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不过十三四岁，模样清秀，猛的一看和卧室里的陈艺萱有几分相像。
他目光看看我，又看看站在我身边局促不安的汪小飞，人便要往放在门后边的扫帚旁走，客厅里传来陈艺萱的说话声:“艺涵，你在跟谁说话？”
客厅的门被打开，陈艺萱走了出来，汪小飞双手不知道如何摆放，紧张到脸涨得通红:“萱萱，我啊。”
陈艺萱连忙整理下衣服:“小胖，你怎么来啦。”
我一听她这称呼，再看看汪小飞的表情，明知道不合时宜，偏偏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局促的小胖，脸红的漂亮姑娘，两个人往一起一站，怎么看都觉得非常的不协调。但陈艺萱那一声小胖，别说有多亲昵了，我只能感叹，每个人的口味不同，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客厅里的摆设极其简单，沙发也是0年前的老款式，客厅正对面是一张油腻发黑的桌子，墙上贴着已经退了色的八骏图。
卧室和书房的门上挂着刺绣门帘，大部分地方的线头已经脱落了。
陈艺萱的打扮也是普普通通的，书房对面的那间卧室，应该是她的闺房，门是开着的，床上散乱放着各色线，以及一幅半成品的刺绣。
整间房子内的墙倒是洁白的，应该是得了补贴后重新粉刷过，地上并没有贴瓷砖，颜料混合着水泥砌过。
我现在怀疑，陈艺萱是不想让汪小飞看到她家的窘迫，所以才不让他过来。
陈艺萱让弟弟先去照顾母亲，自己帮我们倒水，汪小飞背过头捂着嘴低声道:“早知道我们就不该来的，现在还得害得她招呼我们这两个客人。”
“是你非要缠着拦着，非要过来看看，以抚慰你那颗忧郁即将受伤的心。”
“我就是不放心她嘛。”
“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我把你在学校里说过的话，大声地复诵一遍？”
汪小菲对我说了个滚字，望着忙碌泡茶的陈艺萱对我伸出手道:“你身上有没有带钱，先借我一点儿，我去看看萱萱的妈妈。”
我将兜里500块钱掏出来递给他，汪小飞接过钱起身，准备往卧室走。陈艺萱端了两杯茶出来，见胖子手里抓着钱，将茶杯放到茶几上，拉着他走到一边道:“你要干嘛？”
汪小飞朝卧室看了一眼:“我不知道伯母病了，来的时候也没准备什么东西，想去看望看望她。”
陈艺萱眼圈红了，推着她走到沙发让他坐下:“我不跟你说，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我不想听两个人越来越肉麻的对白，躲到沙发的另一角学老僧坐定，卧室的门被打开，陈艺涵走了出来，看着卿卿我我的两人瞪着眼对陈艺萱道:“姐，妈想吃糖人儿。都什么年代了，现在哪里有卖糖人的呀，她是不是病糊涂啦？”
陈艺萱刚要训斥他，他一捂耳朵往门外冲:“我去买棉花糖。”
卧室里传来了妇女的呻吟声，陈艺萱抱歉地看了我们一眼，进屋去安慰妇女。汪小飞坐立不安的，不时看看我。
我一听陈艺涵说她要吃糖人，便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按理说，只有生病的小孩子馋嘴，才会想吃糖之类的东西，一个大人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奇怪的想法。
我走到卧室门口，从半开的门缝隙里朝里边儿看，陈艺萱正在给她换毛巾，那妇女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过度，嘴唇微微发紫。
而且我隐隐约约间，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这味道对我来讲，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我没顾得上征求陈艺萱的意见，便推门走了进去。我跟陈艺萱并不熟，但这时候我在学校的名气已经很大了，她大概也是认识我的。
陈艺萱看我的脸色不对，拿着替换下来的毛巾走到旁边。我走进那妇女，手指在她额头上碰了碰，发现是凉的。陈艺萱的身边，则放着一盆冒着气的热水。
汪小飞也跟了进来，看到那妇女的脸色吓了一跳:“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不去医院呢？”
陈艺萱眼圈儿红了起来，断断续续道:“大医院开销太大，我们根本负担不起。只请了诊所的医生，他说只是感冒虚寒，开了点中药给我妈。”
我进卧室前老式写字台摆放的照片，只有母女三人，并没有男主人，心里已经猜的七七八八。要么这就是个离异后的单亲家庭，要么就是陈艺萱出了事故，留下了孤儿寡母。
陈艺萱背过身体抹泪，汪小飞过去了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炕上的妇女咳嗽了几声，张着嘴嗯嗯着含糊不清道:“我想吃糖人！”
这么稚嫩的童音，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年近50的女人身上。
我狠心拆开鸳鸯，问陈艺萱道:“她这样多久了？”
陈艺萱抿着嘴，眼眶里蓄泪道:“有半个多月了。”
那妇女又是一阵咳嗽，陈艺萱赶紧过去轻抚着她的胸口。那样妇女眼皮动了动，依旧用稚嫩诡异的声音说着那句话:“我好想吃糖人啊。”
我围着炕来回看了看，又站在陈艺萱身后紧紧盯着那妇女的脸，忽然我看到她的嘴角轻轻地向上仰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
我问陈艺萱道:“她从前说话就是这样吗？”
陈艺萱替那妇女整理的头发道:“不是这样的，自从半个月前生病后，才变成这样。那个医生说，可能是感冒引起声带发炎了。”
我冷笑一声，道:“扯淡。”
汪小飞也逐渐感觉到不对劲，偷偷问我:“怎么了浩子，是不是，是不是鬼附身？”
“我也不太确定，她都这样半个月了，如果是鬼附身，阴寒怕是早已入了五脏六府，她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我听说你们俩认识也有近一个月了吧？”
汪小飞纠正道:“认识一个半月了，但是确定了关系也才半个月。”
“那她就一次也没有跟你说起过，她妈妈的事情？”我继续看着那妇女，试图找出蛛丝马迹，但自从刚刚那诡异的一笑后，她便恢复了平静，像是熟睡了。
汪小飞忽然在背后踢了我一脚，指着那妇女脚边位置的墙上道:“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两个脚印？”
我顺着汪小飞所指的位置走过去，果然在墙角发现两个残缺的脚丫子印，那两个脚印贴着墙角，顺着铺在炕头头的报纸，一直延伸道炕的另一头。（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