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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心中的坚持

徐雪意得知陈剑书回来之后,便离开凉山寺,回京师寻找她朝思暮想的夫君。她是偷偷离开凉山寺的,所以什么行李啊、银两呀、干粮通通都没带。

凉山寺在沧澜界的西北边陲,距离京师路途遥远,一路上徐雪意只靠一些野果、野菜充饥。然而她自幼在皇宫长大,锦衣玉食,哪里认得那些果子能吃,那些果子不能吃?

果然,她在偷走出来的第三天,就因为食物中毒,上吐下泻,差点就虚脱而死,幸好上天并不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命,她误食的野果,毒性并不大,而又有一对山中的猎户夫妇发现了她,她才被救了下来。

猎户夫妇知道了徐雪意与陈剑书的大概故事,纳闷世间怎么有那般的父母,逼着自己的女儿削发为尼。所谓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像猎户夫妇这样最底层的人,反而有着一颗热诚、善良的心。

猎户夫妇想要帮助徐雪意,只可惜他们的生活也并不宽裕。

三个大饼,一块年前腌制的鹿肉,是他们所余不多的粮食,却全部给了徐雪意,让她带着上路,好在千里寻夫的路上,不至于饿死。

徐雪意因为有了猎户夫妇的帮助,暂时不必再为粮食而烦恼,但是又有一个问题,困扰着她。那就是个人的清洁问题。

她自幼爱干净,喜欢穿白色的素衣,甚至可以说,她是有一些洁癖。然而她这一次偷走出来,并无带洗换的衣衫,又没有洗澡的地方,汗渍尘土黏糊在一起,让生性喜净的徐雪意十分痛苦。

然而,痛苦远不止这些。因为心急想要见到陈剑书,徐雪意每天都要走上很远的路,她的脚底很快就起了很多水泡,还化了脓。徐雪意靠着心中的爱意,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与痛苦,坚持前行,而后来她那一对僧人布鞋鞋底破了,更让她雪上加霜,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坚持着一步一步地行走。

她在路上留下的脚印,有时候带着鲜红的鲜血,有时候是乳白色的脓液,但她满不在乎,因为每留下一个脚印,她离心爱之人的距离,就更近了一些。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走了一个月,终于回到了京师,来到了她夫君所在的城市。

徐雪意来到了京师之后,第一时间去了虎翼将军府,也就是现在的东望候府。那看门的仆人,刚一看见她的时候,似乎有些害怕,当徐雪意说出要找的人是陈剑三少的时候,那仆人就更害怕。

但是当仆人入内询问清楚了情况,确定了他们没有所谓的‘陈家三少奶’之后,那仆人顿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那仆人之前被陈剑书吓破了胆,看见又是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找上门来,他也是有点怕,但是当他问过府内那些老仆人,确认了陈剑书并没有成亲,没有陈家三少奶这么一回事的时候,他恼羞成怒,见徐雪意又是个小乞丐,自然就凶狠了起来。

徐雪意虽然因爱与思念凝了识,但是她身上却没有相应的灵气或者真元,再加上她身子弱,又长途跋涉了一个月,她已经十分虚弱。

徐雪意被那看门的仆人报复性地揍了一顿,挨了一顿拳打脚踢的她,躺在路边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之后,徐雪意不敢再去东望候府找陈剑书,只得到处打听陈剑书的消息,希望能有好心人帮助她。

而这个时候,陈剑书在京师里的恶名,已经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峰,徐雪意每当向别人提起陈剑书这三个字,那些人都会一脸的厌恶、痛恨,自然也不会搭理她。

徐雪意不敢也不愿意回皇宫,又不知道陈剑书就住在醉生梦死里,只好在街边风餐露宿,她现在不仅仅像一个乞丐,实际上已经真的成了乞丐。

虽然她饭量很少,但是坐食山空,猎户夫妇给她的食物,早已经吃干净了,她只能在街上寻找一些吃食,比如说,小孩子吃过扔掉的包子。

就这样,她当了三天真正的乞丐,终于等到了武举复试举行,她一连三天都去了演武场,试图与陈剑书相认,但是现场实在太多人,而她身子又太过单薄。好几次她差点就碰上陈剑书,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徐雪意知道今天就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因为这已经是复试的最后一天,下一场比试,将会是几天后的殿试,而殿试,顾名思义,是在皇宫里举行的。

天大地大,徐雪意有一个地方绝对不敢去,那就是皇宫,因为她一旦被抓住,估计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陈剑书了。

可是最后一次,她还是失败了,就差那么一点点,陈剑书就会看见她了,仅仅是差一点点……

巨大的希望破灭,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失落,徐雪意终于崩溃了,而当她的意志崩溃的同时,一直只靠心中执念支撑的身体,也随之崩溃。

她在演武场的外围,晕倒了。

像徐雪意这样的乞丐,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饿死,或者冷死,或者因为疾病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而死,反正这样的地底泥、路边草,死在路边,行人最多是看几眼,心肠好点的,会通知城司衙门的人,给这样的人收拾尸体。

简单来说,像这样的乞丐,是生是死,根本没人在乎,也没有人会管。

徐雪意倒在了人群之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看看她到底怎么了,断气了没有,只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她,指指点点,不知道说着些什么。

只有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徐雪意,然后想也没想,便抱起了肮脏不堪的徐雪意,向着京师城走去。

这抱起徐雪意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美女,她便是幽倩。幽倩今日,是陪同林祈光一起来看他的堂弟林睿明的复试比试。比试结束后,林祈光说要与兄弟回护国公府庆祝,让幽倩自行回去。

而幽倩在回去的路上,看见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她一时好奇,便走过去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幽倩就看出,那躺在人群中央的,是一名少女!幽倩看着少女,只觉得少女太可怜了,她的心,觉得很痛。

就算这少女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且脏得灰尘都结成了一片片,但是幽倩分明看得出,这衣服是尼姑穿的僧袍,这少女,显然是一个从尼姑庵里逃跑出来的小尼姑。

幽倩从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如果是男的,幽倩不会管,但是这少女,她却不能撒手不管,随即她便把徐雪意带回醉生梦死。

幽倩吩咐醉生梦死里的人烧了一桶热水,她亲自给徐雪意擦身,而当她看见徐雪意的双脚的时候,她忍不住哭了。

那双脚血肉模糊,看着就觉得痛入心扉,也不知道这弱质芊芊的女孩儿,是如何支撑过来的。幽倩帮徐雪意洗干净身体、头发,又给她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然后把徐雪意放在自己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幽倩略懂一些微末的医术,知道徐雪意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过度劳累以及饥饿让她晕厥过去。之后,幽倩又吩咐醉生梦死的厨房准备了一些粥水。

坐在床边的幽倩,忍不住用手抚摸徐雪意的脸庞,她实在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歹毒的人,让如此水灵灵的人儿受了这么多的苦。

徐雪意感觉到有人用温暖的手在抚摸她的脸蛋,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她颤抖的双唇微微张开,说了一声:“姐姐,谢谢!”

喊着泪的幽倩用手指轻轻地捂住徐雪意的嘴唇,道:“妹妹别说话,好好休息!来,先喝点粥水,你好像有些日子没吃东西了,身子很虚弱。”

幽倩拿来早已经准备好的粥水,然后亲手一口一口喂徐雪意喝下。

徐雪意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太过于劳累,又半饥半饱了一阵子,有点虚弱罢了。她洗了个澡,又喝了些粥水,整个人都稍微精神了一些。

“妹妹,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落得如此田地?”

这下,徐雪意的眼睛又红了,她本想把她与陈剑书的事情和盘托出,甚至想让幽倩帮助她寻找陈剑书。

可是,最后徐雪意还是决定闭口不谈陈剑书这三个字。

因为她这些天来,每当她向别人提起这三个字,总会引得那些人恶言相向。徐雪意现在是无处容身,她怕把陈剑书的事情说出来,会让幽倩讨厌她,把她赶走。

徐雪意不曾放弃过寻找陈剑书,但是她是再也不想继续露宿街头了。因此,她隐瞒了陈剑书的名字,只说她是来京师寻找夫君的。

至于那件破破烂烂,肮脏不堪的尼姑袍,她只说道自己曾经出家为尼,现在已经还俗,内里的因由,也没有细说。

只不过幽倩并不在意那些细节,她就听着徐雪意那些故事,已经够她生气了。人一旦生气,就会忽略很多事情,自然就没有在意徐雪意有所隐瞒。

“这世上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幽倩心中愤然,一掌拍在旁边的木桌之上,不自觉之间运转了真元,这一掌之下,那木桌被拍掉了一角。

幽倩跟林祈光的发展,开始的时候可谓一日千里,但是到了最近,却并不顺利,他们之间,可以干的事情都干过了,接下来的就是幽倩归宿、名分的问题。幽倩就这个问题与林祈光吵过好几次架,但是林祈光却一直采取拖延战术,因为他已经有了正室,就是妾都有两房了。

刚刚林祈光又甩掉幽倩与堂兄弟们回家喝酒庆祝,分明就是不想让幽倩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林家,不愿意让家里人知道她的存在,这又让她更加愤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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