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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势成骑虎

()京城紫禁城乾清门前广场西侧隆宗门,与东侧景运门相对而立,形制相同。面阔五间,黄琉璃瓦单檐歇山,单昂三踩斗拱,彻上明造,梁枋绘墨线大金旋子彩画。明间及两次间辟为门道,门扉设于后檐金柱处,门道内外设礓磋慢道以便车舆出入。门内北侧为军机处值房,门外正西为慈宁宫。此门是内廷与外朝西路及西苑的重要通路,是紧靠皇帝住所的一处重要禁门,非奏事待旨及宣召,即使王公大臣也不许私入。

军机处值班房内,肃顺看着这几日皇上批复回来的奏折,不禁皱起了眉头,奏折上的朱批笔迹,那个陌生的笔迹又出现了,这个笔迹前面出现过,现在出现的有些频繁了,皇上一般只在圣体欠安的时候会找一些笔帖式或是亲近大臣代笔,但这几日皇上并无丝毫的倦怠之意,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同一个陌生的笔迹的朱批出现?肃顺拿出几位亲近大臣的奏折进行了比对,这笔迹不是出自大臣之手,笔帖式自己也着意询问过,这些日子皇上都没有传唤,那这会是谁的笔迹?

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肃顺放下奏折,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看了看自鸣钟,好像已经过了时辰了,只见军机处行走彭蕴章、穆荫两人挑帘子走了进来,轮到两人当值了,肃顺匆匆交待了几句,离了军机处,就往家里赶。彭蕴章、穆荫两人见他走的匆忙,还道他家中出了什么事。

回到郑亲王府雏凤内,肃顺唤来瑞和,斜靠在软塌上问道:“这几日晚间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可有传唤过什么人没有?”

瑞和垂手应声道:“回六爷,这些日子皇上晚间倒是很少传唤大臣,多半是有紧急军务才入宫求见,皇上很少主动召见的。”

肃顺微微愕然,自言自语的道:“不是大臣,皇上那时候还会见谁呢?”

瑞和听了低声道:“还有皇后和懿妃倒是会过去送宵夜什么的。”

肃顺一愣,坐起身子问道:“皇后和懿妃?”

“回爷的话,宫里的粘竿侍卫记录,皇后和懿妃常会在夜里给皇上送宵夜过去的,而且常常会逗留很久才回宫的。”瑞和道。

肃顺心中一惊,追问道:“皇后从前倒是也常去给皇上送宵夜的,这懿妃却是什么时候开始给皇上送宵夜的?”

瑞和回忆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懿妃回宫之后。”

肃顺咦了一声,站起身来,走来走去的问道:“你们到现在也没有查到当日懿妃是如何出宫,如何回宫的吗?”

瑞和摇摇头道:“没有查到,黄麒英我们跟踪了很久,毫无线索。”

肃顺定身凝神想了一会儿,吩咐道:“明日吩咐人手盯住叶赫那拉一家,查一查懿妃入宫之前的事。”瑞和领命去了。

肃顺翻出自己上的几份奏折,上面赫然也有那陌生笔迹的朱批,他看了看,喃喃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份本事,你回宫之后可不像刚进宫时候那般乖巧了,难道你是装的?叶赫那拉杏贞?看来要好好查探一下叶赫那拉家才是。要看看你是不是宋龄娥,就要让你出手才是。”

翌日,黄麒英准时到了储秀宫,宋龄娥端坐在屏风之后,将手伸出去给黄麒英把脉,口中低声道:“这些日子肃顺有何动静?”

黄麒英道:“肃顺在军机处很是平常,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他常和载垣、端华混在一起。”

宋龄娥嗯了一声,喃喃道:“他们本就是一党,在一起不奇怪,僧格林沁大老粗一个,不会心细如尘的去搞这粘竿处的事,载垣、端华、肃顺到底会是谁呢?”

黄麒英低声道:“博敦、戴鹏倒是已经混入了郑亲王府,只是尚未查到什么,肃顺还是很心的。”

宋龄娥嗯了一声,道:“让他们心些,不要露出马脚。黄师傅,你也要心些的。”

黄麒英笑了笑道:“我知道的。顾兴他们快到了。”

宋龄娥嗯了一声久久不语。

黄麒英走后,宋龄娥看着这几日三哥传来的消息,包头天下会的骑兵已经乔装秘密进入了陕甘,每队人数都不多,都是扮作茶马商队,看来肆虐西北的回匪定会上当的出手抢劫,到时候聚而歼之即可。

荣禄的灵柩要回来了,宋龄娥却不能出宫去看看,只怕是在宫里烧些纸钱致祭都是难以办到的,一阵愁苦袭上心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尽量不去想这些,可越不愿意想,偏偏脑海里总是出现他的影子来。心烦意乱之下,宋龄娥坐起身吩咐柠蓝道:“柠蓝叫上安德海,咱们出去走走。”

宋龄娥出了自己居住的丽景轩,来到储秀宫的庭院中,却见庭院中两棵苍劲的古柏之下,几个太监在哪里嘀咕着什么,见了宋龄娥,几个人马上散了,装作继续做自己的活,扫地的扫地,锄草的锄草。

宋龄娥皱了皱眉头,向安德海道:“去,叫一个过来,我有话要问。”自己却转身坐到院中的石椅上。

安德海连忙跑过去,叫了一个太监过来,那太监见了宋龄娥,连忙跪了下去行礼。宋龄娥最讨厌这一套,但她现在要问话,威严的气势还是要有的,当下等他行完礼,却不叫他起来,淡淡的问道:“你们几个在嘀咕什么?”

那太监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看身后,安德海踢了他一脚骂道:“主子问你话呢,看哪里?没规矩,看来是你们总管太监平时少教训你们了。”

宋龄娥一看有人唱黑脸了,当下微微一笑道:“不用害怕,你先起来话。”

安德海厉声道:“还不起来?遇到这样的主子,你们还不知足?”

那太监站起身来,头垂得很低,嗫嚅的道:“回懿妃娘娘的话,刚才我们几个再今日宫中的传言,奴才不敢。”

安德海大怒,又是一脚踢在太监腿上,骂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主子问你就。”

宋龄娥微微一笑道:“你,本宫不怪你的。”

太监咬咬牙,低声道“今日宫中传言,娘娘被人掳去的日子里,身子被被贼人玷污了。”

话音刚落,安德海一大耳刮子打了过去,将那太监生生的打到在了地上,大骂道:“肮脏的东西,胡言乱语什么?不要命啦?”跟着还要再打。

宋龄娥连忙道:“安子住手。”喝住安德海,柠蓝也是一脸气愤的道:“主子,这种流言最是可恨了,您别往心里去,心身子。”

宋龄娥淡淡一笑道:“谣言止于智者,这个流言本宫可不怕,只是有些奇怪,本宫回宫有些日子了,怎么到了今日才传出这样的流言来?”她又问那太监道:“你别怕,本宫问你,这流言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那太监抚着脸道:“回娘娘的话,这流言是何时传出的,奴才真的不知道,奴才也是今早才听人起的。”

宋龄娥又问道:“那你是听谁起的?”

那太监道:“是长春宫的春子的。”

宋龄娥哦了一声,头道:“那你下去。”那太监抚着脸恨恨的看了安德海一眼,正要离去,宋龄娥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那太监答道:“奴才李莲英。”

宋龄娥差被雷到,李莲英也出现了,看来自己这个慈禧真是做得实在了,想改也改不了的,她笑了起来,道:“李莲英是吗?你想不想今后就跟着本宫办事呢?”

安德海急道:“主子,这子敢在主子背后主子的坏话,真的很是可恶,万万不能留在身边的。”

那李莲英一听,马上跪下,不住的磕头道:“禀懿妃娘娘,奴才原本在乾清宫做打杂的太监,只因惹怒了皇上,被责打了一顿,被配到杂役房当差,今日是到储秀宫帮忙的。其他人,奴才只是听听,绝不敢半句娘娘的不是。”

宋龄娥笑意还是不绝,冲着安德海道:“算啦,看他可怜,就把他留下,也不知怎么的,听了他的名字,本宫就想笑。回头和他们的总管太监一声,就把李子留在储秀宫。”

安德海应了一声,看了看李莲英,又踢了他一脚,骂道:“还不谢过主子的恩典?”

李莲英连忙又磕起头来,宋龄娥挥挥手,让他起来,侧头看着李莲英道:“在储秀宫没什么规矩,不过只有一条你记住了,只能听本宫一个人的话,知道了吗?”

李莲英狠命的头道:“奴才知道了。”

宋龄娥满意的头道:“柠蓝,待会儿赏他五十两银子。”柠蓝应了。

安德海迟疑的问道:“主子,这流言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这可怎么办?”

宋龄娥晒然一笑,道:“不妨事,本宫还嫌他传的慢了,最好快些传到皇上耳朵里才是。”

安德海道:“定是有人在背后中伤主子的,皇上自是宠爱主子的,只是三人成虎,奴才只怕道的人多了,皇上偏信了,那可不妙了。”

宋龄娥站起身,淡淡的道:“势成骑虎才能让幕后之人现身的,咱们等着看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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