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这是干什么？”
进进出出的兵士们，没人理会宋乾的吵嚷，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进一具具的尸首，并排摆放在宋乾营帐的地中央。他们可不敢去招惹这古怪的老头，谁都知道他是许姑娘的师父，而许姑娘又是方公子心尖上的人，这位宋先生，可得罪不起。
“你们倒是说个话啊？”宋乾在帐中团团转，终于等来了掀帘而入的方辰弈等人。
宋乾冲上前去，气得手都颤抖了，“方公子，你弄这么多早就死了的人放到我帐子里，是什么意思？我是大夫，不是殓师。”
“宋先生妙手医人，想必也见多识广，这几句尸首有问题，熙儿想要查验，只是借用一下您的营帐，相信您不会介意。”
“你你你——”宋乾怒极反笑，“你分明是还在记恨我上次说了小熙儿几句，借机整我是不是？好，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帐子给你们用，我走，不过要记得弄完给清理干净！”
宋乾说完，吹胡子瞪眼地出了帐子。
许熙若笑得直不起腰来，笑了一阵之后，才转向方辰弈道：“这里人太多不好，我只需要一个人协助，其他人都出去等。”
“小姐，我帮您。”欢儿自告奋勇。
许熙若摇了摇头，“欢儿你一会儿见了血，怕是受不了，而且要翻看尸首，咱们两个人的力气不够，还是需要个男人。”
“那我来吧。”方辰弈道。
许熙若还是回绝，“查验起来，也许需要很长时间，你身体才好，不宜久站。”
欢儿闻言转了转眼珠，一把将秦子清推上前去，“小姐，他可以。”
许熙若上上大量着秦子清，那目光让他有点发毛，无端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不知道这任务，他能不能拒绝？
“好，就是他了。”许熙若一拍掌道，打破了秦子清的最后幻想。
方辰弈点点头，又叮嘱了许熙若几句“不要勉强”之类的话，转身走出了帐子，坐在外面等候。欢儿在离开前，经过秦子清身边时，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别紧张，我家小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不如她？”
说完，对着秦子清愉快一笑，也走了出去。留下秦子清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现在想起来，他深深觉得还是宋乾老奸巨猾，他溜得那么快根本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许熙若踱步到了尸首前，皱着眉看了看，淡定地对着秦子清道：“别站在哪儿了，我们开始吧。”
查验尸首一进行就是一整天，从上午一直到了日暮。其间欢儿离开去备了饭送进去，但也就只有许熙若吃了几口，秦子清完全没有食欲，倒是中间跑出来，在帐子门口呕吐了几次。那种场景，没有强大的心里承受能力，是万万受不了的。
方辰弈一直没有回自己的营帐去休息，始终坐在帐子门外的椅子上等着，好几次还忍不住进去查看，体贴地为许熙若擦拭汗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许熙若这才掀开帐帘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直吐得脸色发青，脚步虚浮的秦子清。秦子清一出来，便扶着帐子大口喘着气，欢儿上前一步，将一片嫩绿的叶子递到了他面前。
“什么？”太过强烈的刺激，使得秦子清脑子有点停摆。
“薄荷叶，含在嘴里，能舒服些。”欢儿不由分说，将薄荷叶往秦子清嘴里一塞，秦子清下意识张开了嘴，薄荷的清凉在唇齿间蔓延开来，顿时驱散了不少难受的感觉，心旷神怡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方辰弈也拉住许熙若询问：“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许熙若摇了摇头，也萌生了小小的感动，方辰弈虽急着查案，但却并没开口就问查验结果，而是真心的在关心她，她更应该尽力帮助他。
“先说结果，我检查了，那几具尸首确实致命伤都是箭伤，是被射死的，而且，我在其中一具尸首的背部，发现了明显的淤痕，说明在死前曾被棱角状的东西用力挤压过后背。”
“会不会是道路边的石头？”方辰弈问。
“不像，那痕迹细长看着，更像是桌子边缘一类。”此时的秦子清已经缓过劲儿来，替许熙若回答道。
欢儿奇道：“可是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桌子？”
“所以说，他们并不是在被发现的地方被杀的，而是在屋内，或者，帐子里。”许熙若说出自己的猜测，“在打斗或者倒下的过程中，那人倒在了桌子上，所以才会在背上留下淤痕。”
方辰弈略一沉思，“最近的营帐，可有重新装过的？如果射箭而入，那帐子恐怕也不能再用了。”
秦子清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前阵子秋末，边塞那些小国打秋风结束后，战事暂时不那么频繁，方将军就放了一些兵士们回家去探亲，许多帐子都是在那时候暂时拆掉的，因为每年都是如此，所以拆的过程中，少了一个估计也没人注意到。”
欢儿显得有些失望，“那我们查了半天，岂不是线索又断了。”
“也不完全是这样。”许熙若沉吟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当时方将军并不在其中，否则那样的乱箭，很难生存，犯人没有杀死方将军的意思，应该是先把那些侍卫用了什么方法骗到帐子里，乱箭射死，然后再去放倒了方将军，把人带走，或是把方将军骗走。”
“那么这人，必定是军营中之人，而且，还是方将军认得并信任的人。”方辰弈为她补充道。
许熙若点了点头，“嗯，这样的话，方将军被藏的地方，也应该不会太远。”
“我会先派人搜查一下附近的山里，至于军营中的其他人，也该是一一都见一见的时候了。”方辰弈眸光闪动，带着些意味深长，“子清，你去安排一下，就说为了庆祝我痊愈，全军大摆宴席，要求跟在方将军身边的那些将领，都要出席，时间就定在七日之后。”
“是，我这就去办。”（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