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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疑心生暗鬼

鲜血滴落的声音,宛如空谷之中的靡靡之音,落在虞冉的心头上,敲了一记巨大而深沉的警钟。

对啊……她怎么能怀疑拓跋玉息?祖父自己也曾说过,拓跋玉息不会伤害她,他一直在想办法保护她。如今她怎么能怀疑?

难道她中计了?

既然当日张启的小妾能够堂而皇之地假装成侍膳之人,那么必然是受张御史许可的。这就说明,无论是她泼了她醋汁,还是带她去了小木屋,这一切极有可能是张御史刻意为之。可是……拓跋云清是否也知情?这却不好说。

信任,在此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她很想不顾一切地去相信,可她曾经已经相信过太多了,结果祖父欺骗了她,张启欺骗了她……那么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拓跋玉息,他可以相信吗?

惊弓之鸟,她现在就是一只活脱脱的惊弓之鸟。

“我……我能够相信你吗?”她颤抖的嘴唇里,发出嘶哑的声音,这几个字……她问得如此艰难。

“冉儿……”拓跋玉息扶住她的肩,平息了情绪之后,他更想做的是,处理好这一切,然后远离帝城。“无论如何,请相信我。若连你都不信我,我……我活着,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么……其实你也早就知道,张启对我虚情假意,对吗?”

“……”拓跋玉息张了张嘴,一下子沉默了。

虞冉闭上眼:“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陪我去参加他的百日祭礼?”

“我……”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从头解释这一切。因为如果虞冉没有恢复记忆的话,他说什么都显得那样苍白,那样……在竭力自圆其说。

张御史固然是利用那女子带她去木屋的,但假若没有拓跋玉息执意要参加祭礼,张御史又如何得逞?

这一刻,她不知道究竟是谁骗了谁,谁又算计了谁。她只知道,自己始终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是那个最蠢最蠢的人。

“我曾求你放过我的祖父,你却没有答应。我……我也不想怀疑,可是殿下……你倒是告诉我,我该怎么去相信?求你跟我解释,解释这一切,好让我有一个理由能够相信你。”虞冉背过身去啜泣,她从不知道,来自自己喜欢的人的背叛,是有这样的痛。

是的,喜欢的人。

纵是铁石心肠,这段日子对于拓跋玉息的处处柔情,也该融化了。更谈何是她……她喜欢他,毫无疑问。只是一直不想承认……

拓跋玉息的双肩抽动,很想抱住她跟她从头到尾解释一遍。但……但那时新的疑问又会出现……新的怀疑,甚至是绝望更会出现。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可避免地会伤害到她。

这是怎么了?他……他原本娶她,可不是为了这些……

“对不起……”他低低地说道,穿好衣服走出了凌云阁。

没想到虞太傅的死,竟是他引火上身的一根导火索。拓跋玉息万万想不到,原本打算好好安慰虞冉,结果却弄得一个这样苟延残喘的局面。

他好累,好疲倦,也好迷茫。他所坚持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如果他没有执意保护她,那么是否就不会发生这些?他原本可以放下兵权,乖乖去他的封地做个逍遥王,皇上也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猜疑他,为难他,弄得他如今进退维谷。

原来是他错了吗?

拓跋玉息怔怔望着虞冉哭红的眼,心中一遍遍问自己。

若不爱,便不必纠缠。

虞冉失望了……他什么都没有解释就离开了。这难道就意味着,他已默认?

她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怔怔面对着那几滴鲜血失神。

“娘娘?”秋浓进来,担忧地搂住她,“地上凉,快起来。”

虞冉有些呆滞地抬头,看见秋浓的眼圈也是红红的,便知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梁王府。她的祖父在朝中值房里自尽,这分明意味着对当今圣上的不满。此事攸关整个虞氏一族,她岂能被一时心痛迷了双眼?

双目陡然清明,她反手捉住秋浓的胳膊,稳稳地站了起来:“有没有看到殿下?”

秋浓道:“方才匆匆出去了,奴婢也不敢问。”

“我想出去走走,你替我找身素一点的衣服。”虞冉道,赫然发现身上的白衣沾了拓跋玉息的鲜血。她的心骤然又紧了一下,暗恼自己方才的口不择言。

秋浓应下,赶紧找了身淡蓝叶形花纹的衣裙给她换上,问道:“娘娘要去哪儿?奴婢……”

“我只想走走,你不必跟着。晚饭之前,我会回来的。”

“可是……殿下曾说过……”虞冉的行踪必须告诉他。

“我不出梁王府的大门,就在府里走走。”虞冉道,便已整了衣衫,迈开了步子。

这个时候,秋浓知道她需要静心,好好看清楚眼下的局势。便只能叹了口气,捧着她换下的那袭白衣,微微抽动双肩。

从凌云阁出去,离得最近的地方便是织云阁。织云阁原是一处暖阁,往年拓跋玉息都会在小雪之时搬进去避寒。今年本应该虞冉与他一同搬进去的,可是却来了拓跋云清……若是旁人住到里面,定少不得说三道四。可他是拓跋云清,是他们的侄儿,允许他入住织云阁就变成了一种体恤。

可笑的是这种体恤,正是一种处心积虑。

她从凌云阁出来,抬眼望着浮于竹林上的织云阁屋檐,想着它的居高临下,或许才是拓跋云清一直想要得到的。

她与他,曾经只差一步,便是夫妻。在他心中,大概隐藏着无数不满与不甘。也许并不涉及爱情,只是因为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如他的身份,他的江山与皇位。她该觉得荣幸吗?自己很可能被放在与珵国江山平等的位置。

想到此,她紧紧地抿住了唇。

这样一个人,他懂得关心旁人吗?他对朝夕相处的惜竹尚且如此无情,怎么会有闲心去关心祖父是否会遭害?

她真是糊涂了,怎么会相信这一切,还用此去怀疑拓跋玉息。

竹海涛声,她的眸中更赋有坚定,认清了一个方向,迈出了步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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