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山寨神器
彻底将白玉香胰的销售和守卫完全交给张庶和卢政二人的黄盛，自然是一身轻松的忙起了与未来发展密切相关的重要事务。
张禄父子砌好的熔炼炉和锻炉已经阴干，所需要的一应铜料铁料都以备齐，最后还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燃料，就黄盛所知眼下长安城中百姓所用的主要燃料多是木材和木炭，但煤炭也有广泛的应用。唐朝人将煤炭称之为石炭，价钱比木柴还要便宜，上百文就能拉走一大车，而且黄盛还注意到唐朝人已经知道如何选煤，并且石炭也多数供应冶金、锻造这一类的用途，所以售卖的都是大块无烟煤，有烟或烟大的煤价格更便宜，煤粉直接就没人会拉来卖钱。
所以他让寿伯出面，卖了大量烟煤的同时又让卖煤人赠送了同等数量的煤粉送到永和坊的宅院，让暂时没事做的警卫保安们将煤全部打成煤粉，然后将煤粉运回来用张禄父子赶制出来的打煤球器摇煤球。
当然，以张禄父子的技术，梅花形的煤球桩子肯定做不出来，所以他就让做成了最简单的日字型（
⊙）。为了保证煤球好烧，自然少不得要在里面加些锯木屑、碎纸屑和粘土，做成之后架起来一烧，火力十足不煤烟也不算大。
这让张禄的铁匠儿子张大柱不由眼前一亮，他在张家虽然也是个负责修补的铁匠，平时打制些农具铁器就能蒙混过关，但他自然少不了要和这煤炭打交道。而有关于熔炼用的石炭火力不行，煤粉不好烧只能丢掉的问题一直是这个时代的铁匠无法解决老大难问题之一，没想到只是简单的添加一些废物，再用水像合面一样搅合搅合，用煤球器一压就成了。
张大柱并没见识过黄盛展现仙术，他被自家老爹叫来之后便闷头闷脑的做事，不该问的他没问，不该的张禄也没。甚至到了这会儿，他还以为是张庶把他父子当做礼物赠给了黄盛这个郎君。
来也是，张禄身为张家的私奴，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是张家的财产，而张大柱也是家生的奴产子[1]，更考上了少匠的身份，放到市面上父子二人的身价至少能值得百贯，也算得上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
摇好了煤球，试烧之后确定火力能够达到冶铜炼铁的要求后，黄盛就给张家父子下达了两个看似简单，却又很不简单的任务。
张禄是木匠，从门梁窗扇到雕花床都能制作，可黄盛要他做的东西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按照黄盛用细炭笔勾勒出来的图纸，他要做的是两个结实的柜子和一个能将两个柜子套住的框架，附带着还有三个造型奇特的木轮子。
而张大柱要做的就复杂些，用生铁和熟铜卷打出长约半尺，外径四分内径三分的管子。做工要求是最里头一层是熟铜皮，然后外面裹上一圈细密的生铁丝，铁丝外再包上一层熟铜皮。另外就是还要打制直径半寸和两寸的圆形熟铜薄片，是有大用。
张禄要做的柜子和架子都很简单，不过半天功夫就炮制出来，倒是黄盛要的木轮子有些棘手，因为按照要求看这根本就不是用在车上的轮子，张禄也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熟手经验，只能拿了木料慢慢的刨削。
而张大柱就聪明多了，一开始他就没往有些难度的管子去，而是一边烧着锻炉一边打熟铜片儿，直到将熟铜片打得熟悉之后，这才开始慢慢开始卷打这种奇怪的管子。
一连三天，父子俩都在隔音效果极好的工房里敲敲打打，而黄盛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书院磨半日，在书房耗半日，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
还别，黄盛绝对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前世颠沛流离的打工生涯让他在学会了许多手艺的同时也学会了怎么低调做人做事。
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该来的事情还是避不开，也就在张庶手下两间香胰铺开张的第五天，二人再一次联袂而来，带来的却是一好一坏和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按照少主的吩咐，每日只售十块大胰二十块胰的限额已经将白玉香胰的黑市价炒到了大胰两百贯，胰一百二十贯的价格。现在每天咱们手下的黄牛党可以出货三十余块大胰，八十余块胰。”张庶一脸的恭敬，汇报着这个在他看来让人忍俊不禁的好消息。
想着黄盛教给他的销售策略，他就忍不住想要捧腹大笑，这计谋是在是太黑太毒了。白玉香胰开卖的第一天，可以在整个长安都造成了巨大的轰动效应，由于事前张庶特意通过家中的各个渠道放出消息，因此开业当天不少长安场中的大商巨贾在听闻了传闻之后都派了账房或管家前来道贺，并顺便看看这白玉香胰到底是个什么宝货。
哪知到不看还好，一看了不得，有心思机敏的管家一看明白这白玉香胰，便马上拍板要全部包圆，当然聪明人也不少，所以开张致喜的宴席立马变成了拍卖会，东家每块大胰一百二十贯包一千块，西家马上抬价一百二十五贯包一万块，最后有一个长安坐地的巨商更是开出了一百三十贯包十万块的大单。可张庶找来的掌柜满头冷汗的一口回绝，只道这白玉香胰产量受原料所限，如今每日十大胰二十胰的定量是为打开市场试探行情而加量供应，再多可就产不出来了。
此话一出，众商都是不信，只道这是宝货奇居，想要哄抬市价。哪知长安城中有名的宝货行奇珍阁的管事却是跳出来愿意提供制胰所需的原料，并还帮着澄清这原料确实稀少，不然这胰子也不会显得这般珍贵。
就这时而言，胰子的制造配方还是商家秘之又秘的绝密配方，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这胰子的做法。奇珍阁本身就是售卖胰子的老商户，自然猜到这产量上不去的原因是一头猪只有一个胰腺。
唐朝人喜肉食，其中羊肉易得居首，猪因为食杂，饲养周期又长，往往要喂养一年左右才能宰杀，价格也非常便宜，一头百余斤重的大猪不过一贯钱上下，所以喂养的人家自然也就少了。
唐朝不比后世，一是没有将养猪形成产业规模化，对猪的选种育种、疾病防控和饲养催肥根本就是一片空白。二来养猪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也没有专门的饲料来助力，养猪反倒不如直接放牧吃草的羊儿划得来。
猪少，猪胰子自然也就少，白玉香胰的产量自然高不起来，奇珍阁身为唐朝制胰业的翘楚，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不然奇珍阁中用上品香胰的边角料粗制滥造的下品胰子也不会卖到一贯钱一块了。
有了奇珍阁的管事澄清，又得了他愿意提供部分原料的承诺，香胰铺的掌柜便按照一早的吩咐先应承了下来。也再次阐明了眼下白玉香胰尚在试买，各位商家可按香胰坊的定价各买一块回去试用，等以后产量大了，再研究批发的事宜。
接着，黄盛的后招就来了！
他让卢政安排手下的警卫换上典型的游侠儿装束，抱了铺盖卷儿在香胰坊排队。按照香胰坊明面上的规定，每日一早开铺之后排队的前三十名才有资格购买香胰，要是不排队天王老子也不卖。所以每日一早开门，定额就被警卫们扮演的游侠儿弄去了一大半，随后这些游侠儿又会华丽的转身为黄盛口中提到的什么黄牛党，向那些没排上队的羊牯兜售。
而结果也显而易见：这些羊牯全都悲催了！
算下来，光是这几天，每天的入账都有一万五千贯上下，这可是实打实的万倍暴利啊！
“那么坏消息呢？”黄盛一都不为所动，长安城外的胰子作坊已经开始运转，按照陈二汇报的进度，眼下每天都可以制出六大版的白玉香胰，这当然是黄盛要求控制后的产量，如果扩产的话，一天六百版都问题不大。
卢政上前一步，恭敬答道：“少主，昨夜抓到三伙飞贼，经过甄别都是无主的毛贼。”
黄盛闻言一笑，长安城鱼龙混杂，这才第五日毛贼就已按捺不住，日后长安城中各大世家的密探斥候只怕会纷至沓来，旋即问道：“那么，不好不坏的消息又是如何？”
这一次换张庶来答，只见他眉开眼笑道：“今日一早，宫里来人了！”
哈！这么快就惊动了大唐皇室，这不由让黄盛有意外，不过他也从张庶的表情看出什么，略略一想便头道：“也好，择日不如撞日，玄玉珍珠霜可曾出手？”
张庶忙道：“尚未！”
“明日一早你便以香胰坊东家的身份，取一份前去献宝，该通的关节不必吝啬，一定要把这玄玉珍珠霜送进宫里去。”黄盛吩咐之后，更想起一事道：“既然让你出面主事，不如把你做监察御史的弟弟也拉到香胰坊去亮亮相。”
张庶官场阅历比卢政丰富，一听便明白了黄盛想法，当即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
[1]：封建社会私家奴婢的子女，其身份仍为奴，须世代在主家服役。秦汉称奴产子，晋唐以后又称家生。以区别于新卖身的或投充的奴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