天终于慢慢的亮了。
因为昨晚上山雨的缘故，青山镇的空气十分清新。这个时候，弄堂里，小巷中，已经渐渐有人影开始走动起来。买早点的小贩子推着自己的小车，拉长了自己的嗓子在喊着：“油茶，麻花！”抑扬顿挫，十分有味道。
许武将摩托车停在了乡政府的门口，乡政府还没有开门。青山，就知道青山。******。他恨恨的骂了一句。小子，你知道青山有多大吗？他无可奈何的靠着摩托车站着。这个时候。那个买油茶的推着车子走过来。
许武要了一碗，泡了一根麻花。没滋没味的吃着。跟他爸的失踪案有关，胡扯吧？他不相信。要不是因为奇奇，他心里更加不爽起来。从定县急呼呼赶到这个最远的乡镇，他估计自己的屁股已经磨破皮了，火辣辣的疼着。
他三下五除二的喝干了油茶，随口问了一句。
“这，青山，从那里上去啊？”
买油茶的笑了笑，“公安大哥，现在的青山上，基本没啥子人喽？”他说话也带着买油茶的腔调。许武心里笑了，脸却扳了起来。那人看到，连忙转过身，伸手指了指，“从那个巷子拐进去，往北走过去，就有以前的山路，不过，下了雨后，不太好走。”
许武转身看了看青巍巍的青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爸爸让背的一句诗：空山新雨后，后面那一句什么来着。他半天也没想出来。
“这乡政府不上班吗？都什么时候了？”
“大哥这您就搞错了，昨天预报大雨，政府的人都下去喽。”那人解释了一句，“大哥，还要不？”许武掏出五毛钱给他。那人推着车子吆喝着继续前行。
“救命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打破了小镇的宁静。街道上的行人，有的惶恐的回头，有的竖起了自己的耳朵，有的还在说着自己的话语。
许武腾的跳了起来。他根本没有丝毫的迟疑，摆动双臂，向着那个出声的地方跑去。这是警察的基本素质。声音来自买油茶的指出的地方。他心中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脚下的速度加快。很快，他便跑到了巷子口。
迎面而来的是疯狂的人流，遛鸟的把鸟笼子都丢了，买菜的丢了随身的篮子。乱哄哄的一群人黑压压的奔过来。许武吓了一跳。几乎不假思索的拔出了身上的手枪。这是什么阵仗？
“公安，有人杀人啊！”
“赶紧，杀人犯冲过来了！”
“公安救命啊！疯子啊！”
一看到许武身上的制服，小巷口几乎是一片混乱声音的海洋。许武毕竟见过世面，大喊一声，“让路，我要亲手逮捕凶手。”“哗啦啦”的声音中，人群下意识的让开一条道路。许武持枪冲了过来。
“救--------命！”一只满是鲜血的手臂搭在了许武的胳膊上。陈玄的脸庞肿胀着，他看到了许武，只觉得浑身再也没有了气力，摇摇晃晃的摔倒在地。他的上身，衣服已经成了一条一条的布条，背上还有血污，他竟然下身只穿着一件三角裤！
许武愣了片刻。不是因为穿着怪异的陈玄，而是因为，他看到了杀人凶手。
只可能是他，才会令那么多人惊惧。
不过，他愣住的真正原因不是看到那个满头鲜血的血人正在挥舞着带血的长柄柴刀。他竟然看到了雷锋。一位年纪很大，看着一不小心就会一跤摔个骨折的老人。
老人手中持着一把亮闪闪的宝剑，阻挡了那个血人。血人的身边，躺着三四个人，一个人一边爬着，一边喊着，“老婆，老婆，不要跑啊，救救我，救救我，我还没死！”笑话，死了还能说话吗？
“当！”血人手中的柴刀将老者晨练的道具宝剑斩断。他并没有追击老头，而是回身，一步跨过一个趴在地上的尸体，向着许武这边追来。
许武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双眼睛。眼睛是黑红相间的。黑色的是本来眼白的地方，红色的是那一双瞳孔。这双眼睛充满邪恶，带着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愤恨-——对一切的愤恨。他大张着嘴巴，嘴唇上的涎水和着鲜血，滴滴答答的滴落着，他的头上，从额头那里，有一道清晰的刀痕，上面的血肉还在冒着热气。
这个人的头发和头皮没了。就像一个即将给人吃掉脑子的老猴子。他咧着嘴，流着鲜血流着涎水，看着这个厌恶的世界。
他还背着一个背篓，随着他一步迈出，有什么咕噜噜的从背笼中滚落下来。许武的身后，哗啦一声，人流四散怪叫着逃跑。有那么一瞬间，许武出神了。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还是一个不是人的人。
背笼中掉下来的是一个人头。血淋淋的，没有头皮的人头。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皮内，全是惊恐慌乱与不解。那人看了一眼昏迷在地的陈玄，忽然嘻嘻的笑了。一边笑着，一边一脚踩在脚下的尸体上，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横起了柴刀。
“公安，公安，我还没死呢？我是装的！”地上那人惊恐的大喊起来，感情这个人刚才竟然一直装死。
“中！”刘虎的身后，老头的道具剑捅过来，捅在他的身上。咯嘣一声脆响，明亮的剑刃再次断了。老头一个漂亮的空翻，逃之夭夭。许武直接无语。
“住手！”许武大喝一声，他不能无语，他必须阻止这一切。
刘虎仰起头，嘲弄的一笑。他的手腕一动，那人额头出现了血线。
“呀呀呀！”那个人呲牙咧嘴的惨叫着。
“砰！”许武开枪了。他的手臂感觉到了熟悉的震颤。不远处，从刘虎的后脑忽然间冒起了一个血花。就像空中一副怒放的玫瑰。刘虎的身子摇晃着，许武知道，他就要倒下去了，他所有的一切，已经成为过去式。
但是，他并没有倒下去。他反而对着许武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他似乎有什么不明白。他在没有出手去划脚下那个呀呀怪叫的人的头皮，而是松开手，伸出自己一个手指头，将手指头塞进了自己前额的伤口内。
他拔出了手指头，上面还有一点淡淡的白色。
他放在自己的唇边舔了舔，血红的指头上，那一点好像美味的豆腐脑。许武知道那不是。他一阵恶心，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你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刘虎上前走了一步。他的额头，那一点红色正在慢慢变白，有乳汁一般的从西从那个红点流出来，流淌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全是恼怒，他看着许武，一步一步的向前。
许武退了一步。
面对坏人他从来没有朝后退过一步，可是，今天他退了一步。
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有可能不是人。他下意识的扣动扳机。“砰砰砰！”枪声响了三次，刘虎的胸口，开始出现一团一团的血花。只是，他头上的枪口有些怪异，不见丝毫的鲜血，只有白色的汁液顺着面颊流淌。
“妖孽，受死！”
那个雷锋老者一扔手中的道具宝剑，宝剑的剑身如同切破豆腐一般，插在了刘虎的鼻子上。
“呀！”刘虎凄厉的叫着，声音悠长，绵绵不绝。接着，他的身体重重的摔倒，手里的柴刀藏郎朗响着，滚到一边。背上竹笼的细带子断裂开来，一块一块的头皮散乱的掉出来，还有另外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
许武忽然蹲在了地上。他的全身，已经给汗水浸透。早上吃的早点就在自己的身边，他却觉察不到它的异味。他看着不远处的刘虎倒在地上的尸体，不能确定他的死活。
任何人在中枪临死的时候，身体都会出现身体的抽搐，可是，他没有！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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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的前后左右，五六个身穿白色公安服装的人一边翻弄着周围的泥土，一边在一旁细致的拼凑着一具一具的骨骸。“我们已经发现了76具，周围还在挖掘的过程中！”“啪！”的一声，这一个公安沉痛的表情被永远定格。
然后，这张定格的照片出现在了成千上万的《西京日报》上面。黑色的标题：我省破获建国以来最大的杀人案。黑白电视上，播报员正在播报，建国来最大的失踪案告破，定县青山乡夫妻两人因为嘴馋没有肉吃，故而采用诱导，欺骗各地的务工者，案犯一已经被公安当场击毙，另一疑犯怀疑有精神病患，正在做进一步的调查……
这真不是结局，因为这才是开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