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一日，方辰弈也曾回来过一次，但许熙若只是静静看着他指挥方影打点行装，赌气没再跟他说一句话。就这样，方辰弈便浩浩荡荡带着人出了京城。
许熙若气虽气，但也没闲着，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思索素雪的事情。既然和素雪联络的人，肯定是相府之人，而他们联络之处，很可能也在相府内，那么从相府入手再查一查，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于是，她和曹浩宇商量之后，又由曹浩宇带着，来到了曹相府寻找线索。
才离开一个多月，相府内比起之前，竟然冷清了不少，偶尔有家仆穿梭而过，也是和曹浩宇行了礼之后脚步匆匆。
“自从大夫人死后，有些胆小怕事的下人就纷纷请辞，我给了他们遣散费，也就让他们离去了。”曹浩宇语气中略带了些无奈。
许熙若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要帮忙，但却觉得，眼下曹浩宇需要的不是安慰，他有足够的能力，必定能使相府渡过难关。
经过庭院的时候，远远看见曹雪岚靠坐在回廊的一棵柱子上，失神地凝望着远方。她身边没有跟着下人，就连那周身散发出的气度，也失去了当日里那娇蛮跋扈，不知深浅的大小姐气势。
“她——还好吗？”许熙若不确定地问。
“开始的几天里，她几乎不吃不喝，成日里就只是哭闹，后来我娘和其余几位夫人，轮流照顾着她，但她最常做的，就是坐在这里出神。”
虽然之前曹雪岚和大夫人对她多有刁难，但时至今日，许熙若在心里不禁对曹雪岚有些同情。她也不过是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女子，突然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接连失去了哥哥和母亲两个至亲的人，而父亲对也并不亲近，又没有太多的朋友，突然从呼风唤雨的大小姐，便成了备受冷遇不被疼爱的孩子，这样痛苦的日子，该是如何难熬？
想到这里，又更加坚定了许熙若尽早查出真相的决心。
许熙若不想去打扰曹雪岚，扯了扯曹浩宇的袖子，小声道：“赵夫人死在后花园，我们去那里看看。”
白天的后花园里，天高云淡，阳光明媚，百花争艳，绿竹熠熠，完全看不出曾经发生过命案的影子。只是两人依照记忆，拐到了之前发现赵夫人尸首的小路上，浓荫蔽日，光线倏然变得暗淡下来，竟凭空生出一种阴森之感。
“熙若，你还好吗？要是害怕，不用勉强。”
许熙若抚了抚手臂，向着曹浩宇安抚一笑，“我可是和尸体打过交道的人，哪会这样就害怕了？”
说着，她走到赵夫人倒地的地方，上次因为围观群众太多，自己又被诬为杀人凶手，许多问题没能好好思考清楚。许熙若蹲在已经被擦拭干净血迹的地上，脑子里回想着那天看到的一幕一幕。
曹浩宇也不打断她，耐心地等候在一旁。
“浩宇，那天赵夫人的尸首，是向这方向躺着，对不对？”许熙若比了比地上。
曹浩宇颔首，“想到了什么？”
“赵夫人的伤口我查看过，属于突发之伤，连血都没来得及流出来多少，就更不可能改变姿势，也就是说，赵夫人是被素雪一剑毙命，当时就顺势倒地了，赵夫人尸首是头向着东，脚向着西，那么赵夫人站立时，应该是面朝着西。素雪说，赵夫人是因为看见她走出来，所以杀了赵夫人，那素雪就是从西面出现在赵夫人面前的。”
曹浩宇抬眼望去，他们所在的这条小路，已经趋近院子尽头，距离西面的院墙，也就只隔了一片假山。如果真有线索，找起来应该不难。
“我明白了，我们就往那里去找。”
许熙若站起身，抚了抚裙子，率先走到假山旁转了两圈。这假山和普通的山石搭建成的装饰，并没有任何分别，中间一个拱形石洞，上面层层叠叠搭建着石头。尽管许熙若觉得，这假山里必有机关，但反复摸索了许久，也没一点儿发现。
“要是方辰弈在就好了。”
想起在“落莺楼”，方辰弈轻而易举就发现了通往暗道的机关，如果是他，肯定能帮上大忙吧？但随即许熙若又撇了撇嘴，鄙视了一下自己。那家伙去游山玩水，人都走了，为什么还会想起他？
曹浩宇的眸光也是微微一沉，声音有些暗哑，“方辰弈也有他的事要忙，我们自己查就好。”
许熙若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是啊，忙着寻花问柳。”
曹浩宇还没再开口，两人身后便传来一声低沉的质问：“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回过身去，原来是曹真背着手站在那里，面带疑问地看着站在假山旁的两人。
“爹。”“曹丞相。”曹浩宇和许熙若同时行了礼问候。曹浩宇解释道：“爹，大娘的尸首是在这里发现的，我们想找找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刑部不是都已经结案了？别做多余的事，有这个时间跟个女子闲逛，不如把心思多放在公务上。”
曹真的语气中，明显流露出些对许熙若的不满，许熙若有种莫名其妙成了误人前途的坏女人的感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不过是和曹浩宇一起，想把事情查清楚而已。
“是。”为了不让曹真更针对许熙若，曹浩宇没再辩驳，而是规规矩矩地应了下来。
“你书房里的公文，也有几日没处理过了？还不快去？”
看来今天是没法继续调查了，曹浩宇转向许熙若道：“我先送你回去。”
“那个，我自己认得路，你还是先去做事要紧。”
开玩笑，要是再让曹浩宇送她，怕是曹真那犀利的目光，就会把她看穿个洞出来。但曹浩宇却很坚持，不理会她的拒绝，对曹真恭敬道：“爹，我去去就回，今日内一定把所有公文都做完。”
许熙若被拉着离开前，又转头看了阴沉着脸的曹真一眼，曹真依旧站在那假山前，负手而立，她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儿，可又说不出个究竟来。（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