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陆遥的回答
贺炎骑着车一路狂飙，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好下课。
他站在楼下，看着教学楼上的人群稀稀拉拉地往外涌，欢闹声爆开来，掏出手机，给陆遥打了一个电话。
陆遥接了电话，低低地“喂”了一句，贺炎就觉得全身心的烦躁和郁闷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我回来了。”
陆遥有些愕然，转瞬释然。他以为贺炎一出口又会是气急的语气，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他说清楚，贺炎的声音，比想象中的心平气和得多。
“嗯，我知道。”他低声回答。
“我在楼下等你。”贺炎的声音低低的，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嗯。”
陆遥的神情松下来，淡淡地收起手机，起身朝楼下走。
贺炎站在不远处的一排高大的樟树下，阳光在他白色的外套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冷峻帅气的少年，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漆黑的眼里星光熠熠，灿若银河。
陆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一步一步走过去，快走近的时候，被面前的人一把拉了过去，拽着手往树林更深处飞快的奔跑，往人群越来越稀疏的小道上飞驰。
校园深处与民居相接壤的围墙边，种着一人多高的几排万年青，两个人就停在无人的围墙边，互相看着喘着粗气。
陆遥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嘴上喘着粗气，脸色微微红润了些，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越发明显。
贺炎好一点，他平常打球多，运动得也不少，只是轻轻喘了几口短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等待着剧烈跳到的心跳缓和下来。他站在旁边，看着陆遥红着脸和脖子，喘着粗气的样子，弯着眼睛笑了。
陆遥抬起头，看他淡笑着的脸，有些微恼，“你笑什么？”
贺炎叉着腰，看着陆遥微恼地脸，笑着说：“我只是觉得跟你这样跑了一路，感觉很好。”
他这一番解释，倒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陆遥也不知道想打了什么，微红的脖子和耳根越发得红了起来。
“你耳朵好像更红了。”贺炎说。
陆遥拿手扇了扇脸颊，故作镇静地回答：“我跑急了就容易耳朵红。”
贺炎就看着他眯着眼睛笑了一阵儿，等着他缓下呼吸和心跳，正常地跟他说话。
“你上节课去哪儿了？”陆遥问。
“江边上。”
“为什么跑那儿去了？”
“因为心情不好，去散散心。”
贺炎还做好了准备回答陆遥的下一个问题，陆遥却不问了。
贺炎盯着陆遥的眼睛，“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陆遥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子！”
贺炎只是盯着陆遥，心里越发地为自己之前的话语和行为感到懊恼。他怎么会不知道陆遥的心意呢，他怎么会怀疑陆遥的心呢？当时他听到陆遥的话，一时在气头上，只是觉得陆遥是在挖苦和讽刺他，却听不到陆遥话里的忧虑和愁绪，只是一心想要为自己的郁闷和愤怒找到一个宣泄之处，堪堪地逼着陆遥说清楚。
和陆遥手拉手，一起跑过来的这段路，让贺炎越发地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感觉，看着眼前说话没好气地人儿，他心里某一处柔软忽然被触动了。
他上前一步，大手握过陆遥的肩膀，眼睛直视着陆遥，眼里满是真诚，“我知道你不是傻子，我才是傻子。”
陆遥被他这突然的话给听怔住了，有些不明所以地与他对视着。
“你说什么呀？”
贺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皱着眉，故作高深的样子，“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陆遥听贺炎说话都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突然笑什么，也不知道他突然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忽然觉得心里的郁滞和不畅全部都融化了，不自觉地就跟着他笑起来了。
“那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心情不好吗？”陆遥佯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淡淡地问出口。
贺炎歪着头，看着他故作轻松地样子，听他问到这里，忽然面色严肃地点点头，“嗯，我就是为了心情好一点，才回来的。”
“怎么说？”
“我一个人在江边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大一条江，也不知道每年夏天下水游泳了就再也没有上来的，到底有多少人，这么一条宽阔的水域，不知道游荡着多少冤魂……怨气那么重，我又是一个人坐在江边，当然要离远一点儿了！”贺炎一本正经地说。
陆遥看着他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样子，与最初认识他时那个高冷傲气的贺炎，在教室里冷漠寡言的贺炎，哪里像同一个人？深知贺炎是在开玩笑，陆遥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吐槽道：“你大晚上去都不担心怨气重，白天还担心这个？”
贺炎笑笑，抬手去摸陆遥已经褪去红的耳朵，被陆遥一手薅下去了。
“正经点儿！”
“我哪里不正经了？”
“……”
陆遥看着贺炎，想着他起身气愤地冲离教室的时候，他的心里又何尝好受。贺炎的性子太急了，他说这些的本意并不是故意惹贺炎生气，也不是要挖苦或者是讽刺贺炎，只是贺炎只听见了他话语表面的意思，都顾不及听他解释，就气冲冲地就摔门而去了。
想到这里，陆遥觉得有必要跟他说清楚，他刚准备开口，贺炎却很有默契地在他前面开了口。
“陆遥，对不起。”
“我先跟你澄清一下，我之前不是有意要对你发脾气的，我只是一时太生气，没有静下心来听你说，我知道你的本意不是那个意思。”贺炎看着陆遥，语气真诚地说道。
听到他这一番话，陆遥心里欣慰了不少，原来贺炎是懂他的，又有些心疼，他当时一时着急，说的话确实有些不对味儿，换做是他自己听着，估计心里也不会舒服的，贺炎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先道歉的，却是贺炎。
他摇了摇头，淡淡地开口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有错在先，不该带着情绪跟你说那番话，换做是我，也会生气的。只是……”他有些犹疑，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你接着说，我保证不生气。”贺炎对天发誓。
陆遥叹了一口气，却兀自说起别的话题来，“你知道吗，艺术班要开班了。”
“嗯。”
“席城要去学美术了。”
陆遥的语气中有淡淡的失落，虽说他也为席城高兴，看着席城坦然、甚至是欣然，接受了他一直逃避的东西，下定了决心的样子，陆遥真心替他高兴，不论他怎么选择，陆遥都会无条件地支持。说到底，陆遥的失落，是来自对一年以后，身边所有的人，包括席城，包括陆遥，还包括所有他认识的朋友们。
“没关系，还有我在你身边。”贺炎伸手拍了拍陆遥的肩膀，以示安慰，因为他知道席城在陆遥心里的分量。
虽然他以前也因为席城吃醋过，因为来自情敌之间无与伦比的默契，他能很清楚地察觉到陆遥这个十多年的铁哥们儿，对于陆遥的，隐藏至深的爱意，这份感情比他来得早，也比他来得隐秘，隐秘到没有人察觉。
但是他更知道，席城于陆遥，等同于喻希然于他，可以是友情，也可以是亲情，但绝不会是爱情。
“他去了美术班，往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总归是在一个班，总有机会的。”
“可是他去了美术班，成绩一定会掉，估计在一班留不住了，他还得罪了老黄。”
贺炎无奈地把陆遥轻拥入怀，用下巴抵住陆遥的肩窝，脸颊摩挲着陆遥的耳朵，低声地呢喃着：“没关系，你还有我啊，我在啊。”
陆遥的手环上贺炎的腰，头像是找到一个依靠一样，轻轻靠在贺炎肩头。
“贺炎……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一个特自私的人，我希望现在在我身边的人，将来也在我身边。”
陆遥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贺炎听着心疼，总觉得他的话不只表面上一层忧愁的感觉，下意识地将他抱得更紧了。
“有人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可是他又走了，不管他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我都不会原谅他……与其这样，我宁愿他一开始就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陆遥轻声说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的是陆青山。
贺炎拥着陆遥，声音低沉却坚定：“我现在在你身边，将来，也会在你身边！”
陆遥抬起头，贺炎直视着他的眼睛，霸道而强势地向他宣告：“你还记得吗，我说过，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贺炎的目光真诚不似作假，陆遥想起，他初次听他说这句话时的模样，噎死同现在这样，坚毅的脸庞上带着霸道的意味儿，眼神倔强，却有着非同常人的自信。
陆遥低声唤他，“贺炎……”
“嗯。”
“我有些担心……”
“嗯。”
“我喜欢你。”
“嗯。”
“我答应你。”
“嗯。……嗯？？？”
“你不是说这个星期给你答案吗，这就是我的答案，”陆遥抬头望着贺炎，“我说，我答应你，我们在一起吧。”
贺炎有些不敢相信，他眼里熠着光，紧紧盯着陆遥，不想放过他一丝的表情。“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遥把脸埋进贺炎宽大坚实的臂膀，“嗯，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