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夫人看着面前的信封，却迟迟没有动手，她记得，这封信就是那日叶知秋要给自己看的信。
“怎么不敢看？”文昭太后微微地笑了起来，将桌子上的信封朝着杜老夫人的面前又推了推：“看看吧。看看，你就会知道所有的事情了。你也就知道这幅画里的女子是你还是我了。”
杜老福人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快极了，好像不是自己的心一样。她知道那封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的泛黄的信封能让自己上到天堂，也能让自己下到地狱。最终，杜老夫人还是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拿起了桌上的信封。
杜老夫人按压住自己就要跳出胸腔的那颗心，慢慢地打开了信封，拿出了信封中尘封了十年的秘密。
信中只有一张泛黄的桃花纸，纸上只有三个字，那三个字赫然就是自己的名字。“杜云萝”三个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着自己的晋文的心。从头到尾，晋文最爱的人，原来是自己。自己打了几十年的心结，原来不过是自己不够相信，是自己太任性，是自己给自己的心打上了结，上了锁。
杜老夫人眼中的清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一颗两颗，最终还是汇成了一条小小的溪流，流淌过杜老夫人的脸庞。一条手巾轻轻地递了过来，杜老夫人抬眼看了看，文昭太后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晋文爱的人并不是我，他对我原本就是放不下的责任而已。因为他欠了我的父亲，所以他一直认为他是欠了我的，而我，却是一直任性地自己认为着那就是爱情。”文昭太后又缓缓地打开了被杜老夫人收起来的画卷，目光悠长遥远，好像回到了曾经美好的时光中一样。
“如果他真的爱我，他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别人？如果我真的够爱他，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娶别人？我只是放不开他的手，放不开他带来的安全感。所以一直抓着他，一直抓着他，骗我自己，他对我真的放不开手是因为爱我，是因为太爱我了，所以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帮助我完成我的野心。可是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水月镜花，不过都是我自欺欺人罢了，其实我的心里一直都知道，他爱你，很爱很爱你。”
文昭太后自顾自地说着，一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让杜老夫人的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陷害他呢？如果你那么爱他？”最终杜老夫人还是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
文昭太后悲怆地一笑：“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我只是不喜欢，不喜欢他不爱我的眼神那么的明显，如果痛苦能够减少他眼中对你爱意，我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所以我宁愿用这种伤害他也伤害我自己的办法来掩饰他不爱我的事实。你现在明白了吗？”
“你真是傻，为什么你从来不用自己的心去听听他的心事怎么说的额？他如果不爱你的话，又怎么会义无反顾地离开我？不管怎么样都要留在你的身边？”文昭太后又说道，杜老夫人的眼中则是深深的无力感。
“或许，就是因为太爱了，才会这么做吧。”杜老夫人苦笑了一声，捏着泛黄的纸片。
“今天我来，是要和你有个决断的。”文昭太后的眼神忽然凌厉了起来，好像刚刚沉浸在回忆中的文昭太后只是一个错觉一般。
“你知道我想要做的事情。我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我要你帮我完成。也算是帮助晋文答应帮我做完没有做完的事情了。”文昭太后对着杜老夫人说道。
“你什么意思？”杜老夫人也不是个好糊弄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睛说道。
“叶知秋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来，暗部我确实都根本插不上手，当年晋文也和我约定了三十年不能动元德，但是现在三十年已经过了，元德是一定要除掉的，我必须得到宇文墨的帮助除掉元德，可是现在暗部已经和我站在了敌对处，我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你让宇文墨来帮我。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这几十年的恩恩怨怨就这么算了，从此以后，你们罗家、白家和我们宇文家就再也没有瓜葛了。”
文昭太后静静说完自己想说的话，紧紧盯着不说话的杜老夫人。
“真的吗？这是最后一个你想要的？”过了许久许久，杜老夫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自然。”文昭太后眯了眯眼睛：“这是我的野心，从年少时一直到现在我已经垂垂老矣，这依旧是我的野心。不会改变。既然在我们这一代没有办法结束，隔了两代这个野心我还是依然坚持的。就让我们在这一代结束它。”
杜老夫人的心中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开口了：“如你所愿，但是，有一点，我还是不喜欢和你们宇文家的人扯上任何关系。不管是罗家人，还是白家人。”
“我懂你的意思。”文昭太后微微笑了起来：“我答应你，我们宇文家的人一定会忘了你们白家的人，你不用担心。”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希望你说道做到。”杜老夫人朝着文昭太后点了一下头说道。
“宇文橙刺死了鲜卑二皇子，鲜卑族现在已经向大玄举兵了，你的女婿现在就已经被围困在边城了，现在是一个好机会，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文昭太后最后起身，抛下这样一句话说道，话一说完，自己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杜老夫人一个人在寂静中静静呆着。
杜老夫人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昭儿，外祖母对不起你，外祖母一直以为可以保护你，却想不到外祖母竟然像那些对你别有用心的人一样地要利用你，昭儿！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了解外祖母的苦心的，昭儿，对不住了。
杜老夫人的眼睛慢慢地痛苦地闭上了，又一下子突地张开了，展开了桌上的笔墨纸砚，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但是神情却是凝重而严肃的。
白府，春晓居。
今天的天气很好，夜空也很美丽。虽然天气已经越发地冷了起来。这样的夜空，让白忆昭又不知觉地想到了几个月前自己生辰的那个夜空，那个烟花绽放的夜晚，还有宇文墨的笑容。现在，还是一样美丽的夜空，宇文墨，你是不是也在看着呢？
转眼都已经快十二月了，才短短的几个月，我们之间的距离却一变再变，也不知道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距离？什么时候才能再看看宇文墨对自己笑的样子？
“天这么冷，还开着窗子，怎么嫌自己还不够麻烦吗？”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白忆昭忽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打断了思绪，整个人抖了一下，看来是吓到了。
“外祖母？？”白忆昭睁大了眼睛不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杜老夫人，自己的额心里难免又不安了起来，杜老夫人自从那次决绝地说绝对不允许自己和宇文墨在一起就没有再出现过，怎么今天忽然又出现了？
“把窗户关上了。你的身子弱，不要再染上别的什么病症了。”杜老夫人看了一眼明显受惊的白忆昭淡淡地说着，自己又悄无声息地在屋里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良辰急忙上前把窗户给关上了，给了白忆昭一个眼神。白忆昭这才慢腾腾地走到了杜老夫人的面前，坐了下来：“外祖母，您今个儿来可有什么事情？”
“你这丫头，怎么，外祖母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妈？外祖母难道就那么不通人情吗？”杜老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不是的，只是，昭儿不是惹外祖母生气了吗？”白忆昭勉强笑了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杜老夫人的神色。
“嗯，你还知道自己惹外祖母生气了？”杜老夫人点了点头，对白忆昭主动服软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那一日，确实是外祖母冲动了。外祖母也多有不对的地方。”边说着边拉着白忆昭在自己的旁边，一边轻轻抚摸着白忆昭的脸颊：“让昭儿受苦了，看看，才几日，人都瘦了一大圈。”
白忆昭被杜老夫人的行为弄得有些惶惶不安，不动声色地挣开了杜老夫人的手：“外祖母，您不要这么说，那一日，确实是昭儿无礼再先。”
“你能这么懂事就好了。”杜老夫人感叹地拍了拍白忆昭的后背：“说起来，其实宇文墨这个孩子也是不错的，脑子好使，张的又俊俏，家世也好，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会喜欢上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确实是外祖母不通人情了。”
白忆昭这个时候沉默了，白忆昭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猜透自己外祖母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自己的心里隐隐的有着不安感，一种没有办法控制的无力感又萦绕在自己的心头，自己恨透了这样的无力感。
“昭儿，你实话告诉外祖母，你喜欢宇文墨吗？真的喜欢吗？”杜老夫人忽然严肃了自己的神情抓住白忆昭的肩膀问道。
“外祖母，您怎么忽然问这样的问题了？您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有些事情其实昭儿也是知道一点的，昭儿自己会思量的。”白忆昭直视着杜老夫人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的说道。
杜老夫人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从白忆昭的眼中她分明看到了一丝了然和一丝无奈。杜老夫人缓缓松开了抓着白忆昭的手。
“好，你想要和宇文墨在一起对不对？我可以答应你们再一起，但是有一个条件，现在鲜卑国对我大玄大举进攻，我要宇文墨披甲上阵，打败鲜卑国，营救会你父亲。”杜老夫人放弃了引诱，知道这一招对白忆昭不会管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