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月茹的父亲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道：“我爸在世的时候是没有什么信仰的，只是逢年过节按照习俗供奉一下。我受了我爸影响，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太信。但我妈是信佛的，在发疯以前，一直让我将镜子扔掉。可是我爸不肯，我爸的脾气很倔，他认定的事情几乎没有反悔的时候，只有这一次……”
这种倔强的人我见识过，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脾气又臭又硬。
“嗯，只有这次，他临终前也让我想办法将这面镜子处理掉，但忙完他的丧事后我一时给忘了，后来又将它放进地下室，久而久之便将我爸临终前叮嘱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那天宁宁恰巧遇见你，我也不会想起这件事情。”他说起自己父母，语气有些伤感。
冯月茹过去搂着他的胳膊道：“爷爷在世的时候最疼我，他本来是要将镜子给我将来当嫁妆的。那个，余先生，你也不要怪我爸那天的失礼，毕竟现在社会骗子太多。”
我当然不可能真的计较他们的态度，防人之心不可无，老祖宗留下来的话，总有他的道理。
“带我去地下室看看那面铜镜。”我是跟张曦请了假出来的，最近沈春寒发现我的亮点，比之从前抓的更加紧，从以前的一周一降临转变成现在的两天一露面刷存在感，来管制我的散漫作风，导致现在整个队里是风声鹤唳。私下里周文凯也抱怨我，虽然是玩笑性质的，但可以看出，沈春寒这个三十多还没嫁的老女人是真的跟我卯上了。
冯月茹自告奋勇道：“我带你去。”
她爸爸一脸的担忧，我知道他爱子心切，思考了一阵道：“对了，镜子买回来后，你们有没有遇到过邪门的事情？”
冯月茹看看她爸爸，犹豫着道：“有过，但我想应该跟镜子没有多大关系。”
“说说也无妨。”
“嗯，是这样的，我爷爷在世的时候，除了喜欢收藏之外，也喜欢猫狗，家里原来有四五只进口的大黑狗。可是自从买了镜子回来，那几只狗一天到晚的叫，我爸嫌烦，打算将它们送人，可是我爸刚有了将狗送人的打算，那几只狗突然间就全死了！”
“突然间是什么意思？”
冯月茹像是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眼眸深处隐隐透着恐惧：“一夜之间，四只大型犬，全都被开膛破腹，整个养狗的地方满地都是血。我爸报了警，查了好久，也没有发现有人闯入的迹象，仿佛那几只狗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杀死了。”
“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别的奇怪的事情发生。”
冯月茹的爸爸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其他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爸，你就说了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嗯？见不得人的事情是什么事情，难不成他……
事实证明我被狗血小说污染了。
冯月茹的父亲叹了口气道：“自从我爸去世后，内人有一次跟我说起，说家里偶尔会听到半夜里有人说话，很多人，听起来像是在办宴席，热闹非凡。内人受了惊吓，曾一度神经衰弱，有一段时间一直靠药物抑制，最近才有所好转。”
“这情形一共出现过几次？”
“十几次吧，没有固定的时间。”
我忽然想起那天在医院见到的和他一起去的，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的妇女：“对了，你夫人去哪了？”
“来之前约了心理医生，最近这段日子她说又出现幻听了，我也是犯愁，想着这几天要不请个阴阳先生过来看看，没想到在医院遇见了你……”
“没了吗？”
冯月茹摇了摇头。
“那去看看那面镜子，谁去也无所谓。”能看出冯月茹的跃跃欲试，想来也是个喜欢冒险的小姑娘。
……
冯月茹带着我出了别墅，地下室从别墅外进入，应该是很久没有使用过，所以锁有些生锈了。
“这里都是放着家里不用的东西，自从放了那面镜子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她开了锁，扑面而来的一股霉味，墙角有湿气剥落的墙壁。她开了灯，地下室不大，摆满了一些替换下来的旧家具，最角落里有个用白布盖着的，大概一人高的物体。白布上早已布满灰尘，我搬开镜子前的杂物走过去，伸手要掀白布，感觉到身后有双手抓住了我的衣服，回头看了一眼，见冯月茹目光畏惧的望着镜子的方向。
我微笑道：“害怕的话就不要看了。”
她倔强的瞪着眼睛道：“谁说我害怕啦？”
“你踩着我脚后跟了。”
她红了脸，连忙退后了一步。满足了我的恶趣味心里后，趁她分神的片刻一把掀开了盖在镜子上的白布。
尘土在地下室橘黄色的灯光下四散飞舞，捂着鼻子退到门口位置等了一阵，尘埃落定后才重新走了过去。
入眼是梨木雕花镂空的镜框，中间镶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下方有个小平台用来摆放东西，最下面则是一排抽屉。
“这应该是古时候女子梳妆打扮用的吧？”
古董我不在行，看不出什么年代，但无论样式还是做工，以及浓浓的古风，即使是外行人也能轻易辨认出来。
这不同于做旧，做旧是造不出这种时间沉淀的厚重感和沧桑感的。
“应该是吧，爷爷买回来之后好像说起过，是古代女子的陪嫁物之类的。”
“镜面一直就是这样污浊不清？”铜镜上像是被刷了一层油腻，又像是多年未曾清理过后留下的灰尘。
冯月茹想了想道：“好像是这样吧，都放在这儿一年多了，我也忘了。余大哥，你发现了什么了吗？”
称呼从先生变成了大哥，姑娘的心思你别猜，反正想也不会想明白。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只不过……”我凑近梳妆台闻了闻，虽然有历史了，但梨木的香味应该还能轻易辨认出来，可这梳妆台，非但没有木香，反而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像是，杀猪用的案板，常年不清洗后残存的味道，常年沉淀的血腥味
这东西当然不可能用来卖猪肉，那这血腥味是从哪儿来的？（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