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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乐章 裁决

从理论上来说,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官施乐普中将的指挥并无什麽错失。先是用要挟的手段逼迫所有兵器中,最有威胁的III号服下抑制剂;然後使用人海战术迫使兵器们无法发挥他们的全部实力;如果事情的发展一直按照他的计画进行,至少集中在III号家中的这些兵器,将会成为历史名词。

可是即使是对兵器研究无比透彻的研究人员,也无法理解III号身体内的变化因为他们并不知道III号体内还沉睡着另一个灵魂。

抑制剂确实有效地把冥王的能量与我的意志分离开来,不过这些失去控制的能量,并没有像大卫体内的那些能量一样沉积下去,反而自发地寻找着另一个可以控制它们的意志。不用多想,这一定非沉睡在我体内的哈迪斯的灵魂莫属!

当我感觉到哈迪斯那熟悉的感觉又出现在体内时,我竟然有些感激起那个逼迫我服下抑制剂的男人。如果不是他,也许我永远也找不到唤醒哈迪斯的办法。

虽然不能再控制体内的能量去战斗,可是没关系,有一个比我更熟悉这些能量的人代替我使用它们,我要做的只是在脑海中去想像要做些什麽,然後看着自己的身体尽情表演就可以了。

真正的冥王降临,那种可以称得上绝对恐怖的压迫感,让一直蜂拥而上的敌人退怯了,这更给了本来就张开领域的兵器们大展拳脚的机会。

可怜的敌人们只是一瞬间的麻木,得到的结果却是死伤惨重。以我们所在位置为圆心,他们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整齐地倒下了一大片,在我们周围形成一大圈空地。

和表现出来的威力不同,哈迪斯的灵魂显然还没有完全从沉睡中觉醒,至少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他现在能做到的只是帮助我控制已经不属於我控制的死亡能量,使它们在我的意志下运行。不过这已经足够了,有了冥王大人亲自帮我指挥这些来自亡者的能量,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还有那麽多招式可以使用。

我就像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试验一下这些招式的威力,连招呼也没打一个,我的身影骤然从静止转为急速前冲。

在我面前离我最近的敌人,瞳孔因为我的突然接近而猛地收缩的那一刻,我手中无声无息出现的死神镰刀抹过了他的腰间,让他的动作静止在空中,化为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

与我心灵相通的苏娜和黛尔,是最先从我的突然行动中反应过来的。她们迅速跟上我的身形,在我两侧形成有效的掩护,我们三人组成了世界上最锐利的箭头直插进敌人阵营之中……

接下来行动的是所有有能力战斗的人,无需言语,大家异常有默契地向各个方向散射而去,在收割着敌人生命的同时,阻挡他们向我们之间那些毫无防御能力的人靠近……

对我来说,眼前不断倒下的敌人,已不再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也许这与我手中的镰刀每次挥下,都是直接带走敌人生命,并没有鲜血飞溅有一定关系。将被一名普通人类戏弄的怒气完全发泄在这些敌人身上,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忘记了很多应该注意的事,只是沉浸在将这些冒犯神之尊严的罪人杀死的快感中。

如果再有选择的机会,我还会不会这麽做?这样的问题其实不必再问,因为时间是公平的,它不会再给任何人一次选择的机会。世界上很多遗憾的事,其实就是这样发生的。

如果说先前这些敌人的出现,至少还让我们心生警兆的话,从空中而来的袭击居然让我们这些兵器级别的战士,没有一人有所察觉。

第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在我们头上响起,我们抬头看去,正看见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圆柱形物体撞破天花板,向山姆头上砸去。

以山姆的强大力量,也不敢硬接这带着重力,剧烈旋转坠下的“巨大子弹”。他未继续杀死面前的敌人,急忙向一边跳去,於是那金属圆柱在再次撞击之後,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与天花板上同样巨大的圆洞,不知坠到哪里去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很快地,同样的撞击声如同密雨一般在我们头顶响起。不停坠下的金属圆柱,把可怜的公寓撕扯得千创百孔、摇摇欲坠。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所犯的最大错误,我只顾发泄心中的郁闷,却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苏妮好远,远得我无法在她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回她身边……

看着陈立明全力扑过去推倒苏妮,两个人狼狈万分地躲过了头上落下的“飞来横祸”,我不敢想像如果他没有反应过来的话结果会是怎样。

一刻也不敢耽误,我使出了“影之转移”,四周汇聚而来的阴影,迅速把我的身影吞噬,当我眼前再次出现光明的时候,同时出现在我眼前的还有苏妮那充满惊喜的小脸……

我伸手出去,想要揽住苏妮的细腰,像带走白雪公主的白马王子一样带她远离这些危险,如果我的手能再前进几公分,我就能做到这一点。

可惜一只大手从我脚下地面中无声无息地伸出,抓住我的脚踩用力甩出,随之而来的强大力量让我被抛飞出去,只能无助地看着苏妮脸上的喜悦被惊恐和绝望代替。然後,那只大手握在了她纤细的颈上……

落地的瞬间,我想要冲回去从那可恶的大手里救回我的爱人,可是我不得不停住我的脚步。因为那只手的主人正用嘲笑的眼神看着我,而那只大手稍一用力,苏妮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呼吸立刻困难起来。

见我停住脚步,那只手稍微放松了些力道,苏妮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想我望向对方的目光绝对称不上友善,实际上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让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可惜这些只能在脑海中想想,苏妮现在掌握在他手中,投鼠忌器的我根本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抛开对那人的仇视不提,只看他健硕魁梧的身躯,和几近完美的面庞,我几乎要以赞美的词语来形容他。因为他那俊美绝伦的外表,正是我渴求已久却无法拥有的东西。更让我心有不甘的是,该死的他居然连身高都比我高上一大截,头顶几乎可以碰到千创百孔的天花板。如果拿去评选“世界上最高的人”的话,我想他一定能排得上前几名。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已经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是客厅的“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战斗早已被突然降临的“金属圆柱雨”打断,而这场危险至极的“雨”刚刚才停了下来。

先前一直战斗中的同伴们,并没有因此继续战斗,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和那名超高的帅哥身上。即使再麻木的人只怕也能感觉到,我和他之间冲突的结果,才是这场战斗的转折点。

原本用人海战术淹没我们的那些敌人,可能是接到了什麽命令,并没有趁着我们停手的机会发起反击。於是,客厅中静得似乎可以听到风穿过墙壁上的空洞,发出的呼啸声……

“咳咳……”一片死寂中,突兀地响起一阵咳嗽声,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

我和掌握着苏妮的敌人,自然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我是想要寻找一切可以救回苏妮的机会;而他则肯定是想阻止我做到这一点。

“下次一定不用这种方法登场了……”咳嗽声的主人推开已经半挂在门框上的房门,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略显矮胖的男人,身上那件不知是哪国的军装上落满了灰尘,若不是仔细辨认,根本无法认出他肩上的中将军衔。

不过这滑稽的形象,并没有让大家因此轻视他,他身後紧跟的那个与抓住苏妮的敌人同样高大的黑人,身上散发着连我们也无法视而不见的气势。

就连我也不由得分心看了这位矮胖的将军一眼,原因可不是因为那名强大的黑人,而是因为这位灰头土脸的将军,语音实在有些熟悉。在电话中尽情戏弄我的人不会是别人,一定就是这个男人!

“陈立斌先生,没想到我能这麽近距离地面对你……”矮胖将军走到我面前,脸上挂着让我想出掉的笑容,道:“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施乐普,是这次军事行动的总指挥官……”

“我知道自己出场的形象是惨了一点……”见我没有回应,施乐普自我解嘲地笑笑,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说:“这可不是我的错,有人对我说采定向空降不会有任何危险,不过他可没告诉我定向空降会溅起这麽多灰尘……”

如果施乐普没有对我做出那麽多不可原谅的事,也许我会被他的形象和他所说的话逗笑,可是现在他说出的这些略显轻佻的话,只是让我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让他也无法顺利地继续说下去。

“看来我们是无法友好地沟通下去了……”施乐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副很遗憾的样子,“不过我还是想奉劝陈立斌先生一句,不要轻举妄动想要救回你的女人,因为我手中的筹码比你想像的还要多上那麽一点……”

我很快就知道了他口中的“筹码”到底指的是什麽。

一个个身形与抓住苏妮的敌人相仿的人,陆续集中到施乐普身後,他们中的某些人手中抓着一些我很熟悉的身影。其中有我的父母,还有我久未见面的几位朋友,而陈立明不知何时也被他们抓住,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两人夹在中间。

眼前的情景让我无奈地苦笑起来,没想到敌人为了对付我倒是煞费苦心。回想起来,刚才苏妮向MS市王超那里打去的电话,肯定不是本人接到的,因为可怜的王超现在正动弹不能地被两名高大的敌人提在手中。

不知道敌人用了什麽方法控制手中的人质,他们的意识都很清醒,却没有行动的能力。虽然距离不算太近,我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父母眼中流下的眼泪,这让我的愧疚更深,胸中的怒火也随之熄灭下来。

“你想要什麽?我的生命吗?”我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着无奈,心中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无意义的词语——未知……

是啊,未知!正是因为对眼前这些敌人能力的未知,我才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刚才我被抓住苏妮的那个敌人,轻易扔出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想要一次拯救这麽多人质,没有完全压制敌人的实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的生命确实是我想要的,但不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施乐普见我基本上已失去反抗的意图,不由得放下心来,说出的话也开始毫无顾忌起来。

“你也知道,想要除掉你们这些兵器,对我们来说是很危险而且麻烦的事,现在难得有这麽好的机会,我想请陈立斌先生帮个忙,借你的手把在场的兵器清理一下。”施乐普这个过分的请求刚说出口,所有人立刻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望向他。

能够身处这间早已破烂不堪的客厅中的人,除了这些突然出现的敌人外,就都是与陈立斌非常亲近的人,对於他的性格当然非常了解。如果施乐普只是用人质的性命,威胁陈立斌自己献上生命,也许陈立斌会满足他的愿望。可是,现在施乐普居然用陈立斌所关心之人的生命,要挟他去伤害另外一些他同样关心之人,这种矛盾的要求,怎麽可能得到陈立斌的同意?

就如同他们对陈立斌的了解一样,陈立斌缓慢却坚定地摇头,声音僵硬的仿佛北极海上漂浮的巨冰:“对不起,这一点我恐怕做不到。”

如果此时施乐普的头脑还算冷静,见到陈立斌态度如此坚决,就应该退而求其次,选择这次任务的底线——杀死他。也许在亲情和友情的胁迫下,陈立斌真的会放弃生命也不一定。

可惜,施乐普因为手中握有如此多的筹码,一直以来又始终把这个能力远超於他的兵器,当成猫爪下的老鼠股戏耍,潜意识中始终把他自己摆在比陈立斌更高的位置上。

这种情况下,听到陈立斌的拒绝会为他带来什麽样的情绪反应,只要想像一下,正在玩弄老鼠的猫,忽然被老鼠咬上一口後的心情,就明白了。

“陈立斌先生,看来我有必要用行动提醒你一下,你应有的立场了……”施乐普面色阴沉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些高大的手下做出他所说的“行动”。

可惜施乐普先生因为头脑不够冷静,而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高估了手下这些最新型的弑神者战士的智力。

确实,这些最新型战士的智力,比起他们的前代的确不可同日而语,不过那只是相对而言。

为了达到绝对控制而牺牲的理解能力,并不仅仅是一点点而已。他们在战斗方面的智慧,应该已经无可挑剔,从抓住苏妮的敌人可以如此轻松地将我抛出,就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是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对指令的理解方面,就略有久缺了。至少,他们无法理解一些意义模糊的代名词,比如说施乐普口中的“行动”。

其实,就算是负责研究开发这些最新型战士的研究人员,对於这一点也并不了解。因为在测试中,他们使用的都是目的明确的指示,而这些最新型战士,也把这些指示完成得很好。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些最新型战士已经是合格的产品。如果不是施乐普一时激动说出这样含糊不清的指令的话……

接到施乐普具体意义不明的指令,这些最新型战士略显茫然地轻摇着头,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关於“行动”这个指令的含义。令他们苦恼的是,在他们大脑中储存的资料里“行动”这个词汇确实存在,但它所代表的含义实在太多,多到让他们无从选择。最後,他们只好遵从逻辑结构,选择这些含义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那就是杀戮!

背对着最新型战士的施乐普,看不见这些手下将会做出什麽样的举动,他还在一脸幸灾乐祸地等待着背後传来惨叫声。当然,他只是想让他们身上多一点伤罢了,同时也能让眼前这个不服从的兵器知道违抗他的下场是什麽。

惨叫声果然如施乐普所愿传进他耳中,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情况不对,受伤的惨叫应该是悠长带着呻吟的,为什麽这些惨叫却短促且很快消失?

他根本来不及回头察看,因为他听到面前的陈立斌,发出了一声野兽受伤时才会发出的咆哮,咆哮声刚刚传入施乐普耳中,他眼前就已经没有了敌人的踪迹,接着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大力击中,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他矮胖的身躯重重掉落地面,一时间,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已经碎成了一片片的,再也无力爬起身来。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施乐普摔得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混乱地思考着,挣扎着抬起针刺股疼痛的头,向着他手下那些最新型战士望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只觉得全身上下如坠冰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鲜血!映在施乐普眼中的全都是鲜血。这些鲜血里包括他所依仗的最新型战士的血液。此刻的他们大多已经变成了碎块散落一地,这是陷入疯狂的陈立斌的杰作。不过真不让施乐普血液凝固的,却是那些人质喷洒而出的淋漓鲜血。

我站在血泊之中,身上还残留着敌人血液的温热,可是我的心却一直凉了下去,直至冰冷。

我是掌管死亡的神,我熟悉死亡的气息,可是现在我却无比憎限自己的能力。因为这一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我熟悉的亲人朋友都已经死了,他们的灵魂已经归属於那个我统治的世界。

为什麽?为什麽我那麽相信自己的判断,认为敌人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不会过分地伤害他们?为什麽我已经拥有了属於整个冥界的智慧,却偏偏任自己的错误判断,带走所有值得我珍惜的人的生命?

看着父母已经比我记忆中显得苍老的容貌,虽然,他们是在被劫持的情况下,见到久别的儿子,但他们的脸上还是因此露出了愉悦的笑容。那笑容如此深刻,以至於当他们已经失去生命,那笑还是水远留在了慈祥的脸上……

这就是我所尽的孝道吗?身为人子的我,只是在为父母带来无尽的思念和悲伤之後,再带给他们死亡吗?泪水从我眼中溢出,还来不及沿着脸颊滑下,就被我身边沸腾的能量蒸发掉。

我不想去控制这些泪水,对能量变得逐渐狂乱也置之不理,身边的一切,都因为能量波动带来的空间扭曲,而显得不真实起来。可是我心里却清楚地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绝不是一个会醒来的噩梦。这种认知让我更加痛苦。

陈立明的身体就倒在父母身边,虽然已经失去了生命,我还是不想把那具仍然温暖的躯体称为“尸体”。就在不久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我的亲生弟弟,还在与我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还在赞美着苏妮的手艺……可是现在……他的生命已经打上了冥界的烙印……

我还没有亲口告诉他,我心中并没有责怪他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服下那瓶该死的抑制剂,我相信在他心中,来看我这个不负责任,消失多年的哥哥,一定比敌人交给他的任务更重要……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看着那双没能完全合上的眼睛里,写满太多的不甘和愧疚,我心中的悔恨化成一股椎心蚀骨的痛楚,疼得我不由得弯腰蹲下身去。

蹲下身之後,我更能看清朋友们的表情。和我父母脸上的一片慈祥比起来,他们的表情有些复杂,有对生的眷恋,有对死的恐惧,有见到久违朋友的喜悦,也有死去前的不甘……我唯一没有在他们脸上找到的,是怨恨,是对我这个把灾难带给他们的朋友的怨恨。即使是因我而死,他们对我仍然没有一丝怨恨……

王超、孙杨、崔相虎、李俊泽,除了在糯糯保护范围内的孙波,这些陪伴我从小长大的兄弟,都因我的错误失去了生命。望着他们比我记忆中更加成熟的面庞,与他们初次相识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可是现在我却永远失去了这些兄弟。

更不可原谅的是,他们是因为我才卷入危机之中,又是因为我的错误判断失去生命。

自责让我咬紧下唇,鲜血从嘴唇的伤口中涌出,然後落得和眼泪同样被蒸发的命运……

我呆滞的目光逐渐移动,最後停留在那具熟悉的娇小身躯上。我的苏妮!我的苏妮!我的心一遍遍呼唤,每呼唤一次,心疼就增加一分。回想起她的身体倒下那一瞬间,她颤抖着用双唇说出的话,我无比希望我所拥有的来自冥界的知识中,没有关於“唇语”这一项。

在那永别的一刻,这个小女人,这个牵系着我爱恋的小女人,她说出的竟然是:“真好……”

我知道苏妮为什麽那麽说,真的,我知道!对苏妮来说,她宁愿死去也不愿意成为束缚我的绳索。

在一次亲密的私语中,她是对我这麽说的。当时我只是付之一笑,却没想到她真的用生命证明了她的话。

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总是这样?命运女神不是说,我们这些拥有足以与她们抗衡能力的兵器,已经摆脱了命运的束缚吗?为什麽我还是感到冥冥中,有一道绳索缠绕在我身上,怎麽挣扎都无法挣脱?多少次我的爱人身处险境,我却都是这样束手无策,只能任由命运把我拨来弄去……

你错了!心里一个声音响起,我知道,那是我的理智在说话。

命运从来没有为你带来什麽灾难,为你带来灾难的,是你那颗太容易满足的心。

你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未来争取过什麽,命运又怎麽会善待你?别忘了,命运女神告诉你的,是如何透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命运,而不是等待……

“够了!”我歇斯底里地狂吼,打断了理智对自己的谴责。眼泪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止住,刚才还在我身边肆虐的狂乱能量也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我对这一切却毫无所觉,我的眼前只有一片血红。

我忘记了一切,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既然你夺走了属於我的一切,那就让我亲手把一切毁灭吧!

施乐普吓得不轻,在可以轻而易举毁灭一座城市的兵器面前,失去护身王牌意味着什麽,即使他的思绪再混乱也可以本能地想到。

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他翻过身去,手脚并用地想藉着手下战士们的遮掩爬出房去。在人质死去的瞬间,那些兵器们明显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们就都反应过来,燃烧着怒火杀向周围的弑神者战士。在发泄愤怒的战斗中,没有什麽战斗能力的罪魁祸首反而被忽略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在搜寻这个酿成惨剧的凶手,只是兵器级别的战斗实在太激烈了,何况牵扯进去的人数,又需要以万为单位计算,在这片混乱之中,要找到一个在地上爬行的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在陈立斌和他亲友的尸体旁边,倒是留下一大片空地,那是因为交战双方心中都有一种感觉,就是绝对不能把战斗牵扯到陈立斌的周围,否则将要发生的事,可能是他们无法想像的可怕。

不过施乐普害怕归害怕,毕竟没有变成傻瓜,要他向他刚刚得罪得无比彻底的兵器身边爬去,那不是找死吗?

不知是幸运还是巧合,如此混乱的战斗,居然连施乐普一根头发也没有伤到,不知道与这些弑神者战士指令中拥有“坚决保护行动指挥官”有没有关系。

总之施乐普有惊无险地,爬到了刚才他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房门边,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裤档已多湿透,至於是汗水还是别的什麽分泌物造成了这种效果,比起逃出生天来说都不重要了。

可惜施乐普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就在他思考着,逃出这座地狱股恐怖的公寓後,要躲到哪里避难的时候,一声“够了!”撕裂周围混乱的声音传进他耳中,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冷气,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整个人顿时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动也不敢动。

有着与施乐普同样感觉的,不止是他一人。正在激战中的兵器和弑神者战士们,无不感到全身被一股阴寒的能量笼罩,强大的威压让实力强如他们,也不得不放弃彼此之间的战斗,全神抵御能量的侵袭。

所有人动弹不得之时,一个本来呆立不动的人却动了起来,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倒在地上血泊中的娇小身影,把她抱了起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我,此时的我已经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眼前血红的世界里也只有苏妮身体的存在。欢迎访问沸腾amp;文学紧紧地把她还有余温的柔软身体抱在怀中,终於感觉到她的存在,我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浑不知这丝惨笑看在其他人眼中是如何可怕。

能量毫无阻碍地从我身体里流入苏妮体内,循环一圈後再流回我体内,把我们之间联系成一个紧密的整体,就像我们的心一样。

完成了这一切,我的目光森冷地转向门边,不用刻意去感觉,我肯定,那个指挥手下杀死我的亲人朋友的凶手,就在那里。

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无需任何多余动作,挡在我们之间的敌人瞬间爆成满天血粉,为我眼中的世界添了一分艳色。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然吓了这个名叫施乐普的胖子一跳。我清楚地看见,他裤子上湿润的面积又扩大了不少,不过我没有嘲笑他的心情,手随意一挥,他就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一样,被举到空中,接着“飞”到我面前。

顾不上他抖得像筛糠一样的身体,我冷声问道:“幕後指挥者是谁?”问题不用说得太明白,能被派来对付我的,应该是个聪明人才对,虽然他办的事情实在看不出来这一点。

施乐普不是不想说,实在是突然发生的一切把他吓个半死,神志恍惚间,我的问题他并没有听清。可惜我并不知道这一点,即使知道,恐怕也没有心情再重复一遍。手指随便在他右腿上捅了一下,他的右脚拇指猛地像刚才那些敌人一样爆成血粉,爆炸之强烈把他脚上的皮鞋都炸出了一个大洞。

施乐普杀猪股惨叫起来,不过在看到我的手指又伸向他的右腿时,总算反应过来,把叫声变成含糊不清地鸣咽。

我仍旧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这次施乐普总算听清楚了,连忙张嘴,刚想说话,右脚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先深吸了两口气,才有气无力地回答:“是A国总统布顿……”

我的眉头因为怒气而紧皱了一下,吓得施乐普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只断手,吓得他又杀猪股惨叫起来,当然叫声的代价,是左脚的拇指落得同它的兄弟一样下场。

在我的示意下,施乐普总算发现了断手上佩带的携带式通讯器,看来这只可怜的手原来的主人是个负责通讯的战士。

我见施乐普望向我,还是用冷冷的声音命令道:“接通布顿!”

施乐普不敢有丝毫延误,双脚传来的撕心裂肺股的巨痛提醒着他,不按我的话去做会有什麽样的下场。

他颤抖的双手,在通讯器上输入了属於绝对机密的布顿总统的信号代码,很快地,布顿压抑着兴奋的声音就从通讯器中传出来。

“任务成功了吗?”也不能怪布顿一开口就这麽问,他给施乐普的命令是,只有当任务成功的时候才与他联系,事实上,如果任务失败的话,施乐普恐怕也没什麽机会与他联系了。

我冷笑一声,通讯器另一端的布顿敏感地捕捉到这声冷笑,心思细密的他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连忙追问道:“怎麽回事?你是谁?”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无聊的问题,把带着通讯器的断手凑到嘴边,一字一字地说道:“你想杀死所有的神,成为整个人类的英雄吗?现在我就让你知道,你将是人类永远的罪人!”

不等布顿回答,我切断了通讯,把那只断手远远抛开。不管仍然在半空中吓得浑身发抖的施乐普,我转身面对仍然被我的威压控制得动弹不能的同伴们,虽然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是目光却柔和了许多。

“你们走吧!”随着我的话出口,束缚着他们的威压感消失了,恢复自由的他们想要上前,却被我用目光制止,“谢谢你们我、帮助我,可惜我……”

接下来的话我没有说出口,事实上,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说这些感伤的话,顿了一下,我还是说出了我真正想说的话:“请你们张开自己的领域,保护好身边的人,赶决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只怕我会伤害到你们。”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之际,我已经转回身去,目光深注在怀中沉睡股的佳人身上,柔声道:“苏妮,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就要水远在一起了。”

这种温柔到让人心中发毛的声音,听得所有熟悉我的人都呆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娜和黛尔,她俩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抱住我的臂膀。

我的目光向她们投去,黛尔忍着泪水轻声说道:“你不是说过,无论去哪里,我们四人都永远在一起吗?”

听了黛尔的话,也想过来我身边的李孝姬停住了脚步,同时也栏住了其他人的接近,所有人都站在李孝姬身後,所以没人发现一滴清泪沿着她的面颊滑落。

看着苏娜和黛尔深情的眼眸,我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起来,轻声应道:“好,就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来自冥界的王者,操纵着死亡与希望的审判者,我用我的**为承载,用我的生命做路引,祈祷你从永迫的沉睡中觉醒……”下意识地搂紧苏妮的身体,苏娜和黛尔也靠得更近,我吟诵着涌上心头的文字,祈祷着哈迪斯的醒来。

我已经决定在那个遥远陌生偏又亲切的世界,永远陪伴着我的爱人,这具身体就交给为了我陷入沉睡的哈迪斯吧,也算是对他的一份补偿。

随着我的祈祷,我的眼睛逐渐合上,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空洞的、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的声音从我口中发出,回荡在每个人耳中:“以冥界之主的名义,我请求规则的修改。我眼前所见之物,皆为我冥界所属,无论大小,皆受最公正之……”

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一顿,接下来的两个字在所有人耳中同时炸雷股响起:“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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