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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 神祭后的双生子

南国元年,举国欢庆。

连连战乱终于被新一任帝王画上了完美的句号。举世无双的南宁王一统中原,让四海朝拜、心服口服。从此百姓和大臣都相信南朝之国将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仅在南国十三年,南宁王入世体察民情,之后召一来路不明的水乡女子为妃、为后,继而性情大变,罢黜百官,重用各路昏庸之臣,鱼肉百姓。

短短数年之后。南国十五年,赋税猛于虎,周边邻国虎视眈眈不再臣服,内忧外患,山河飘摇。就在战事一触即发之时,南宁王被太子南谦谋杀篡位。南谦大义灭亲之后,借助术士和道士之力,揭露了朝野上下百官及皇后的妖魔面目,一一诛杀。

南谦登基之后,召回朝野老臣,匡扶朝纲,稳固江山和边疆民心,重新统一南国并休养生息,为国民所敬仰。天下大定之后,南谦王为免旧事重演,任术士浔阳为国师,兴盛道派和庙宇,下令击杀南国境内所有妖怪,一个不留。百姓也赞誉有加,纷纷加入除妖行列,奉行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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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还没升起,犬族最后的遗民便早早的聚集在一起。他们寄居在隐蔽的山洞中,白日也不敢出来,只有夜晚才敢耕作捕猎,生怕被山底居住的凡人发现,招来杀身之祸。

现下,他们只剩下十多个勇士和几十个老弱妇孺。身受重伤的祭司拄着拐杖,扶着身怀六甲的族长妻子,一直在祭坛上等待着。祭坛是简单的石头砌成,周围撒上了鲜血,四个角都站着勇士,其余的族人则站在高高的祭坛下面,等待神明来救赎自己。

山林中树木枝桠无风自动,交纵在一起的树影在地上如同一只巨大的网,要吞噬这每一寸的土地和虔诚的犬妖们。它们全族遭到凡人的击杀和围剿,原本清宁合乐的家园瞬间消失在硝烟和战火之中,全族几千人死死伤伤,最终余下数十人,奔走他乡,东躲西藏。族长战死之后,一直由祭司和余下的勇士照顾族长还未临盆的妻子和余下的族人。这次,他们决定孤注一掷,抱着必死的决心,唤醒古老的神明来拯救自己的后代。

犬族即使在妖界,地位也不算很高。向来喜好和平,不爱杀戮的天性就决定了它们只能住在人界,仅在几千年前出生了一个异类,居然修炼成仙,振兴了犬族很长一段时间。只可惜好景不长,在犬族的史谱上,这位天分极高还振兴了犬族的仙人,在仙界任职几百年以后,便犯了重罪,被打散了魂魄散落在凡间各处。天界当时还下令不允许有人重聚他的魂魄助他复生,要让它永生漂泊,没有来生,没有后世。

祭司庄重的神色在火光之中很是复杂。他仅凭着史谱上的传说,凭着家族遗书上的禁咒,并没有多大把握能够召回这位犬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妖。即使真的成功了,谁也不知道它当年犯下的是什么过错,是否愿意救助余下的犬族之人……太多的不确定让祭司满脸冷汗,唇瓣也是乌紫的。他身边身怀六甲的妇人倒是淡定很多,安静的站在火堆旁。

祭司终于鼓足勇气,拿起家族遗留的一本古书,以极低极低的声音开始颂唱。祭台边上的勇士和台下的族人也都低低的跟着吟唱了起来。不长不短的时间,圆月升起,洒下淡淡的光辉在祭台上,映衬着火光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照的异常清楚。

一个淡淡的白色身影逐渐在火光中现行,即便五官还不清晰,但那双血红的眼却将祭司吓了一跳。他握着一手的湿汗,低头继续念咒。火光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飞扬的银灰色长发、血红上挑的眉眼和苍白的面孔……

突然,树林间一片异动,隐蔽的树影中冲出了许多凡人和道士。他们早已埋伏好了,就在等待这一刻,咒术一旦发动,便不能停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又是一场大屠杀,凡人早已谋划周全,根本不打算留一个活口,即使是身怀六甲的妇人。树林中阵阵哀嚎,犬族遗民宁死也不停止口中的诵念,宁死也不动一下。这个祭台,这个咒术还有火光中淡淡的身影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凡人屠杀了一个个毫不反抗的犬妖,却没有一个人欢呼,这和斩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有什么区别?有的凡人甚至感到迟疑和不解。唯独那些冷血的道士们身经百战,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杀戮,这样的替天行道。

“杀掉祭台上的大祭司!”

勇士们奋起反抗,终是寡不敌众,死在符咒之下。当道士们用桃木剑刺穿祭司的心脏时,最后一个咒语也终于念完。祭司瞪大眼,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火光中那缕白色的身影化成青烟消失在了空中。

当道士们再次举起桃木剑要刺向身怀六甲的妇人时,她却在桃木剑刺去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仿佛是只一个幻影。

道士们屠杀完最后一个犬族遗民,回去复命领赏的时候,统统上报的是:“犬族妖孽已经全部消灭,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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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暴雨,我们一定要在这山林里赶路吗?”一个灰色衣袍的人骑在马上,有些不满地抱怨着旁边的黑衣人。

黑衣人带着宽大的斗笠,身披蓑衣,又在烟雾朦胧的暴雨之中,几乎被隐没了身影。他慢悠悠地冷笑起来,连头都不回一下便道:“韩晓你不愿意大可回去。”

韩晓瞪了他一眼,无奈看了看身后长长的商队:“我是为兄弟们讨个说法啊,你半句理由都没有,就要我们走这条艰险的山路,半句理由都没有就让我们连夜赶路,这批货你也不说到底是什么,万一被这暴雨淋坏了怎么办?”虽然说的很大声,想让同行的弟兄们帮衬一下自己,但语气上明显没了刚才的气势。谁让当家主人一向强势,韩晓这个二当家也不敢真的违逆他,只能耍耍嘴皮子,出出怨气。

暴雨如注,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上就像是周围有什么人在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但又不清不楚的听不出远近。时不时的雷鸣也是震耳欲聋,几乎要麻痹人的听觉。在这样的雨夜运送货物,其实是很危险的,万一有人埋伏,被这一阵阵的雨声、雷鸣所掩盖,根本发觉不了。所以一般行商之人都不会挑这样容易埋伏的树林、容易隐蔽的雷雨之夜来赶路运货。韩晓说的确是有理,所以后面护送货物的弟兄们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打趣他,反倒是保持沉默,等着当家的发话。当然,即使当家的不解释,大伙也心知肚明,他的决定肯定有理,无需质疑,只不过难免会有些好奇。

一身蓑衣斗笠的黑衣人冷哼一声,干脆不再搭理旁边喋喋不休的韩晓,径自骑到了队首。韩晓也知道他的脾气,只能撇撇嘴,和旁边的兄弟小声嘀咕:“你们怎么都不表态啊,我说的又不是没有道理,他这性格都是你们惯出来的!”

声音不大不小,前面的人肯定能听见,不过还是没有反应,韩晓见兄弟们都不给自己撑腰,无人答话,也只能作罢。

一行人,五匹骏马驮着货物,二十个左右的兄弟护着,组成了一个长长的蛇形队伍在树林中穿梭。

就在赶路的当口,前面的领队却停了下来。大家还以为遇到什么埋伏,全都屏着呼吸拔剑盯着周围。

当家的居然又往前走了几步,前面正是一棵参天古木,巨大的树冠罩住了半边天空,石磨一般粗的枝干在黑暗中看起来像是几个长相奇怪的人合抱起来,有些慎人。如果有人在这巨木上或者巨木的后面埋伏,肯定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凌啸……?”韩晓小心翼翼地在后面叫了一声,又不太敢上前,只觉得这树林中阴气甚重,仿佛都是由这棵树散发出来的。

凌啸耳畔全是杂乱的雨声,如果不是仔细听,几乎就要以为雨声之中夹杂的是某种动物的哀呼。他朝着那个声音再次走近几步,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参天古木。黑黝黝的夜色中,这古木仿佛一个古老的守卫者,冷冷地与他对视着。而那奇怪的声音正是从这树木中传来。如果是一般人早以为是树木成精,吓得屁滚尿流,去找道士来降服。凌啸却冷冷地笑了,轻轻一跳跃上了这古木的枝桠。

“凌啸你干什么!!”韩晓压着嗓子又轻又急地喊着,后面的弟兄要维持队形护着货物也不敢贸然上前,全部凝神看着。

这古木树冠巨大,枝桠都是斜斜的伸出去,树干中央却是一个平地般不大不小的空间,凌啸跳了上去,拨开层层掩盖视线的枝叶,只见树干中央两个黑色的包裹中,露出一双啼哭不止的婴孩。

它们白嫩嫩的小脸还没有一个成人的手掌大,只知道不停地在雨水中哭闹,踢打着小手小脚。一看到树枝上出现的陌生人,左边的婴孩睁开黑漆漆湿漉漉的大眼睛,停止了哭泣,有些好奇地盯着凌啸,右边的婴孩虽然也停止了哭泣,却是以保护者和警戒者的姿态,向他露出了尖尖的牙齿,发出“呼呼”的恐吓声。

凌啸愣了一会之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刚碰到婴孩的脸,右边的另一个孩子立刻张开利齿咬住了他,它力气太小,顶多只能算是在挠痒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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