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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广州的天空

宋龄娥听到通译的那句话,心中知道那古兹拉夫夫人要遭殃了。一开始女孩看到张武等人手臂上缠着的“社学”布条就知道,历史上,这“社学”是一八四二年《江宁条约》签订的消息传到广州后,当地人民立即散由钱江、何大庚两位起草的“全粤义民公檄”,号召全省人民起来为反对英吉利在广州“创立码头”而建立的民间组织。广州人民纷纷组织起“社学”,实行自卫。“社学”专门组织了在各处看守城门的“社勇”,阻止英吉利人入城。

钦差大臣、广州将军伊里布在《江宁条约》签订后,到广州主持清廷的对外交涉,就感到广州的天空下,极其强烈的反英气氛的压力,他取缔“社学”,将钱江、何大庚两人逮捕,却直接导致广东人更强烈的反抗,一八四二年十一月,广州爆了焚烧夷楼的事件。可怜的伊里布,一边是群情汹涌的广州百姓,一边是咄咄逼人的英吉利人,两边煎熬之下,一八四三年二月惊吓而死。但英吉利人入城的事情,因为百姓的阻拦,一直没有得逞。

伊里布死后,社学又由百姓们自组织起来,接伊里布手的钦差大臣耆英才刚刚到任,尚未能处理此事,广州天空的火药味又浓烈了起来。

那通译才着话,宋龄娥就低声吩咐宋东宇道:“四哥,待会要是那张武等人,要打人的话,你先拦下他们,我自有计较。”

宋东宇不明白宋龄娥的话,但还是忠实的按照她的话拦下了张武的拳头。

张武被宋东宇拦住,现这子身形灵活,后先至,出手按住自己的手腕,很是迅捷,是个练家子,反手揪住他喝问道:“哪来的野子,敢管我们的事,不要命啦?”

宋四元没听到宋龄娥吩咐宋东宇的话,只看到宋东宇居然敢上前去拦住张武,不禁吓得手脚软,心中暗暗叫苦,咱们是山西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居然敢惹这些地头蛇?更让宋四元想不到的是,宋龄娥走上前去开口话了。

“这位大哥,我们是山西来探亲的客人,他是我哥哥,广州义民成立社学的事,我们山西人听了也叫好呢。”张武听了这话,神情稍稍放松,宋龄娥接着道:“我们虽远在山西,也很了解广州各位乡亲的苦处,洋人的欺压,妻女被洋人凌辱,房屋被洋人炮火击毁,兄弟战死于洋人之手。这些苦楚,我们都恨不得和你们一起来分担。”

张武终于放开了宋东宇,摆摆手示意身后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跟着道:“姑娘,人长得水灵,话也得好,接着。”宋四元见他没有作打人,神情也是一松,看着女孩还要什么。

宋龄娥上前一步道:“各位大哥日夜分批守卫城门,也是在守卫自己的家园,因为洋人的习惯和我们格格不入,他们的女子可以穿成这样,不是带坏了我们的女孩吗?”下面有几人附和道:“那是,这些洋婆子更不能入城了。”“姑娘到子上了。”

宋龄娥续道:“刚才我听了这位洋太太的话,我可不大赞同,所以斗胆让兄长先拦下大哥,让我和她分分,免得让洋人笑话我们天朝上国百姓欺负一介女流。”

张武头道:“倒是这个理,姑娘,你先和她,要是还不走,我真要打人了。”

宋龄娥微微一笑道:“大哥稍安勿躁,我完她一定走。”跟着转过身对着那通译道:“通译大哥,你替我翻译下。”

那通译本来就不愿意带洋人入城,自己做洋人通译就已经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要是今天闹出什么事来,这汉奸的罪名可大了,见这姑娘三言两语,就安抚了那群社勇,当下心中感激道:“姑娘请,我一定照实翻译。”

宋龄娥头道:“古兹拉夫夫人,你按照江宁条约,广州城应该开放,让你们英人自由进出是吗?”

那古兹拉夫夫人听了翻译之后,头道:“是的,姑娘,我不知道你们清国人是否还有遵守条约的诚信,按照条约的第二条,自今以后,大皇帝恩准英国人民带同所属家眷,寄居大清沿海之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等五处港口,贸易通商无碍;且大英国君主派设领事、管事等官住该五处城邑,专理商贾事宜。”(方便写作,两人的对话都是经过通译翻译的)

宋龄娥听了,嘻嘻一笑道:“这就对了啊,条约里的,英人和家眷可以在五处港口寄居、通商,请注意是港口,可没有能让你们入城的。”

古兹拉夫夫人听了这话,愣了一愣道:“姑娘,你这是玩文字游戏,抠字眼。”

宋龄娥脸一板道:“事关国体,条约逐字逐句都是斟酌再三,用字用词自然是精挑细选,难道你质疑你们英国公使璞鼎查先生在条约里用词不当吗?”

古兹拉夫夫人一阵语塞,跟着强辩道:“我们只是进城看看,并不是要长期居住。”

宋龄娥道:“古兹拉夫夫人,你看到我身后这些人了吗?他们在和你们的战争中失去了亲人,在你们炮击广州城的时候失去了房子,现在两国条约才签订不过一年,你是想以胜利者的姿态光观这座城市吗?”

古兹拉夫夫人觉得这姑娘言辞锋利,快招架不住了,道:“我从没有这样想过,他们在战争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我很同情。”

“这就对了,试想一下,古兹拉夫夫人,如果你和你的邻居因为争执打了架,你的邻居损坏了你的东西,还打伤了你,虽然官府判罚了他,你你在第二天还会同意他进你的家里吗?”

古兹拉夫夫人哑口无言,隔了一会才道:“姑娘,你得很对,但是你们的政府已经同意我们的入城请求,前任的钦差大人伊里布先生已经向我们的领事馆许诺过了。”

宋龄娥笑道:“古兹拉夫夫人你也会是前任了,我想现任的钦差大人会怎么看待你们的入城请求,我们都还不知道,所以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我想你们还是不要入城的好。而且城外一样可以居住、经商,为什么你们非要进城呢?”

古兹拉夫夫人怏怏的道:“姑娘,你很厉害,但英国人得到的利益是不会被你几句话就抹杀的,事关大英帝国的尊严,我们会要求你们的政府行使权利,保障我们英国人的利益的。”

“古兹拉夫夫人,你的外交辞令留着和我们的钦差大人吧,”宋龄娥不屑的道:“我们老百姓只知道强盗要来抢我们的东西,我们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我们会奋起反抗,哪怕流尽鲜血,哪怕全部牺牲,我们也要捍卫我们的土地和亲人。”

话音刚落,张武等社勇还有围观的百姓,一起大声喝起彩来。古兹拉夫夫人听了翻译的话,惊诧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心中一阵迷茫,虽然英国的军队迫使这个国家软弱腐朽的政府屈服了,但这个国家普通民众的反抗精神还是如此的强烈,广州的天空还是属于这个古老民族的。她摇摇头和几个洋人了几句话,一起转身走了。

张武等人马上围了上来,张武道:“姑娘,你叫什么?你的话真实大快人心。”有的道:“姑娘,你们要去哪里?广州地头我熟,我带你们去。”“姑娘,听你的话很有学问呐,你念过书吗?”一时间七嘴八舌的问得宋龄娥晕头转向,女孩连忙把宋四元拉过来道:“我的本事都是我爹爹和哥哥教的,你们可以问问他们。”罢将宋四元和宋东宇推到了众百姓面前,张武等人见宋四元气度不凡,宋东宇刚才露了一手,肯定是身负惊人业艺,当下又是见礼,又是问话。

宋龄娥趁机钻出了人堆,回到马车边上,却见古兹拉夫夫人还没走远,她身边这时候多了一个十五、六岁的中国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脸上满是刚毅坚定的神色,穿着粗布长衫,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

古兹拉夫夫人回头看了看自己,和那少年了几句,那少年就朝自己走了过来。宋龄娥很是奇怪,难道古兹拉夫夫人在中国还有养子?

那少年走到自己身边,笑着道:“妹妹,你的词锋很是锐利,我刚才在旁边也听了,你还是第一个能得我们的校长古兹拉夫夫人哑口无言的人呢。”

宋龄娥瞪大了眼睛问道:“古兹拉夫夫人是你的校长?”

那少年头道:“是的,古兹拉夫夫人是香港伦敦妇女会女子学校的创建者也是校长,她是英国外交官巴夏礼先生的表姐,是位贵族哦。她很欣赏你的胆色和才华,她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到香港女子学校念书呢?”

宋龄娥笑道:“你那是女子学校,那你怎么会在那里念书呢?”

那少年一也不生气,大度的道:“的急了,妇女会女子学校有附校叫马礼逊纪念学校,也招收男生的。”

“你一邀请诚意都没有,你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呢。”宋龄娥眨眨眼道。

那少年道:“我姓容,单名一个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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