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警察和救护车联袂而来，而躺在地上的姚丽华夫妇两人都像癞皮狗似的瘫在地上。姚丽华的老公除了原来的伤外，又多了许多淤青和内出血，从脸上开始一直到身体上，几乎每一寸皮肤都摊上了一处都没落下。
郑剑这个时候也赶过来了，他看到姚丽华老公的凄惨模样，摇头晃脑叹息道：“惨啊，凄惨啊！”特别是当他到那鼓囊的胯下三寸地还不住地往外渗血时，声音都颤抖起来，他走到凌会身边小声问：“匪徒太狠了吧？这下他要管住老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凌会翻了个白眼：“谁说是匪徒动手的？”他隐秘地指了指正躺在地上呻吟的姚丽华，努努嘴，不言而喻。
郑剑哆哆嗦嗦地抽出了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下意识地拉上凌会离姚丽华远远的，才小声道：“有八卦……呸，内幕么？”
凌会苦笑一番，简单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姚丽华的老公在外面借了高利贷，据说是用来赌博和养情人了，结果还不上，被人追到了家里来，把两个人一起绑了，在家里搜不到钱，又把她家值钱的电器摆设全部搬空了不解气，又把他家的东西全部砸了。
凌会上午碰到的就是讨债的主了。
“其实他们主要还是砸东西，人倒没怎么打。”凌会停了会，继续说道，“姚主管太生猛了，要我是他老公趁早就换了，还看着干什么？”姚丽华醒来第一件事给了他老公长达十五分钟的暴揍，拳打脚踢不解恨，抄起了家具掉下木板砸，他老公原本只是装昏，后来被她用高跟鞋一脚踹到要害，眼球上翻真的昏过去了。
就算他昏了姚丽华还是不放过他，能拿到的东西都砸到他身上，就差去厨房拿菜刀砍了，同时还凄厉地臭骂：“死老乌龟，你也敢出去养狐狸精了？胆子大了，还借倒款！你不看看家里的家伙什都是老娘我赚钱弄的，你他妈的废物整天还怕我出去搞，我搞不死你！”
那场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要多暴力有多暴力，有多少儿不宜就有多少儿不宜，拍进电影都会被广电总局咔嚓掉镜头。凌会以手抚额，不忍再去回忆了。
“那，那她怎么也……”郑剑指着正在担架上动弹不得的姚丽华道。
“力气透支了呗，中饭没吃眼都饿花了，踩人的时候还把自己的脚给扭了。”
郑剑只得默哀，目送姚丽华离开。凌会跟着警察到派出所做了个笔录才精疲力尽地回营业部去了。
目前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艰难啊，本来想能和姚丽华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讲的通，但是无论行不行，姚丽华作为上尧唯一的一个大主管也不能突然倒下，她一旷工，维系这个团队的唯一核心都没有了。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和周琼花再聊聊了。”凌会想着想着趴在客服室的桌子睡着了。
第二天大早，凌会刚洗漱完，营业部大门就被人暴力冲开了，刚洗漱完毕的凌会目瞪口呆地看着周琼花一行人换了一身崭新的行头快步到了自己跟前，周琼花张口就问：“姚姐受伤了？住院了？在哪个医院啊？”
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怎么看都不像是探病的样子，凌会倒是有些搞不懂她们大清早集体出现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周琼花和姚丽华两个人不对付么？在周琼花的逼视下，凌会快速地回答了问题。一行人刷地一声又集体冲出了营业部，突然出现又离开，只剩下营业部大门来回地大摆，发出咣咣的声音。
“看来今天早会又开不成了。”凌会叹了口气，苦恼地坐在客服室里，对着电脑屏幕呆。
八点多郑剑晃晃悠悠地到了，到客服室跟凌会打了声招呼，提着酒瓶和几样干果去办公室了。凌会快要抓狂了，如此奇葩的营销团队还有如此奇葩的营业部经理，两股绳子打成的死结让凌会无从下手。
呆坐了半天，他不禁怀念起在四部的日子了，虽然辛苦但天天都充满希望和干劲，与四部相比，上尧就是潭死水，散发着恶臭的死水，“反正都这样了，还不如抽干了换新鲜的进来！”凌会低声骂道，然后他自己也被这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解散旧团队组建新团队，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对一个独立营业部动这么大的手术吧？
旧团队虽然业绩不高，而且越发有病入膏肓的感觉，但哪怕市分公司也不敢无故将一个团队主管赶出公司或者降级吧？而旧血不去，哪怕补充进来新鲜血液要么被污染，要么被排斥，像筹建四部那样重新筹建一个团队几乎不可能；退一万步讲，她们不干预新团队的筹建，这帮新人成熟至少也要三个月的周期，一旦老人出工不出力，凭一帮菜鸟能完成基本任务才怪了，到时候上尧还是逃不了被撤销营业部的命运。
凌会想到了很多困难，一条条地在纸上列出来，都告诉他的想法很难实行，他也在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胡乱动这个念头，风险太大了，搞不好自己这个组训就当到头了。
但是这念头仍然像一道阴魂一样缭绕在他四周，弄得他心神不宁，他在客服室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点了快半包烟，还是难以平静，几次想拿出电话打给周凉咨询一下，每次按了一半的号码都被他删除了。开玩笑，才刚到上尧几天啊？就打电话去求救？凌会自认还是个要面子的人。
“要不去问问郑剑？”凌会自言自语道，当下除了郑剑外哪还有人可以和他分忧？他病急乱投医，反正马都死了，管你是名医还是庸医。
正当快步走在过道上时，突然背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凌会还没侧过身，就被人用力撞了一下，差点没摔倒，凌会扶墙抬头一看，不是周琼花是谁？她撞了凌会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径直冲进了郑剑的办公室。
大早过来又出去了，现在又火急火燎地回来，这算怎么回事？凌会轻轻地走到了办公室门边上，侧耳去听办公室里的动静。
开始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营业部虽然破旧了，但当时装修的时候还是花了本钱的，隔音效果很不错；过了十几分钟，里面就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只是凌会听得不大清楚，依稀就听到周琼花像被提住了脖子的公鸡，声音急促尖锐，时不时还夹杂着拍桌子拉椅子的声响。
郑剑的声音稍稍大了点，但是在周琼花潮水般的攻势之下难以抵挡，瞬间就被她的声音淹没。争吵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办公室门突然被拉开，周琼花半个身子露了出来，依旧回首对里面吼道：“郑剑你看着办！你不同意我下午就去支公司，妈的，你一个不管事现在脾气倒大了啊！”说完，“嘭”地将门拉上，气势汹汹地快步离开，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直到她的声音消失在楼梯里，办公室的门才再次打开，一脸阴沉的郑剑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和凌会对了一眼，凌会送给他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根皱巴巴的烟不知怎么出现在了手上，嘴唇夹住，哆哆嗦嗦地掏起口袋来，他把上下里面全部口袋都摸了个遍，最后对凌会做了个手势：“火，借个火。”
好不容易对付好这根烟，郑剑和凌会一个左一个右靠在了门的两边，营业部除了郑剑吐烟纳雾的声音外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凌会当然觉察出其中的不正常了，只是他不知敢怎么问起，组织了好一会词句后他才打破了沉默：“周琼花去支公司干什么？”
郑剑瞟了他一眼，直直地目视前方道：“离职。”
“离职？”凌会的心脏猛地一缩，“怎么突然就离职？”他又想起那个充满诱惑力的念头，加了句：“她要走就让她走好了，犯得着和她一般见识么？”
郑剑突然哼笑道：“她走我有什么好气的，是她整个小组全部离职。”
凌会闻言也倒吸了口凉气，周琼花的小团队一共有七个人，人数不多，但和姚丽华挂工号弄出来的虚假人力不同，这七个人都是真实的人，而且都还是在创造业绩的有效人力。整个营业部有效人力才不到二十人，周琼花这么一弄就要把一半给弄走了，怪不得平时得过且过的郑剑也争得个面红耳赤了，要是下个月团队有效人力锐减一半，他这个经理也别想再混下去了。
“她，她这是想干什么？”凌会恼火道，他是组训，除了营业部经理之外第二序号的营销负责人，肯定也会受到波及。
“跳槽呗。P人寿保险公司在上尧的营业部马上就要开张了，她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啊？”郑剑阴阳怪气道，“我来这的时候，她和P人寿营业部的筹建经理眉来眼去的，看他们亲密的样子，P人寿在筹建的时候就盯上她了吧？算算都有快半年了。”
凌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业绩报表上显示出来数据也正好印证了这点，不过他有些奇怪地问道：“她这么着急干什么？姚丽华昨天刚住院，她今天来辞职？我很奇怪P人寿给出的待遇会比我们这高么？我看过他们的基本法，跟我们的没法比啊。”
郑剑神色古怪地看着凌会道：“你不知道任何一家公司在筹建一个营业部的时候，都会弄些筹备主管出来么？据说周琼花过去了就是筹备部经理，前三个月无责基本工资都有五千哦。”听到筹备主管，凌会也反应过来了，筹备主管就给一个还没到级别的团队主管更高的名分和待遇，让他在一定时间期限内完成相应主管头衔的筹备工作，而且一家新的营业部肯定会将做出资源倾斜的，哪怕你最后没有完成筹建，营业部也会根据最后的筹备成果给予重新定级，对一个在老公司没办法赚够钱或者得不到资源的中下层主管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可是，周琼花她们也不差钱吧？一个个都是土豪哇。”凌会迟疑地问道。
“土豪？在她们嘴里她们是的，实际上，谁知道呢？”郑剑冷笑道，旋即拼命地抓着头发：“这下怎么办啊？安安稳稳混个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凌会见状，下定了决心，抓住他的手臂道：“我有个想法，不如一起来讨论一下。”（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