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是否
“四个人都是你亲手杀的？”刘亚装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嗯哼！”安楚耸耸肩，她倒是不担心男孩会因为自己是个杀人犯而害怕，如果观念上连生死关都过不了的话，那他就不是一名合格的能力者。
“你真的准备杀我？”刘亚再次深呼吸，表情很快趋于平静。
“暂时是这么想的，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前，你赶快问最后一个问题吧。”安楚已经站了起来，四处寻觅着称手的家伙。
刘亚仔细的考虑了一下，“你的能力是和心情有关，不是和左右有关？”这个问题如果只回答是或者不是的话，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都变成了和心情有关。刘亚也考虑了，在进入对方的能力领域之前，自己只说过4句话，两句是关乎左手右手的问题，两句是心情开始出现不耐烦后说的，并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内容。而对方设计这个不停猜硬币的小游戏，无外乎让自己产生上诉两种效果出来。安楚连续让自己猜了三次，如果不是自己阻止她的话，很可能会继续猜下去，也就是说，不耐烦便是对方启动能力的前提的可能性要大些，但不排除女孩特意的混淆视听。也许还有其他的可能，但刘亚想不起来之前自己还有什么特殊行为是安楚诱发出来的了。
安楚刚想回答“是”和左右有关，细一想又不对，于是怔了一下。
“好了，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了，我想换个问题。”刘亚多狡猾啊，对方这一停顿，已经透漏很多信息给他了。
“你破坏游戏规则哦！”女孩的脑子也不简单，立刻明白自己其实已经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我就没问，要破坏也是由你先开始的。”男孩据理力争。
“呵呵！”安楚笑了，“你就不怕我脱口而出？”
“你设计的骗局都很切中要害，而且还独力杀了四个能力者，你自己又说自己的能力并不是很强，所以我猜你应该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法则，他们回答问题的时候都会先考虑的。”
“你要是没来学校该有多好！”女孩注视着刘亚的眼睛，“你相不相信注定相识的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吸引力？”
刘亚感觉对方突然柔弱起来，疑惑道：“怎么？”
“其实你不该这么早出现的，然后我们会在另外的时间另外的地点相遇，还会成为朋友，甚至相爱。”安楚感叹着。
“你又不想杀我了？”女孩的转变让刘亚猜不透究竟哪个才是她真实的性格，此刻的安楚毫无杀气，像只温顺的羊。
“是！”前一秒还多愁善感的她突然转为开朗，“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毕，我们开始战斗！另外，谢谢你的夸奖。”
“……”直到这时刘亚才发现自己又上当了，“我收回我一开始的话，你不只是个聪明人，你还很狡猾。”
“彼此！彼此！”
说话间，安楚走到一张破桌子前，一拳砸下去，本来就残旧不堪的木桌哪经得起她这一下，当即四分五裂，女孩挑拣着，最后找了条足有一尺来长的木楔，攥在手中。
刘亚不知道对手的能力世界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保险起见，喜欢徒手搏击的他还是到窗户前，将窗框拆了下来，去掉旁系，于是他的手中也多了一根棍子。
安楚再不多话，挺着凶器直刺过来，刘亚仗着自己的武器长，不闪不避，反手横扫对方的侧脑。按照男孩的预计，如果对方想击中自己的话，势必要先躲开这一扫之击，才能全身而退，可出乎意料的，安楚仿佛没看到刘亚挥舞的木棒一样，依旧保持着前刺的势头，大有两败俱伤的意思。
刘亚觉得对方之所以会如此翁定，一定是有所依仗，想及此，忙提前撤招，朝一旁让开，可两人间的攻击本是一转瞬的事情，哪容得他想这么多，于是前胸倒是躲过了灾劫，可手臂说什么也扭不过来了，眼睁睁的看着安楚的木楔狠狠地叮进了皮肉之中，剧痛立刻令男孩颤抖起来。
“哼！”刘亚闷哼一声，右手握紧木棍急挥，同时向后撤出半步，将木楔拉出手臂。
女孩依旧毫不避让，跟进就是一脚。
电光火石间，刘亚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只是不等他抓住那瞬间的感觉，腿上一疼，人也向后倒去。
“扑通！”男孩坐到了地上，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木棒，他确定自己刚才的的确确的击中了目标，只是安楚还是那么完好的站着，甚至连刚受到攻击的脸部那一侧的发丝都不曾凌乱。
“怎么会这样……”不待他的疑惑全部出口，安楚又抓着木楔一个箭步便冲了过来。
男孩手脚并用的向后急退，身下的稻草被压得唰唰的响，突然，刘亚空着的左手触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抓起来就撇。这一次，安楚却意外地侧头让过了石块。
刘亚虽然慌乱，但这个微小的细节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男孩立刻意识到，在这个能力造就的领域内，对方并非是无敌的。以此为基点，刘亚迅速展开联想，无数个可能在他脑内迸出，又被他一个个的否定掉，最后剩下两个答案，要么是安楚的无敌状态有时间限制，要么是特殊的规则决定只有脱手的武器才能给女孩造成伤害。想到就做，刘亚猛把手中的木棍朝女孩丢了过去，跟着就地一滚，由墙上的漏洞，翻出了破木屋。
还不等男孩停稳当，安楚已经撞开墙壁也跟了出来，刘亚退的匆忙，根本没时间再去看木棍是否击中了目标，但凭感觉，他知道对方绝对没有进行躲避，不然不会出来的这么快，于是，刘亚瞪大了眼睛，想在安楚身上找到点受伤的线索。
安楚仿佛早就打定主意，绝对不给刘亚喘息的机会，攻击是一波接着一波，她才冲出木屋，立刻朝准备爬起来的男孩扑来，手中的木楔被她当作匕首一样耍得虎虎生风。
男孩才站起一半便开始再次往后退去，不想按在地上的右手中突然生出一根棍子来，结果自然是脚下一绊，又仰面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由于身长的关系，安楚若想弯腰去刺刘亚的胸口，势必要进入男孩双脚的攻击范围，谨慎如她，又怎么会给对手还击的空间呢？所以安楚只选择用力戳向了男孩的大腿。
仰望着灰色天空的刘亚终于想通了这空间的关键所在，只是这个顿悟的过程弄得他伤痕累累。他可不是那种失先手后，就只能一味挨打的人，只一次呼吸的时间，已经有计划在男孩的脑子里成型，他决定反击。
安楚的木楔才一刺入刘亚的大腿，男孩立刻弹坐而起，探左手捞向安楚握着凶器的腕子。女孩灵巧的撒手跳开。
“怎么？想明白了？”女孩含笑而立。
刘亚咬紧牙关，费力地将木楔由大腿上拔出来，似乎是因为疼痛无处宣泄，又狠狠把快被鲜血染红的木楔**身侧的泥土之中。
“‘相反的世界’的规则就是忽略右手的攻击，所以我每次用右手使用武器的时候，你才有恃无恐，因为你知道那根本就伤不了你。而左手丢出的石块，你就要躲闪了。只是我不明白，你完全可以在我想通这些前杀了我的，你却没有使用全部的实力。为什么？”刘亚一边擦头上冒出的冷汗，一边将外衣也脱了下来，慢慢团起，然后随意的甩在地上。这个过程，他始终盯着安楚的眼睛，仿佛下定决心要和对手拼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能用多长时间想通这里面的关键。”安楚微笑着说，“你是最快的想到这一步的人了，恭喜你。”跟着她又补充道，“也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知悉我能力的人。”稍顿，“而且你也没使用全力吧？要杀你还是蛮麻烦的。”
“那你还不快点把我变成死人。”刘亚嘴上挑衅着，私底下却在积蓄力量。
安楚扬起右手，攥成拳头，“要不要试试自己刚刚的猜测准不准？”
“……好！”刘亚明白对手的意思，不过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于是挺起胸膛，等着女孩的攻击。
“我用右手打你，你不许躲，躲了就算你输，如果击中不了你就算我输，敢不敢赌一下？”安楚一步步地逼近刘亚。
“嗯！”男孩应了一句，马上绷紧全身的肌肉，无它，对方信心满满的样子让他很不放心。
安楚出拳很快，并没有什么声势，但那拳头打在男孩胸口的时候，却实实在在的疼，疼得无以复加。刘亚几乎是被安楚这轻描淡写的一拳打飞出去的，等他的身体才一落地，马上咳出一大口鲜血。
“咳！！”男孩得强撑着，才不至于趴在地上。
“你的肋骨应该已经骨折了，怎么样，还有自信么？”安楚轻轻的揉着发红的右拳。
“咳！！”刘亚一急再次吐了一口血出去，缓缓抬头，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女孩。
“事实么，自信是好事，可过度的自信就是自大了。”
刘亚缓缓后退，眼神迷乱，没有聚焦，似乎这次他真的怕了。安楚则随着刘亚的动作逼近一些，始终和他保持一个能够威胁到他的距离，给刘亚增添心理压力。
“那么，过度的……谨慎呢？”男孩左手猛然拉扯，刚刚丢到地下的衣服突然在二人间绷直。
小丫头本来落在衣袖构成的环扣上的脚跟着抬起，然后笑着说，“你的小动作那么多，我不注意怎么行？”原来她早就看穿了男孩设计的陷阱，脚在落地时也不过是虚点罢了。
“是么？”刘亚依旧完成了抻拉的动作，不过后半段用上了一股巧劲儿，跟着一抖，开始插在地上的木楔突然被带动着从地里弹出，和着一蓬泥土，刺在了女孩的腿上。
如此简易的陷阱，力量毕竟有限，就算刘亚身体已经经过本力的强化，那木楔也不过是划破了安楚的裤管之后擦伤了她一点皮肉而已。
“……你为什么不把木楔弹向我的眼睛呢？这个高度，以你的准确应该可以办到吧？”
“呼！”刘亚松懈下来，他有些支撑不住了，“你的眼睛很清澈，我犹豫了一下。”
“世上美好的东西本就不多？”
“世上美好的东西本就不多。”刘亚重复一遍，不过他的语气是肯定。
“那我还杀不杀你好呢？”安楚也很为难。
“随便啦！”男孩像是放弃了抵抗，目光由安楚那里拉到遥远的远方，比墨黑的地平线更远。
“这么放过你总还是不甘心，我的能力你应该全部猜到了吧？说吧，我考虑一下要不要放过你。”安楚也坐下，抱着膝盖。
“右手是负的话，左手就是正，右手的攻击不会成为现实，但有了左手的参与，比如你打我那一拳，是用左手扶着右臂打过来的，所以，在必然的情况下，右拳被定义成了武器，这才击中了我。”
“我就想你绝对可以猜到的，”女孩很高兴的样子，“之前那几个人要么是只想到一半，要么是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攻击无效，而我的攻击却能给他们带来伤害。”说到死去的四个敌人，安楚天真地望着天空。
“一个人的能力就是这个人心境的写照，你的心太荒凉灰暗了。”刘亚完全松懈下来，“荒野上孤独的破木屋，只有逝者才能停留的世界。”
“只有逝者才能停留……”安楚玩味着刘亚的话。“是呀，活着的会因为我的离开而被驱逐。”
“我想问一下，你以前也和苏谧一样么？我是说，不断的向外发散本力。”刘亚总想着解除掉关盼儿身上的魔咒。
“不！我的……”关乎到一些秘密，女孩立刻闭嘴，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然后歉意地笑了笑。
“那倒是我想错了，我还以为学校里的势力都是不完全体呢。”刘亚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尽量向后仰着，这样他才能不压迫到自己的胸腔，可每次呼吸时还是阵阵的抽痛。
“不完全体？嗯，你的形容还蛮准确的。”
“然后呢，我们继续？”刘亚试探着问。
“不打了，我玩累了，今天到此为止吧。”安楚双手一合，默默地念了什么，跟着张开时，两人已经回到了学校的楼梯处。
“你的昵称叫小雅？”刘亚扶着墙壁站起来，女孩的话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嗯，你怎么知道的？”
“苏谧说话的语气和你很像，我想应该是受你影响吧。而且，‘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我记得有这样的话，大概就是你名字的出处吧。”
“说起来，如果‘北关’能对苏谧好些的话，我会很感谢你的。她是个不错的人，从来不认输，刚则易折……”
“那你为什么不抓我去换他们呢？”
“开始我是这么想的，不过我说过了，我今天玩累了。”
“你准备去哪？”刘亚关心的看着女孩腿上殷红的一片。
“我得去包扎一下，你的伤就自己解决吧，你们‘北关’不是有可以治疗的能力者存在么！”
刘亚并不奇怪安楚能一语道破组织的秘密，因为之前女孩说过，她有自己和苏谧的战斗录像，那录像里自己身上的烧伤至少也达到了三级，现在毫无痕迹，不让人起疑才怪。
看着安楚一瘸一拐的背影，刘亚突然有些失落，他开始期待下次相遇了。
“呀，我说，你能不能把衣服还我……”男孩对着空空的楼道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