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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木棉花开

呼。。。。。。

我叹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这屋子里环境还算好,只开了一盏灯,光线正好不会影响到我休息。周围安静的很,主要是那用来测心率的仪器,嘀嘀声在安静中显得声音很大,让人烦心。

然后就是旁边的这位。。。。。。。小芽护士,一直在手推车上忙着配置药液,针管抽液的吱吱声总让我感觉,她要趁我睡着的时候往我身上扎一针。

“你醒啦。”小芽转过身说,“感觉怎么样?身上疼吗?”

我把目光转向她,白皙的皮肤,丹凤眼,和一张略微发福的脸蛋。这次她把头帘背了过去扎了个马尾辫,人也显得清新了不少。

其实,要是当年的梅超风稍微打扮下,也是个美人呢。

“水。。。”我的嗓子干涸而疼痛,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水?嗯。。。。。。还是等你能做起身子的时候再喝吧。”我不解地看着她,“现在才术后一个多小时,你不可以抬头,不然可能会休克。”

我无奈地看着天花板,无意中左手摸到了一根乳胶管,一头从腋下插进我的胸腔,另一头连着一个水封瓶,挂在床边,里面全是淡红色的血水和积液。那是术后排除体内废液用的,因为它们在体内本来就属于异物,不引流的话便会引起感染,再然后,就有病人好受的了。

我把手放在胸前,想摸清自己受伤有多严重,但疤痕实在是太多了,结果我也懒得去数了。

我还真是命大啊

“其他人呢?”在出车祸之前,我跟着一支地理考察队去了长白山,队里都是爸爸的朋友,论辈分我还得叫上一声大爷。本来这次旅行是想长长见识,可谁承想却在回来的路上出了岔子,车队想图个省事,走了座破旧的老桥,因为雪天结冰,从上面翻了车。

“你说那几个大叔啊,他们身子骨可硬着呢,最重的是个骨折的,剩下的都没啥事。”

“没事就好。。。”

其实,只有我一个人倒霉是有原因的。从小我就晕车,有时候是因为车子不好,路上总是颠簸;有时则是讨厌车子的汽油味,让人直恶心。貌似在回来的时候我也晕车了,为了让自己舒服点解开了安全带,所以后来也只有我伤的这么重。

哧啦一声,一个一米八出头的男人,拉开帘子走了进来,他戴着副黑眼镜,梳着精神的平头,看看我,又看了看小芽护士。

这。。。这特么不是那个河东狮吼么

“噗嘶噗嘶”他冲小芽眨着眼,发出各种怪声想引起她的注意。

“干嘛???!!!”小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估计是被他弄烦了。

“咳咳,晚饭想吃点什么啊?”

他说完静了一会

“我听说街对面新开了一家面馆,那的牛肉面可好吃啦,要不我叫两分吧?”

小芽没理他,搞得他一脸尴尬,还不时地往我这边看。

哼,这是报应啊兄弟

小芽翻了翻白眼说:“我的常青常大少爷啊,您没见我这正忙着呢么?要买什么自己去。”

说完,她就又自顾自地干活了。常青撇撇嘴,无精打采地看着我希望能获得一些安慰。人们都说几变枯荣,四季常青,现在看来即便是再粗壮的松树,也降不住这股冰山的寒流。

我慢慢合上双眼,逃避他的目光。

拥挤的马路,难闻的尾气。落日的余晖洒在一辆辆汽车上,升起的尾气热浪使它们看上去,像是一条巨大金蟒闪烁的一颗颗鳞片。

杨琛不停地敲打着方向盘,焦急地看着前方。他拿起空烟盒,看了一眼托盘里满满的烟蒂,恐怕,刚才那根是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烟了。

几个小时前,杨琛在听到儿子车祸的消息后,连假都没请,立马开车赶了过来。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堵在这条路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从刚才到现在他总共挪了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真是急死人了。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杨琛走下车,努力眺望着远方,隐约的能看见点急救中心的信号塔尖。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出的酒店停车场,心中窃喜起来。

常青回到大夫值班室,翻出那张牛肉面传单。

“唉,作战失败。”他无趣地转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该给小芽点些什么菜才好。

常青之所以这么想讨好小芽,是因为在前几天他们吵了一架。那时候,有几个喝醉了的司机开得飞快,因为路面结冰车子打滑出了连环车祸,两死十二伤,光是送进胸外的就有九个。

胸外科是一门十分复杂的术科,人的五脏六腑都集于胸与腹,其中五脏藏精气而不泻,六腑传化物而不藏,腑气通则脏气安,人才能无百病。胸外科主要专于心与肺,而心为五脏六腑之主,肺为脏腑之华盖,这两个地方生病基本都是要住院观察的,所以胸外科的病房空床一直都不多。

那天,床位几乎是满的,当时小芽推来一个小女孩,哇哇哭个不停。小芽想给她多加一个床位,但被常青拦住了,他说屋里有个术后切口感染的病人,再增加人数负担怕造成交叉感染,看女孩的情况不是很严重,还是别进去了。为此,小芽跟常青吵了几句,最后,常青在走廊里给女孩加了一个床位。那之后小芽便一直没怎么理过常青,所以他才想极力讨好小芽。

“唉,当时着急了。”常青摘下眼镜揉着太阳穴,想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因为这两天病人不断,他和别的实习大夫都被留在医院值班两天了。

这人啊,一着急就爱动气,因为要在短时间内做出重大的决定,大夫更是如此,一旦犹豫就可能让一个生命流逝。常青还是太年轻,不能像他的老师一样,做选择时那么从容。

大夫,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咳咳。。。。咳咳咳咳!!”

从术后室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子咳出来的架势。

“年轻就是好啊,咳的这么有劲。”常青看了一眼电脑,自己的图表还没做完呢。他叹口气,拨打外卖的电话。

“不如给小芽多买份酱牛肉好了,她一定会表扬我的哈哈。”说到这,常青不由得笑了起来,也是,这自嘲恐怕也只有常青才能笑得出来了。

“咳咳咳!!!”黏液堵在气管里让人窒息,我必须把它们全部咳出来,不然那个小芽就要把那根长长的吸痰管插进我嘴里了,一插就是二十厘米。

不行!我决不能让它发生!

“咳!”终于吐出来了。

小芽姐帮我擦着嘴说:“手术的时候,空气会进入胸腔,肺就会被挤成拳头大小。”她拿起毛巾将它放在温水里,“做完手术大夫会往你肺里充气,让它恢复一半大小,剩下就要靠你咳嗽使它膨胀,不仅是咳痰,还能让废液从引流管里出来,不然你好不起来的。”说完,她用湿毛巾轻拭着我的额头,些许凉意让人舒服的很。

渐渐的,我的身上开始疼起来,看样子麻药应该要失效了,虽然不是钻心般疼,但还是很折磨人的。我每咳嗽一下,那根管子里就像外流出一点血水,在这四十多分钟里,水封瓶里的液体涨了一半。

小芽看了一眼瓶子里的血水,“应该差不多了。”她拉开帘子走了出去,估计是去找常青了。这时候我才看清自己所处的这间屋子,大约一百平米的空间里放着八张床,我挨着正门,脚下正对着的是厕所,闭着深红的橡木门,离我大约有六七米。床摆在正门两边,和我一边的一共有五张床,另一边则是三张床,床上有两个病人,看样子已经睡了。而在四张床开外,是一扇硕大的无框窗,向外能看见沈阳美丽的夜景,一条大河,和对岸的万家灯火。

屋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病人醒着,那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与我隔着两张床。她看我注意到她了,便对我笑了起来,在她旁边坐着一位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戴着副眼镜,应该是老人的儿子。因为母亲,他也对我笑了笑。

“小伙,感觉怎么样?”老人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操着一口浓郁的东北味儿。

“咳咳。。。还行,就是有点疼。”

“疼是好事儿,疼说明你还活着。”老人喝了口水,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可比那些个躺土里的好上不知多少倍。”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妈这话是说我爸呢,我爸走了也快七八年了,我妈就总抱怨我爸说撇下她自个享清福去了。”

“嗯!”老人发出一声满意的赞叹,“还是咱儿子懂我!”

看着这母子俩,我也跟着笑起来,因为他们欢融的景象实在是让人羡慕。

“你好,我找杨梓辰,我是他父亲。”门外男人的声音厚重有穿透力,“在这?哦好的,谢谢你。”

然后是那熟悉的脚步声,直到他推开门。

“嗨。。。。。老爸”我努力挤出笑容,他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些年父亲一直都忙着工作,我又在学校住宿,所以能见面的机会不多,渐渐的一见面也不知道该谈些什么话题了。

父亲对那母子俩笑了笑,拿起板凳坐在我身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您这是刚爬完山回来么?这么多汗。”

他清了下嗓子说:“没有,路上堵车,我刚跑过来。”

“跑过来的?”

父亲点点头。

“那车子呢?”

“交了几百元,停在一个酒店的停车场里了。”

我眨眨眼,没想到已经四十六的人了,着急的时候还会像一个小伙一样冲动。记得在我小时候,有一次情人节那天,父亲回到家门口发现忘了买花,就翻到隔壁家的后院里,折了几支玫瑰回来,弄得满身是土,妈妈在知道真相后哈哈笑了半天。那天,父亲对妈妈说,工作是为了家,奋斗是为了人,家人才是他的一切。

现在想想,只有在那段时光里,才能经常看见父亲的笑容。

“嚯。。。。。。性子还挺像我。”

父亲听到这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褶子。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能逗父亲笑的除了我妈,还有我一个。

后来父亲一直陪我到早晨,把我叫醒说是公司要召开董事会,会让他的助理来照顾我。在父亲走后我就立马又睡着了,睡到了上午九点多。

闭着眼却还是能感觉到阳光的刺眼,就好像是在网吧通宵回家睡觉一样,身体极度疲乏,但就是睡不好。

我缓缓睁开眼,对着阳光冷笑了几声。

爸爸还没睡够呢,拜托你能滚去地球的另一边吗?

突然,我感觉到右边细微的喘息声。起初还以为是父亲的助手到了,没想到效率这么快。转过头,看见的却是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女孩,扎个短马尾,斜头帘,长睫毛下眨着一双星星般的大眼睛,此刻正撅个小嘴俏皮地看着我。

老爸的助理。。。。这么年轻吗?不对,她穿着病号服呢啊。

“嗨。。。帅哥你醒啦。”

我尴尬地点点头。

“你体力还真好啊,做完手术还能咳的那么响,整个走廊都能听见呢。”女孩眯起眼,满脸哀怨地看着我。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她眼角的黑眼圈,

“哦。。。。不好意思啊,昨天有点难受。。”

“没关系。”她睁开双眼,用手指点我的右手,“我叫张巧然,你呢?”

“杨。。。梓辰。”

女孩托着脸,满是笑容。

小芽把多西他赛缓缓推进吊瓶里,对床上的女病人笑了笑,想以这种方式鼓励她。女病人叫翠澄,看上去三十多岁了,嘴唇苍白,戴着顶假发,看到小芽的笑容后也笑了起来。

“小芽护士,我女儿在外面干嘛呢?”

小芽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说,

“放心吧程程姐,你女儿好着呢,现在正抽血呢。”

翠澄笑得更真切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微隆的小腹,叹着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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