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就变得十分紧张，我甚至以为君殊和斐央要和风月打起来了，脑海里都开始默默盘算双方胜算了。
谁料风月只是爽朗一笑带过这个话题，“我当是什么让墨儿如此担心，不过是这座山的住户们，他们虽不是凡人，却也不伤害凡人。只是偶尔喜欢对进山的人做些恶作剧罢了，若是因为这些孩子们让靖离担心受怕了，我在此先行替他们道歉。”
风月字字带着真挚，倒让我不好意思说些什么了。
“不过靖离要真是害怕，与墨儿和道长一同住也是无妨，毕竟墨儿我从小看到大，道长本就清心寡欲。男女之事，也是无妨。”
我脸一下子烫的厉害，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解释些什么。
反倒一旁的斐央哈哈大笑着与风月打趣，说什么将来我君殊他三人的大婚师父一定要下山来喝喜酒之类的话题。
气的我差点揭了纱布就要冲过去暴打他一顿。
不过还好，君殊揉了揉我的发，给了我一块风月送来的点心。
想来君殊已经偷偷检查到是否有毒了才放心给我，我便愉悦的接过点心，抛开那个不停讲着黄段子的斐央，陶醉在美食当中了。
这点心做的是真心美味，若说君殊做的饭菜是可口，那这点心就是人间难得。
吃起来像是平日里风月给我们吃的果子做成的馅，分外可口又不腻，让我不免感叹了句斐央怎么没学到千分之一的本事。
“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学了！只是师父没教会我罢了！”
风月当晚与斐央拌嘴拌到我吃完了一盘点心，斐央说的口渴，喝水时看见已经空的盘子，差点跪在我脚边大哭。
“瞧你出息样子！让你师父明儿个再给你做去！”
风月并未与我们多提及关于那个凡人的事情，只说他叫常棣，是山下村庄里教书的夫子，今年已经三十了。父母几个月前过世了，本还有一约莫十七岁的胞妹相伴，可惜胞妹常诗于前几日也死于非命。故他已无眷念，听闻能够以他命来换取我的命，倒也是乐意。
与其说乐意，倒不如说绝望吧。
我多嘴问了句那他的妻子呢？二五年华应当是有妻有子的年纪，怎么会家人只有父母与妹妹。
风月只说不知，听村民说他原先好像是有个妻子，是外地来的，却生的一副倾国样貌。不过后来常棣休了他的妻子，之后就是孤身一人。
“真是麻烦事儿。”斐央低低说了如此一句，倒让我有不解。
“那个常棣怎么会如此轻易献出自己心，想来是风月你在山下找人时说了什么大话了吧又？”
斐央这个又字让我明白几分，看来这风月仙人先前也喜欢做做救人补偿的善事啊。
风月喉间传来一声压抑的笑声，“墨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了解为师啊，为师很是欣慰。”
斐央不屑地切了一声，不过根据我和他待了这么久来看，他这一声切内心其实已经在狂笑不止了。
“我说能帮他完成一个心愿，待完成心愿后再让他以心为换。”
心愿？
我抬头循着风月的方向看去，尽管我的眼前只是黑暗一片，但我明白风月一定能明白的我的疑惑。
“他还未想好。”
“骗人。”斐央这一声接的毫无缝隙，声音里尽是责怪冷漠之意，“倘若他未提出心愿，师父怎么会送来这百年果制成的糕点来收买人心？”
百年果？这好吃的果子叫百年果？
难道吃了能活上百年？
“这果子百年结一颗，阿离你也是不客气，吃了足足要长上千年的果子。这下你可是欠我师父一个大人情了。”
斐央轻笑出声，如果我能看见他的脸，他的脸上一定又是那副看好戏的欠揍表情。
“这果子吃一颗便能延年益寿，想来靖离的眼睛也应当好了。”君殊忽就揭下我眼睛上的纱布，一时间突然出现的亮光使我眼有些刺痛，不免闭眼休息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能睁开眼。
君殊和斐央还是那老样子，斐央的脸上果然带着欠揍的表情。
面前的白衣仙人带着温柔的笑容，一双眼眸像是黑夜中繁星，高挺的鼻梁，削瘦却不失坚挺的下巴。一头长发束成马尾，垂在身后。
没有想象中的娘气，面前的风月倒真具有仙人的气质，那笑容就足够温暖了，再配上这一张俊脸。看得我鼻血都快下来了。
“靖离好像有些惊讶我的相貌，是嫌不好看么？”风月故作委屈的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一脸娇羞的小媳妇儿脸让我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软了下来。
“没有没有，风月仙人最好看了。”
斐央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我二话不说直接跳起来揪住他的头发，就要和他开始以前每日的一打。风月忙要来拉开我们，一旁的君殊无奈地拉住劝架的风月。
“任由他们去吧，打是亲骂是爱。”
恢复视力后的第二天，我便兴冲冲的早起去了那条瀑布，那条我在梦里梦见太多回的瀑布。是谁在里面呼唤我的姓名呢？
我试图靠近瀑布时，耳边忽然传来斐央喊我的声音。
“斐央！”我忙朝他挥挥手，他便小跑到我身边了，满脸的责怪与焦急。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座山精怪很多，你要是一个不留神出了风月的结界就会被抓走，到时你可是喊救命都没人理！”
“可是不是风月仙人说这座山的精怪不伤人么？”
我刚清醒的脑袋里又变成一团浆糊，我的确对风月带有怀疑，但那怀疑仅限于那个阴柔声音的风月仙人。
万物皆有灵。
那个干净清澈声音的风月仙人的灵也是干净清澈的，虽说不能肯定，但害人之事应当不会做出。虽然我还无法弄清这风月仙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世事都不能过于否定，既然君殊都说能够信任一部分，那我便信任那一句：万物皆有灵。
“君殊与我那日被伤成那样，你也不怕你落进去尸骨还能不能捞回来！”
斐央的表情很严肃看起来不像是玩笑话，想来可能是君殊发现新的蹊跷，刚好我又不见了，斐央才会这么焦急。
“是小殊子有什么发现了么？”
斐央的神色在听见小殊子三字时微微阴沉下来，似乎十分不悦的样子。我有些莫名其妙他的突然变化，心想难道君殊和斐央吵架了？不不不，且不说斐央至今我都未见过真正发脾气，君殊那块万年冰块别说发脾气了，真惹到他他可能一剑就让你见阎王了，哪儿会那么多废话。
“你一开口，除了君殊，还有其他么？”
斐央这一句话问得我愣头愣脑不知何意，倒是他眼里的那丝微微怒火吓到了我，不免向后退了几步。身后便是小溪，我刚要迈腿后退时，斐央一声小心便落在我耳畔。
他的手穿过我腰间一把将我搂到前方，眼里的怒火悉数消失不见，“你就是这么一直跟头猪一样不小心，怎么可能放心你？”
虽说斐央字字里都像是在骂我吃的像头猪一样，就连智商也和猪别无二样，我却不好意思回嘴。毕竟人家好心捞了我一把，不然现在这天气我掉身后的小河里洗个澡，明儿个就能高烧不退。
不过......斐央的手......似乎搂的久了一点。
以前从未与斐央有过这么久的接触，现在才发觉他的掌心有些冷。若不是贴的久了，我甚至都快感觉不到他的体温了。
“斐央你生病了么？”我抬头看向斐央，这一看吓得我呼吸都快停止了。
斐央眼里的笑意虽说与往常无二样，却沾染了几分浓浓的掠夺侵占意味，像是要把我据为己有的笑意，令我毛骨悚然。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觉得他像个帝王。
斐央察觉到我的惊讶，忙松开了我的腰把我扶正，尴尬地挠了挠头。一瞬间他又变回那个欠揍的笑容，快到让我以为方才的都是幻觉。
“我怎么会生病，就算生病也是你这头猪传染给我的。”
“好欠打......”
我不免握紧拳头想要打他两拳，斐央忙笑着打哈哈夸我身材好。
谁昨儿个还说我就知道吃吃吃，吃成水桶腰吃成大饼脸吃成儿子屁股的？！
我抬头就要打他两拳解气时，斐央忙一把抓住我快要落下的手腕。速度快到我不敢相信，虽说斐央武功深不可测这一点我知晓，可是与我平日里的嬉笑打闹都是他让着我。这突如其来的一抓，让我有些发愣。
斐央似乎也感觉到自己不应该如此，忙收回手，“让你这头猪欺负的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我刚想继续和他拌嘴时，他的眼底又染上那浓浓的掠夺神色，令他平日里的笑容带有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被你欺负一辈子我也愿意啊。”
斐央突然的感叹吓得我瞪大双眼，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斐央只是一笑而过推着我往回走。
“快走吧，君殊等我们呢。”（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