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谷镇外的乱坟岗上慌冢堆立、野草萋萋、寒鸦嘶鸣。
野丫和黑仔策马奔到乱坟岗前,野丫没等马停蹄已跃下马扑向坟地。野丫一路奔一路哭。当她扑在五座一字排开的新坟前,已成泪人。
野丫跪下给五座坟一一磕头。“爹!大哥!老账房!张护卫!曹护卫!野丫来看你们了!”野丫哭的声嘶力竭。凄厉的痛哭惊动周边隐藏的大鸟,“扑棱”、“扑棱”——鸟从树枝间或草丛中飞出。
黑仔拿着香烛纸钱走过来。他默默跪下给这五座坟磕头,然后拿出打火石点燃一片黄纸。
“爹!大哥!老账房!两位护卫!我和君兰都好好的!我俩现住在砺庄村。杀你们的魔兽找到了!这些魔兽也是砺庄村民的敌人!我和小姐加入了专门对付魔兽的砺庄护村队。大伙会为你们五人报仇的!”野丫哽咽着。
黑仔焚香、点纸。
“爹!大哥!今日我和黑仔回邑城看娘,特来告知你们。”野丫从黑仔手中接过一束香向坟茔磕头。
此时,太阳当空,山雾消尽,整座尖峰岭显得异常明朗、青翠。
黑仔扶起野丫:“走吧!”
野丫和黑仔快马加鞭。一路上风景迷人:枫叶的火红、冬青的翠绿,青竹的挺拔、野花的璀璨……这一切,野丫和黑仔无心欣赏。他俩只想早点到达邑城。
恶虎在卧室里徘徊,似乎对什么放心不下。
一旁的闪魍摸不清恶虎的心思,愣站着。
恶虎抬头:“去把黑鼠、恶魇、胖魖叫来。”
闪魍哼一声。
王荣走到君兰住所门口,见君兰坐在床边正专心绣花。王荣放慢脚步小心翼翼走进去……
“哟!你在绣一对鸳鸯。绣这个送谁呀?”
君兰吓得惊立:“你是怎么进来的?没一点声音。”
“是你绣花太专注了。给谁绣的?”
君兰微微一笑:“我在替野丫绣。这不是我的东西。”
王荣坐在桌边:“不灭恶虎,你真的不回家?你可知,你娘一定很想你!可以说望眼欲穿呀!仅为了一句誓言你就不要亲情了?”
君兰低下头:“你可知我的思亲之情?我绝非铁石心肠之人!可我一想到我爹和我哥死的那么惨,就怒火攻心……我……”君兰的眼睛一下子湿润。
王荣有些不知所措,嗫嚅着:“我……我这臭嘴……又触到小姐的痛处了。”
君兰大嚷:“我怎么可能不想娘!我是非常想呀!可我怕……怕回到那个温暖的小巢后,经不起亲人的规劝,放弃报仇的决心!”君兰再也无法抑制情感,泪水夺眶而出,瞬间,脸如梨花带雨。
王荣用衣袖给君兰轻擦泪水:“别哭!我错了!我认错,好吗?”
君兰一把抱住王荣,肆意大哭……
王荣拍着君兰的肩:“你想哭就哭吧!不哭出来,憋在心里难受。”
闪魍带着黑鼠、恶魇、胖魖走进恶虎卧室。
恶虎挺着胸膛坐在太师椅上。几位头领依次站立恶虎前。
“我打算去请我的两位兄长。我不在洞中的日子,洞内一切事务由闪魍负责!你们三个队长要听从闪魍指挥,不得抬杠。我不在的时日,看守洞门之事由花俏全权负责!不经闪魍允许任何将士不得出洞!”恶虎神色庄重。
黑鼠问:“大王今日就要起身前往?”
恶虎黠笑:“再过几天吧。”
闪魍抱拳:“大王走时通知我们一下,我们送送你。”
恶虎摇头:“不必了!”
恶虎把手伸入衣领内摸出一个楠木小盒。恶虎推开盒盖拿出一枚金印:“这是我的虎印。”恶虎拿着虎印给头领们看,印面刻着一个虎头,模样煞是唬人。
恶虎把金印放入楠木盒内:“闪魍!接印!”
闪魍双腿跪地伸出双手。恶虎郑重地把虎印放在闪魍手中:“我不在洞中的日子,谁不听你的管教,你可拿出此印,见印如见我。谁见印后仍不服闪魍管教,闪魍可替我斩杀它!记住:我不在洞中的日子,你们不许饮酒!我回来后,此印立即归还我。”
闪魍叩首:“请大王放心!我一定牢记大王的嘱托,绝不给大王增添一丝麻烦!”
恶虎:“豹将军请起!”
罗卫仁快步走进屋:“爹!情报!”
罗护安接过两张字条并打开其中一张:恶虎就要去请鹰隼和狮王了。何时出发恶虎没说。它走后,洞内所有将士严禁出洞。
罗护安看另一张:恶虎打算去请它大哥鹰隼、二哥狮王前来助阵……你们要做好打大战的准备。
“卫儿!你立即去通知王荣,要他带人去二号密道出口处设机关陷阱。恶虎很有可能走二号密道出洞!”
“好!”罗卫仁转身出屋。
黑鼠卧室内。
黑鼠边给胖魖倒茶边说:“本想借大王不在洞内的日子下山去捞些油水,没想到不许出洞。”
胖魖端着小巧的粗瓷茶杯沉思……
黑鼠放下茶壶:“大哥又在想啥?”
胖魖贼眼溜溜转:“大王不让我们出洞也是一件好事。”
黑鼠皱眉:“有啥好?困在洞里闷得慌。”
胖魖压低声音:“我俩可趁此机会寻找大王的藏宝室。”
黑鼠双手一摊:“洞中有洞、洞洞相连,有些洞不能进……怎么找?”
胖魖抬手指下自己的头:“脑子开点窍好不?大王不在洞中的日子,最好下手又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
黑鼠摇头。
胖魖面露不屑:“你聪明的时候绝顶聪明!你糊涂的时候绝顶糊涂!”
黑鼠皱脸:“我真不知!”
胖魖悄声说:“大王走后,花俏负责看守洞门;也就是说,花俏不会守着大王的卧室了。”
黑鼠拍下后脑勺:“经大哥提醒,我懂了。”
胖魖放下茶杯:“你再想想,藏宝室放何处才安全稳妥?”
黑鼠幡然醒悟:“藏宝室绝对重要!说不定就隐藏在大王卧室内。”
胖魖指着黑鼠:“打开大王的卧室门锁对你而言,不难吧?”
黑鼠思忖:“万一大王卧室内设有机关陷阱呢?”
胖魖仰头一笑:“大王卧室内设机关陷阱的可能性很小。一,它得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二,我们时常出入它的卧室,万一被我们不小心碰着了会怎样?”
黑鼠似有所悟:“大哥分析的在理!”
王荣带着陈叔、吴波走在那条干涸的河床上。
“在这儿挖个陷阱,如何?”陈叔指着一处低洼之地说。
“这儿离密道出口远了点。最好在密道出口外那条新开的小路上设机关陷阱。”扛着锄头的吴波说。
“吴波说的有道理,往前走。”王荣迈步向前。
王荣、陈叔、吴波在密道外的小路上布线、拉藤条、掰弯小树绑线、挖坑、隐藏挖出的泥土……
松谷坡是个小村庄,位于去邑城的山道旁。临近山道边的住户大多开了店铺,有杂货店、小饭店、客栈……
黄昏时分,野丫和黑仔策马走进松谷坡。
“这儿最好的客栈是松谷客栈。我俩在此客栈住一宿。”野丫扬手指着前方,“那就是松谷客栈!”
“好嘞!”
晚上。
田二栓在家里烦躁不安地徘徊,一会围桌子转、一会前后走、一会左右走……
坐在门口的田大川嚷:“野丫没带你去邑城,你就坐卧不安、失魂落魄了?”
“爹!我一日不见野丫……唉!”田二栓拍下胸。
“野丫的眼睛可是雪亮着。她为何选黑仔?因她早看透了你——没出息!”田大川站起身,“别晃了!晃的我都烦。”
田二栓一屁股坐在竹椅上发呆。
“儿呀!人家已做出了选择你就认了吧!非要折磨自己?”田大川劝。
“爹!让我安静一下。”
田大川叹口气走出屋。
田二栓从衣兜里小心摸出那块野丫送他的玉,细心摩擦。摸着摸着泪簌簌落下……
大清早的,野丫就起床了。野丫走到黑仔住的客房前:“黑仔!起床了!”“黑仔!起床!”
“好的!”黑仔应答。
黑仔和野丫在店家匆忙吃了一碗挂面后,迎着朝霞上路了。
野丫跨上马对黑仔俏皮一笑:“前面七、八里处有个官方设的盐卡,专收过往盐贩的盐税。”
黑仔扬鞭打马:“驾!”
策马奔到盐卡前,野丫看到一群人聚集在盐卡上闹哄哄的。
黑仔勒住马缰:“前面出事了?”
野丫眯眼看:“官兵们正在阻止人员通过。”
野丫和黑仔策马走过去……
野丫问一位中年人:“这儿怎么了?”
中年人怒言:“这里的官兵要向路人收取过路费。”
黑仔叹气:“这世道太令人失望了!”
野丫伸手指一下周边:“你看,这地方右侧是山崖、左侧是陡坡,很难逃过去。”
有位蓬头垢面的老者趁守卡官兵不注意,钻过木栏杆,被一位穿铠甲的头目抓住。头目凶巴巴地:“要想过,就交过路费。”
老者跪求:“我老婆得了重病!我要急着赶回去!我身上没带钱。”
头目死死攥住老者的衣领不放。老者对攥住他衣领的手咬一口。“哎哟!”头目痛的大叫一声,松开手。老者趁机拔腿往前跑……
“追!抓住他!”头目叫喊着。两个官兵抽出大刀追上去……
野丫喊道:“别追了!有事找我!”两位追击的官兵站住。
头目看下被咬之手,只出了一点血。他走到野丫前淫笑:“挺俊的丫头!”头目右脸上有道刀疤。
野丫跃下马:“喜欢吗?”
头目嘴角流出馋水:“这么水灵的妹子谁不喜欢?”头目伸出右手想摸野丫的脸蛋。野丫用剑鞘挡开头目伸过来的手:“想摸我,你得先放这些百姓过去。”
头目仔细打量野丫,想:我手下有十多个兵,难道对付不了一个丫头片子?便说:“打开栏杆!放这些百姓过去。”
滞留的百姓纷纷向野丫弯腰致谢。有几个好心的百姓围住野丫不愿走。
野丫对围在身边的百姓说:“你们放心走吧!不用担心我!”
一位大娘说:“姑娘!你斗不过他们的!还是随我们一起走吧!”
头目怒视大娘:“老不死的!少管闲事!”
野丫轻轻推下大娘:“你们快走吧!不用管我。”
这几个百姓深情地望野丫一眼,转身离去……
野丫催百姓:“走呀!快走!”
头目指着骑马的黑仔:“你怎么不走?”
野丫嗲声嗲气:“官人!这是我大哥。”
头目嬉皮笑面:“有帮手,你才如此镇定,对吧?”
一位兵丁说:“胡头儿!先拿下他俩再说。”
胡头儿挥下手,众官兵拿着武器围住野丫和黑仔。
“哎哟!用得着这样吗?你想摸,我给你摸个够。”野丫撒娇似地靠向胡头儿。
胡头儿淫笑着……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野丫已抽剑顶住胡头儿的咽喉。
野丫声色俱厉地:“让你的手下退到一边站好!”
胡头儿不作声。
野丫握剑之手稍一用力,胡头儿感觉到了痛,忙说:“退一边,退一边站好。”
刚走不远的百姓扭头看到这一幕,紧张又开怀。
黑仔取下肩上挎着的弓。
野丫对胡头儿说:“以前这儿只收盐税,今儿怎么收过路费了?”
“完不成盐税额……我们就收过路费填补。别……别太用力了。”胡头儿结巴着。
“我俩走后。你老实待着,千万别乱来!”野丫的口气冷嗖嗖的。
野丫收剑一纵上了马:“驾!”
野丫和黑仔飞奔离去。
胡头儿愤怒地拔出腰刀:“杀了他俩!”
黑仔扭身拉开弓对着胡头儿射出箭……“啊!”胡头儿一声惨叫。箭射穿胡头儿握刀的手掌,大刀随之掉落。
胡头儿痛苦地皱紧眉头蹲下身子。其他官兵不敢再动。
野丫对着官兵们抛个媚眼:“再会!”
有两个官兵举刀追来。黑仔再次向后拉弓,“嗖”一声,箭射穿前头追兵的右耳,吓得这位追兵驻足浑身哆嗦。其他官兵见此脸色一下煞白,不敢再动。
早晨,闪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它披衣打开房门,见花俏站在门外。
花俏急切地:“大王已离开虎啸洞了。”
闪魍惊愕:“你怎么知道的?”
“今晨,我去大王卧室,见房门紧锁。我在洞内找了两遍,不见大王,料定大王离开了虎啸洞。”
“你问过守洞门的兽兵吗?”
“问过。它们说没见大王出洞。”
“大王定是走密道出洞的。从现在开始你负责守洞门。”
花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