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范江虽然生的慈眉善目，但干起事来却毫不含糊。风火霹雳，干脆响快。负责军区保卫工作的那些人，听范江说完，立刻分头执行，甚至没有人询问一句。
肖飞悄悄对白玲说：“妹妹，你看范部长像个疼孙子的老奶奶，谁知是个厉害角色。”
白玲说：“飞哥，你忘了他在什么位置上吗？他是军区保卫部部长啊！”
范江脸上的神情，又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奶奶，他笑眯眯地说：“我也和大家一样，叫你猴子吧。你们呢，叫我范大哥。不过谈工作的时候，你得叫我范江同志。”
白玲充满崇敬地说：“我们叫你范部长。”
范江说：“不要叫部长，叫老范同志，范大哥都行。”
猴子说：“行，谈工作的时候，叫你范江同志。”
两句闲话说过，范江立刻转入正题：“猴子同志，白玲同志。说说你们的想法。”
肖飞一头雾水：“我们……没什么想法，有什么任务你尽管下达，我们保证完成。”
范江说：“瞧你这记性，我不是刚刚宣布了吗？你们俩是这次反扫荡保卫工作领导小组的成员。现在要你们下达命令，让别人去执行。”
肖飞有些慌乱：“不是……部长同志，我们就会去具体的干活，这指挥的事……”
范江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我刚才说的都是命令，没有人能违反，必须坚决执行，包括你们俩。现在立刻进入角色，我们是在开会。时间紧迫，说说想法。”
白玲看看肖飞，说：“说说吧，飞哥，反正都是打鬼子。”
范江说：“白玲同志的态度很好。你们说说，我们如何在这次反扫荡中，粉碎敌特的破坏活动，保证反扫荡斗争取得胜利。”
肖飞本来就不是怯场的那种小家子气的人。他说：“好吧，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我们先来分析一下我们已经掌握的情况。现在我们能确定的是，黑龙会将派一个人或者一组人，来袭击我们八路军的首脑机关，或者暗杀我们的首长。他们把这次行动称为眼镜蛇计划。并且我们还知道，黑龙会已经开始实施这个计划。除此而外，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白玲接上说：“他们派多少人来，什么时候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暗杀我们的首长，还是摧毁我们指挥机关。这些我们都不懂。”
范江不发，静静地听着。肖飞说：“还有，野鸭是谁？他在军区哪个机关，担任什么职位？他能不能接触到军区的核心机密？他的破坏作用有多大？这些我们都不懂。”
白玲拢拢头发说：“哪个蜜蜂是军区内部的人，还是军区外面的人，他怎么和野鸭取得联系？这些我们也不懂。”
范江说：“二位的头脑很清醒，分析的有条理。完全知道我们的难处。但我们光知道难处还不行，还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难处。现在我们如何克服这些难处？”
肖飞和白玲不说话了，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既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怎么能一下说出一个行动方案？
范江笑笑说：“现在我们换一个角度考虑问题。如果我们把自己换成黑龙会的角色，这个任务让我们来执行，我们该怎么做？”
肖飞转脸看着门外那些匆匆忙忙走过的战士，思索道：“如果是我们来执行这样的任务，那首先要明确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白玲玩弄着那支自来水笔，说：“把这个目的定为摧毁我们的指挥机关，破坏力最大。如果分解一下，可以这样做，先寻找机会暗杀主要指挥员，造成混乱，然后由大部队来摧毁指挥机关。如果达不到这个目的，也可以有小股特务潜入根据地，获得指挥机关的准确地址方位，然后用火炮群远距离饱和轰击，最后由步兵来解决战斗。”
范江说：“如果要完成这样一个计划，最关键的是那一部分呢？”
肖飞立刻说：“最关键是应该是野鸭，因为他就在我们内部，知道军区的具体位置，知道司令部在什么地方。他得到指令被激活以后，他就可以利用机会直接刺杀我们的指挥员。也可以把情报送出去，由炮群远距离定点轰炸。”
范江说：“假设，鬼子就按照刚才的思路做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应对？”
白玲说：“当然应该阻止蜜蜂向野鸭发出激活的指令，这样就可以延迟响尾蛇计划的执行，为我们查出响尾蛇争取到一点时间。”
范江说：“好。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们终于理出了一点头绪。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设法阻断蜜蜂和响尾蛇的联系，把他们行动小组，挡在我们的防范范围之外。另外，全力查出野鸭。这样他们的计划就很难完成了。”
这时，天已二更，有人来报告，郎小队和龙小队来了。
范江说：“叫郎队长和龙队长到我这儿来。”
不一会，郎一和与龙有海进来了。对于和尚，我们都熟悉。而龙小队的队长龙有海我们则刚认识，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男人，一看他眼露精光，就知道他是个厉害角色。和郎小队一样，龙小队也是特委对付黑龙会的骨干力量。
猴子和竹青本来就是郎小队的人，郎一和来了，范江连寒暄一下时间都不给，说；“坐下，开会！”
和尚和肖飞白玲只能互相点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范江就把情况简要做了介绍，然后说：“你们两个现在是反扫荡期间军区保卫工作领导小组的成员。你们两个小队的任务就是阻止野鸭和蜜蜂取得联系。”
郎一和说：“我们怎么做？”
范江说：“郎小队负责军区五里范围内的巡逻警戒工作，龙小队负责军区十里范围内的巡逻警戒工作。在你们各自负责的范围内，不容许任何穿便衣的陌生人进入。特别是夜里。这个工作，你们要配合各村的民兵一起做，还有军区的警卫部队，也和你们一起做这件事。对有嫌疑的人，立刻逮捕，对有反抗行为的立刻击毙。”
龙有海说：“还应该发动老百姓一起行动，看到陌生人立刻举报，对举报人给予奖励。”
范江说：“你说的对，我们下面还要开一个会议，就是布置这项工作。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两位小队长说：“没有问题。”
范江说：“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去执行吧。”
两位小队长说：“是！”二人出来办公室，各忙自己的事。
这时根据地各县区负责保卫工作的人都来了。有人把他们带到一个会议室。说是会议室，其实就是几间空屋子，几十个人，有板凳的就坐板凳，没板凳的就坐地上，或者站着。
半夜十二点整，范江带肖飞和白玲准时走进会议室，大家正在闲聊，一见范江进来，立刻鸦雀无声。可见范江有多威严。
范江不用名单，单凭记忆，一个一个点名。下面的人一个个答应“到！”。有一个因病来不了。范江说：“今夜回去就换掉。病好了再安排。”
范江说：“这是肖飞，就是大家传讲的猴子，这是白玲，他们是这次行动的领导成员之一。现在开会。”
下面有人说：“猴子兄弟，给我们讲讲你打鬼子的故事。”
接着有人嚷嚷：“对，讲讲。”
范江提高声音说：“听我讲话！”
下面的人立刻就不吱声了。范江说：“有一伙鬼子，也许是六个，也许是八个，十来个，他们有可能化装成老百姓，利用鬼子大扫荡的机会来袭击我们八路军的指挥机关。”
下面的人都知道了事情很严重。默默听着。会场安静跟没人一样。
范江说：“你们的任务是，带上你的人，发动全村的老百姓，不要让村子里有一个陌生人，还要在野外放哨，巡逻。逢集的时候，每个村子都要去集镇的各路口认人，凡是大家都不认识的人，就是陌生人，立刻控制起来。有武装反抗的，立刻处决。猴子同志是易容化装的专家。请他说说怎么把鬼子的特务从陌生人当中找出来。”
大家都看向肖飞。肖飞很少在大一点的会议上说话，这时他吸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道：“鬼子的特务一定是陌生人，但陌生人不一定就是特务。怎么辨认他是不是特务呢？请大家记住两句话：一看衣服二看脸，三听口音四聊天。”
下面的人说：“再说一遍。我们记一下。”
肖飞又说了一遍，然后说：“现在我来解释这两句话。鬼子虽然可以化装成老百姓，但他的衣服没有我们的衣服这么旧，这么破。他们的衣服整齐干净，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这就叫一看衣服，从衣服上发现疑点，就是我们重点盘查的对象。”
下面有人说：“有道理，继续。”
肖飞继续说：“鬼子吃的比我们好，脸色滋润，不像是穷人的样子。这很好分辨。如果他是化装的，也好认。大家看——”肖飞简单抹了抹脸，立刻变成一个瘦老头，用手一抹，又变成原样。下面立刻哗然。
肖飞抬抬手，让大家安静，说：“再好的化装，经不住一把水，湿毛巾一抹，就显出原形了。只要是抓住化了装的陌生人，就是重点嫌疑。这就是二看脸。”
有人说：“那三听口音呢？”
肖飞说：“鬼子的特务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人才。他们可能会说中国话，但他们只会说官话，他们不会地方口音。只要他们一张嘴说话，就可以听出和我们的口音不一样。口音不一样的陌生人重点怀疑。这叫三听口音。”
肖飞停一下，继续说“如果特务经过训练也学会我们的口音怎么办？那就和他聊天，用土话和他聊天。他可以学会中国话，甚至学会我们的地方口音，但我们的土话，他绝对学不会。比如我们说面条，他听得懂。我们说汤面，他就不懂。我们说饺子，他懂。我们说弯弯顺。他就绝对不懂。我们说老婆，他懂，但我们说婆嫚子，他就绝对不懂。不懂我们土话的陌生人也是重点怀疑的对象。”
肖飞最后说：“这些人是鬼子黑龙会的高级特工，他们每个人左肩膀都文着一条黑色的小龙。这是一个最重要的标记。如果有必要的话，就叫他们脱了上衣检查。”
接下来，又讨论了许多细节问题。范江说：“回去就行动，别睡觉了。散会！”
大家都走了，范江伸了个懒腰：“我们子来忙野鸭的事吧。”（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