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会儿功夫，徐婧一张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红，像调色盘般一连换了好几种颜色。
叶帆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抽了抽嘴角，“徐医生去哪儿？我开车送你。”
徐婧单挑的凤眼扫了过去，目光冰冷锐利。可叶帆木着一张脸，似乎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信息。
她神情更冷，说出的话也冷硬得能砸死人，“不用，我自己有车。”
说完，高跟鞋咚咚咚地下楼了。
顾程程听得一清二楚，憋着笑，肩膀颤抖着，忍得十分辛苦的样子。
陆向北看她无赖又得意地模样，“你什么时候气人的本事这么厉害了。”
“我一直就厉害，好不好。”顾程程得意的仰起头。
“你把我的医生气走了，谁来救我的命？”陆向北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哪有气她，我对她可有礼了，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顾程程无辜得很，“喂，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她对的醉翁之意。”
“她是我以前——”
“你不用再重复一遍了，我都听得起茧了，她天天念叨着你跟她的青梅竹马时光，向北哥哥——”顾程程学着徐婧的声音，嗲嗲地喊了一声。
一旁坚持当木头人的叶帆忍不住风中凌乱。
陆向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想了想，“叶帆，你去看看，有没有其他……”
“不会吧，你真要换？”顾程程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直接，她本来心里那点微微的酸胀顷刻之间化成了感动。
“你说得有理，她这样子，明显就不够专业，我也不放心把生命安全交给她。”陆向北轻声说。
“主刀的又不是她，她也只是个助手而已。别换了，别人会嚼舌头，说我吃醋缠着你换得，多影响我的名声啊！”
“难道不是？”陆向北挑眉望着她。
“才不是！”顾程程嘴硬得很，只是那绯红的脸颊早就出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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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陆向北动手术的日子日益临近，顾程程一日比一日忙碌，像个陀螺似得，滴溜溜转。她用忙碌麻痹自己的神经，不要让自己看起来太脆弱。
她每天看护陆向北，陪着他处理公务，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炖汤的。
甚至还详细询问了手术前的准备和手术后的护理工作。
她特意向徐婧了解一些基础护理的方法，不厌其烦地学习一些简单操作。顾程程学得很认真，虽然到时陆向北肯定需要专业的护士照顾的，但是她能在旁边帮忙，会让自己觉得好过点，不是那么无用。
只是，陆向北发作一次比一次严重。
陆向北刚好睡醒，状态还不怎么好，觉得头晕，浑身乏力，而且嘴巴很涩。
顾程程拿甘蔗和山楂煮了一锅糖水，酸酸甜甜的，端进房里。陆向北笑了起来：”还是我老婆了解我！“
“乖乖躺好！”顾程程放下汤去把陆向北按在床上，“医生说你得静养，我已经和叶帆说了，以后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不用来找你了。你以后每天处理公事的时间不能超过2小时，听到没有？”
“嗯，听到了。”陆向北漫不经心的应着，注意力全转移到糖水上去了，“你这糖水拿过来是给我喝的，还是让我瞧瞧的？”
顾程程气鼓鼓地把糖水端过去，“不能多喝，本来忠婶都给你准备煮海参燕窝人参之类的，我猜你早就腻味了，拦着她给你换了甘蔗山楂水。”
陆向北咕咚咕咚一气喝掉，还意犹未尽的舔了下舌头，难得露出孩子气的表情。
顾程程坐在旁边看着他，目光温柔。
陆向北放下碗，冲她笑笑:“等我动完手术，生完我们的宝宝，我们一家三口就出去旅游，好吗？”
顾程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只是慢慢俯下身去，趴在陆向北的膝头，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陆向北也没做再说话，轻轻地顺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抚摸。好像小孩子得了爱不释手的玩具。
很久很久，空气沉默得都要凝固。
顾程程说：“陆向北，我爱你。”
陆向北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微笑着，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程程，我也爱你！”
手术前一天，顾程程醒得很早，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窗外还是一片漆黑，隐约有两声鸟叫传来。
顾程程去煮了一杯咖啡，又倒了杯开水，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面向着花园。她想起不久之前，陆向北因为欧阳瑾的龙猫手链发了大脾气，难的是那么骄傲的男人，放下身段，给她准备了蛋糕，小提琴、灯光、烟花……当时被爱蒙蔽了眼睛，看不到陆向北的感情，只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婚姻里的城堡唱独角戏，一个人自怨自艾，始终看不到他的付出。还记得当时，那个准备得笨拙的而幼稚的生日蛋糕，他费了很多心力吧！
顾程程突然很想念在桃园的日子，那里，有独属于他们的回忆。很苦，回甘。就像这咖啡，很浓很苦，那丝苦涩，从她的舌尖，一直蔓延到胃里，苦得她颤抖。她将咖啡含在嘴里，并没咽下去，直接吐到了垃圾桶里。
黎明前地寂静，她的心跳声格外清晰，响亮得几乎都可以在这片空间里回荡，黑暗的空间无限延伸出去，她四面都着不了边，未来茫茫，无从探询。她可以想象所有的生活，却没办法想象，没有了陆向北，日子会过得会怎么样？
陆向北走下楼梯，毫不意外地在窗边找到了顾程程的身影。那小女人缩在藤椅里，对着窗口外的黑暗发呆，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陆向北走了过去，蹲了下来，手轻轻放在顾程程的腹部，顾程程低下头，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陆向北跪了下来，捧住她的脸，噙住绯红的唇。她唇齿之间带着咖啡的苦涩和爱情的甜蜜。
“该走了。”陆向北起身，他今天就得住进医院，为了明天的手术做准备。
顾程程点了点头，喝了口水，压下心里的惊惶，笑靥如花：“昨天我和Sweet通电话，他说他做了个梦，梦到我带着你去看他和爷爷了，他看你不顺眼，揍得你满地找牙。他那人，做梦都挺准的，不过他肯定没说实话，他那身板，怎么打得过你，肯定是你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是吗？“陆向北笑着坐下来，把顾程程拥入怀里，“我们到时候去国外转转八，先去看望林爷爷，再去哪儿？西班牙？巴塞罗那？还是……”
“我都好呀！”顾程程靠在他肩上，望着沉沉夜色，眼里充满希冀，“不过，我们要等宝宝出来才行。到那时候，我们带上宝宝，和爷爷，向西向东一起去吧？”
“干嘛要带上向西向东？”陆向北嫌弃得很。
顾程程笑了起来，“你这人怎么做人家哥哥的。亏向东那么崇拜你。不过，这些天爷爷去哪儿呢？”
“他会老朋友去了。”陆向北眼神一黯，接着长舒一口气，“都听你的。等我好了，我们就回桃园住吧？”
顾程程陷入回忆，“好啊，我等你做好吃的给我。”
“你就记得吃。”
“谁说的？”顾程程反驳，“我记得那满屋子的小猫公仔，记得你叫人订的小猪蛋糕，记得漫天的烟花，还记得你专属的粉红色笑碎花围裙，我还记得有人耍得小心思，打破了好几个碟子，假装把手给割伤了……”
没了下文。
陆向北直接用行动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他想到那些糗事，那些有损形象的糗事，尤其是那小猪蛋糕，他还没找陆向西算账了！他不禁加重了亲吻的力道。
叶帆开着车进了院子，看到陆向北和顾程程两人已经带着行李站在门口了，大大小小好几个箱子。忠婶还提了个包走出来。
“不用再拿了，不够回家拿一样的。”陆向北忍不住扶额说道。
“老太爷不在家，嘱咐我要办得妥妥帖帖的，二少爷，你就带着吧，给老婆子一个安心。”忠婶递过包。
“拿着吧，忠婶的心意。”顾程程劝道。
陆向北无奈的点头。
“陆总，夫人。”叶帆下了车。
陆向北点了点头，招呼顾程程：“走了。”
顾程程看向叶帆:“徐医生在医院等着了？”
叶帆点头，“一切准备就绪。那个徐婧医生被临时换了，重新换了一个自己的徒弟做副手。”
顾程程微微惊异地看了陆向北一眼，陆向北浑然不觉的样子，提着行李上车了。
顾程程笑了，几步赶过去，挽着他的手，一起上了车。
车子掉头，车灯穿透浓重的夜色，照亮前路。
顾程程坐在车里，头靠在陆向北的肩头，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晕黄的路灯，心里莫名的平静下来。
很久以后，当她和陆向北手挽着手漫步在异域风情的街头，她突然想起那时的平静，那种平静，是两人的感情，经历风雨的侵袭后，对彼此的信任吧！对感情，对生活，对未来的信任。（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