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晚点了一刻钟，开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郑建军的脸色一直非常的不好看。蒋欣姐妹两也不言语，四个人一间的软卧，沉默烟雾般四处弥漫。
我受不了这压抑的感觉，出包厢想要散散心，人还没走到门口，只听到门外有个异常猥琐的声音在说：“姑娘，你有凶兆！”
我口水全都呛在喉咙，听到身后两个女子也发出阵阵咳嗽声，像是同样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下/流，猥琐！”之后是啪的一声，听声音应该是肉掌对上了脸蛋儿。
出了门，见一穿着打扮如同流浪汉般的瘦小中年男子，捂着脸委屈的望着远去的高跟鞋女子：“我明明是好心好意，结果还挨了打，唉，好人难做啊！”
他转身往下一节车厢走，我退回包厢内给他让路。他走过之后又返身回来，看看我再看看包厢内，站在那儿低着头，数着手指头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随后他抬起头，看着我们道：“糟了，你们有凶兆！”
我再也忍不住，一口水全都喷的他满头满脸。他浑不在意的抹把脸道：“四乃异数，所谓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四是个过度数字，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凶猛深渊，两男两女成阴阳，卡在四象上，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蒋欣从包厢过来，拉着我衣角低声细语：“师父，他说的真的假的？”
我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人又数着手指头念叨一阵，抹着脸上的水继续道：“水主阴，铁路又是延绵不绝奔腾万里，几位应该是要去有一条非常大的河的地方，看那位气势非凡，大有楚霸王的气质，联想到前路凶险，楚霸王又是自刎乌江……莫非你们是要去楚江？做什么？祭祖吗？”
我差点就要跪了，这人要么就是派来监视郑建军的奸细，要么就是比我还要高那么几层楼的高人。
不过，世上哪有这么猥琐而低智商的奸细。
这会儿连郑建军都动容了，打发郑思思过来询问他：“你还能算到什么？我们会遇到什么凶险？”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道你们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便是。”这人说罢，转身又去追那女子，嘴里还在嘟囔：姑娘，我说真的，你真的有凶兆。
郑思思撇撇嘴道：“说的倒是不假，但总感觉这人疯疯癫癫的。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家有没有胸/罩的。”
……
到达终点已经是十九点多，出了车站一看，才发现是个三线的小城市，车站简陋的就差用茅草屋了。在这儿下车的没几个人，除了我们四个外，那先前赏过猥琐算命先生巴掌的女子也下了车，还有一名像是刚睡醒的年轻男子。
车站外孤零零停着一辆不知道转了几手的破旧面包车，有个满嘴烂牙的男人正蹲在车旁边抽卷烟。
“你老家在很偏远的地区吗？”我和蒋欣落在人后，随口问道。
“我也是第一次陪我爸回家祭祖。”她表情难懂，像是落寞，又像是挺高兴。
走在前面的郑思思听到她姐姐的话后，落后一段距离，跟我相跟上道：“本来坐飞机直达省城，省城那里我家有些生意，坐公司的车就能直接到达。”
我马后炮道：“那我们之前就该坐去省城的火车呀。”
郑建军头也没回道：“去省城的火车要在下午四点多才有一趟，怕赶不上。”
得，想不明白郑建军怎么也会做这种丢了西瓜拣芝麻的糊涂事，郑思思见我表情，知道我在想什么，替郑建军解释道：“从省城到老家，要多走七八十里路，老家较为贫瘠，气候又潮湿，很多地方都是泥泞不堪。这七八十里地至少得多走两小时，来回算下来，至少要耽搁四个多小时。”
“不应该呀，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么贫瘠之地，连路都没修好？”
郑思思没有接话，反倒是郑建军叹口气道：“这次回来，主要是趁着祭祖的机会，商酌修路之事。”
怪不得需要逗留这么久，看来是衣锦还乡，造福乡亲父老。
“以前没回家祭过祖吗？”眼见那面包车司机看到车站有人下来，像是饥饿的狼见到绵羊，两只眼睛泛着绿光，将即将烧到手指头的卷烟放在地上用脚踩灭，搓着手走过来，挡在我们几个前面道：“几位要坐车吗？”
看那模样仿佛在说，不坐你们就从他身上踩过去。整个简陋无比石子铺垫的火车站小广场内，只有这辆面包车，不坐也不行。
不过看郑建军脸色，似乎并不在意，想想也对，人家穷苦人家出身，白手起家打拼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区区坐一辆收购站拼凑起来的破车，还真不值得让他苦恼。
蒋欣过去询问车价，司机问她去哪里？蒋欣说了楚江市乌云镇，司机扒着下巴上几根胡子眼珠子朝天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不贵。”
他摇头道：“五百！”
“吓！你怎么不去抢？两个多小时路程你要五百？”蒋欣愤愤的挥舞着小拳头，不满的抗议道。
几人穿着打扮都是量身定做的，看不到名牌，那名年轻女子外行人，估计没见过世面，以为只是普通老百姓，从包里拿出五百块往司机手里一塞：“乌云镇。”
那名年轻男子也凑过去：“我付一半价钱，也去乌云镇。”
那司机很是欢喜有两二百五坐车，高兴的去帮两人打开车门，车门哗啦啦一阵响动，直让人担忧会不会走到半路掉下来。
两人刚上车，又一辆车开过来，车头标志是我唯一认识的豪车——奔驰。
豪车主人一下车，朝郑建军直奔过来，嘴里边道：“路上耽搁了一阵，早应该在这儿等你们的。”
我看着两女道：“怎么回事？”
“从省城开车去接我们来回需要八个小时，去家乡则又需要四个小时，而来这儿只需要两个小时，节省出六个小时时间。”
蒋欣扳着手指头计算了一阵，不满的看着郑建军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跟那个奸商讨价还价半天。”
几个人上了车，我望见那女子苍白愠怒的脸色，心叹，果然还是扮猪吃老虎来的爽。
车行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前方的路开始变得坑洼泥泞起来，那面包车似乎故意挡路，慢慢悠悠的在前面走着。
奔驰老板摁了几声喇叭，路面太窄又无法超车，只能不停的骂脏话。再行驶几分钟，天色已经变暗，前面面包车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后停车，奔驰老板打开车窗正准备询问，又缩回脑袋对坐在副驾驶上的郑建军道：“老板，前面那车好像撞到人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