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西和陆向东确实吓坏了，一早回来，两人一脸惊惶地匆匆跑上楼，一直关在向东的房间里，到现在还没开过门，中饭也不肯吃，就连陆老爷子的河东狮吼都没用，老爷子这会儿起还没消，在花园闷坐着。
顾程程和陆向北刚下车，忠叔一路跟着，絮絮叨叨地汇报。
“你去看下向东他们，我去看看爷爷？”陆向北说道。
两人兵分两路。
顾程程连续敲了好几次门，终于听到陆向东略显紧绷的声音：“我们睡了。”
睡了还能答话？顾程程好笑地摇了摇头。
“我们准备睡觉了。不要来打扰我们。”陆向西显然意识到弟弟的错误，对外喊话。
“是我，顾程程。向西，先开门，好吗？”
里面响起一阵翻箱倒柜、鞋子拖沓地声音，接着暗锁咔哒一响，陆向西探出半个脑袋，只是一向粉扑扑地脸蛋毫无血色，连唇色都是白的。
“二，二嫂。”陆向西眼睛飘忽不定，笑得勉强，“二嫂有事吗？”
“向西，不邀请我进去坐坐？”顾程程含笑问道，尽量放柔音量。
“呃……”陆向西慢慢地挪开挡在门口的身体，极不情愿地退到一边。
顾程程装作没发现她的异样，身形灵活地闪了进去。
陆向东的房子是个小套间，外面是他的小书房，里间是卧室。
只见书桌上是一团乱麻的电源线，他喜爱的一套恐龙课外书扔了一桌，墙角里躺着台电脑，还有他向来极为爱惜的变形金刚。更为夸张的是，满屋子的宣纸，乱七八糟的散了一地。这简直就像被洗劫后的作案现场！
顾程程停顿了一下，踮着脚尖，走近内室。陆向东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下压着个麦兜公仔，带后跟的的棉拖还挂在脚上。
这装睡装得太不专业了，连鞋子没脱。顾程程不由好笑。
“好啦，二嫂早看出你那小伎俩了，别装了。”陆向西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嗷地一声，陆向东一声狼嚎，翻身就去挠陆向西。
两人很快滚作一团。
这么有精力，应该没什么事吧？顾程程暗道，捡了处靠阳台地位置远远地坐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两姐弟打闹。
“二嫂，你太不厚道了，知道了还在看我们的笑话。”陆向西扔下手中的鸡毛掸子，“我们演得不好吗？”
“演得不错，没看我正看得津津有味？”顾程程歪着头笑答。
“二嫂，你别装糊涂。快告诉我们，哪里露陷了？”陆向西拽着陆向东卫衣上的帽子，半拖着他走近了请教。
经过一番打闹，陆向西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不过依然憔悴，只是故作轻快地语调，听起来怪怪地。
陆向东被姐姐拽着，一直拿后背对着她，耸着肩，搭着手，依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二嫂”。
“是向东的态度告诉我的，”顾程程看着小小少年沮丧垮塌地肩，长叹一声“向东以前见着二嫂，跑得比谁都快。今天，看来是向东不想见二嫂呢！”
“看啦，就知道是你出了问题，哼，别想赖我。”
陆向东重重吸了下鼻子，算是对陆向西的回答。
外面再次响起敲门声，陆向西飞快睃了眼弟弟，嘴里喊着“就来了，就来了，”跑过去开门。
听到外间陆向北地问询声，陆向东斜跨地肩膀一抖，终于转过声，趴在顾程程膝盖上，带着哭腔，“二嫂，救我！”
顾程程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怎么呢？小小男子汉流泪呢？”
“我不是男子汉，男子汉都是骗人的。”陆向东脸朝下，含糊地答着。
“陆向东，你倒是好出息，你怎么不把天给翻了，连爷爷你也敢甩脸色，仔细剥了你的皮。还不过来，把东西给我收拾好！”陆向北靠在隔间，肃着脸寒声道。
顾程程明显感觉身上的人身体僵了下，她安抚道，“没事，他吓唬你的。起来，二嫂帮你收拾，好不好？”
陆向东顺势站了起来，手揪着她衣服的下摆，紧紧靠着她，随她走到外间。
陆向西身形笔直地站在墙角，陆向北坐在沙发上，锐利地眼光扫过，“都给我过来！”
陆向东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衣襟，和陆向西一同期期艾艾靠了过去。
“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还让他操心，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
两姐弟听着陆向北的训诫，脑袋越垂越低，齐齐低声应着“知错了”，而陆向东的声音里已经有明显的哽咽。
“发生什么事情，首要的不是逃避，而是要学会面对，自己解决不了，还有哥哥在，知道吗？”陆向北把陆向东拉到身前，语气放缓了几分。
陆向东终于抬起小脑袋，只见双眼肿的像核桃，显然在这之前就哭成这样了，难怪一直背对着顾程程，许是小男子汉的自尊心作祟，不愿意被看到。
“二哥，我们……”
“咳咳咳！向东，还不快来收拾东西！”陆向西一阵猛咳，高声打断弟弟的话。
陆向东被姐姐打断，神情一阵恍惚，他咬紧牙才止住眼角沁出的泪水，低低地“哦”了一声。慢慢滑下沙发，蹲下去捡地上的宣纸。
陆向北瞟了眼尽量缩小存着感的陆向西一眼，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对着顾程程挑眉。
她会意，走过去坐好。脚下刚好一团揉皱的宣纸，她捡了起来，上面隐约有墨迹，她一时好奇，便展了开来，只见上面上面歪歪扭扭地写满了字，“大哥是坏蛋”、“大哥是大骗子”。
陆向北显然也看到了。
他看着蹲在地上埋着脑袋捡东西的姐弟，突然开口，“大哥怎么是坏蛋了？”
“大哥就是大坏蛋，他，唔唔……”陆向东的话没有说完，被陆向西的手堵住了嘴。
陆向西的脸上急出两团极不正常的红晕，她眼神飘忽地四处瞟了瞟，打着哈哈，“向东写着玩的，呵呵。”
“收拾好，就下来吃饭。”陆向北站起身，拉过顾程程的手，走了出去。
他走出来后，反倒双眉越蹙越紧，眼神凌厉地让她瞧得心惊。
难道是因为对向西向东发火的事情而不开心？顾程程想着。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陆向北对着弟妹发这么大的脾气。
一直以来，陆向北面对弟弟妹妹虽然表情很臭，甚至时不时表现出不耐和嫌弃，但她知道，他非常在意他们。忽略他和陆向南之间莫名的敌意，陆向北其实对家人的感情特别深厚。
察觉到女人担心地视线，陆向北展颜一笑，“别担心，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
“二少爷，二少夫人，现在要不要开餐？”忠叔看着并肩下楼的两人恭敬地问道。
“爷爷呢？”
“老爷有点不舒服，喝了点小米粥，早早去休息了。”
“哦，那就先上我们俩的吧？小姐和少爷的放锅里温着。”
“不用一起吗？”顾程程疑惑。
陆向北绅士地给她拉开椅子，他在旁边坐好，用旁边的湿毛巾净了手，“我想，他们现在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
“什么？”顾程程正在喝汤，今天的马蹄玉米排骨汤淡淡地甜香得很，她过后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她前面的疑问。
“没什么？好好吃饭，你都瘦了。”陆向北挑了鱼腹上最鲜嫩的部位，夹到她的碗里。
顾程程看着那块鱼，心里一阵翻腾，她不动声色地又夹了回去，“你吃吧，我最近在那边吃鱼吃腻味了。”
陆向北不疑有他，接了过去。
待用完餐，楼上依然没有动静。
“怎么还没下来，要不要去看看？”顾程程担心地问。
“不用，只要我们一走，他们就下来了。”陆向北放下筷子，回答得无比肯定。（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