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自以为是?”她那张只比新装红的唇,微微张合着,缓缓的吐出几个带着透骨寒冷的字。
冷的令人窒息!
红的让人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生是如此,死后亦是如此?”
“大……姐,我脖子都要被你掐断了。”
她下意识的松了一下手,我刚得到一秒的呼吸时间,她继而重新掐紧,鼻尖几乎和我贴在一起,喷吐的气息带着阴寒,以及一股宛如玫瑰般的馨香。
鬼身上竟然也会有香气?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死了,依然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感觉自己眼前像是有无数只蚊子,耳朵里传来了扇动翅膀的嗡嗡声,缺氧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但那女鬼依旧没有放手的打算,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她一直在重复的话。
“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
言语间,神情越来越落寞,两眼隐有泪光闪动。
“你不,放手,我,怎么能……”该死的身体也无法动弹,四肢里像是灌了比铅更重的物质,动一动手指都像是能吸干自己所有的力气。
她也许注意到我脸上的紫黑之色,知道我已经开始缺氧,猛然松开了手,任由我滑落在地。
“就算你真的是来圆前世之缘的,可是你不能害他家人啊,虽然我不反对人鬼恋爱,但……”这不是为了顺利脱身撒谎,不就是办个鬼婚圆梦嘛。
“那不关我的事。”
“你撒谎,这儿……”
“我说了不关我的事!”她恶狠狠的冲着我吼了一句,我的身体又不由自主的飞起来,啪一声被固定在树干上。
刁蛮的女鬼……
“就当不是你做的。”压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轻而易举被她玩弄着。我忽然想起来,当初唐月茹也是轻而易举的托着我在广海公园飞行,再往前回想,何茵能入侵我的意识,李静全然当成我不存在,真守观内那女鬼差一步便能吸走我的魂魄……
猛然间像是做了个噩梦惊醒,满头大汗的回想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一切,原来我角色的定位一直是弱者,被我降服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只是我巧妙的帮那些鬼魂实现了愿望,造成了我将他们降服的假象,所以在郭晓飞他们眼里,我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这个发现还真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多少次命悬一线,却又巧妙逃掉,依靠的并不是我的真本事,而是师父给我的护身玉佩,以及,被师父巧妙施法,借助的阴煞本身的威慑力。
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不愿接受现实多久。
……
如此被她折腾了好几番,终于罢手,她像是累坏了,抱着膝盖坐在空地上,如同黑暗中盛开的一朵巨大的牡丹花。
“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无力的瘫在一边,已经无力回答她的话,虽然,她从开始似乎都是自言自语。
一人一鬼就这样一躺一坐相对无言了许久,感觉自己力气已经恢复了几分,我艰难的翻个身从地上爬起来,靠着树杆坐下,透过头顶繁茂的枝叶,看着间或闪烁一下的繁星,有气无力道:“冯月苼家里发生的那些事,真的不是你干的?”
她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如果是我干的,我再折磨你一顿怎么样?”
“呃……”我一阵阵无语。
“不是就好。”
“但我知道是谁干的,不过,你要想知道答案,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她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做出一副十分期待的表情。
我想了想,道:“害人的事情我不干!”
“你不相信我没做过伤害冯家的话?”
她表情又变得凶狠起来,我彻底被她的思维逻辑打败了,连忙摆手辩解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
她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我要和他结婚!”
“呃……”虽然已经想到,她说的一定会是这件事情,但我还是忍不住反问:“这种事情好像用不着我吧?”
“你要当我的证婚人!”
我又是一阵无语,可转念再一想,也只有道士才有通阴阳的本事,用来做人鬼婚事的证婚人,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种事情很简单,但是……”与鬼结婚,只能证夫妻之名,无法坐夫妻之实,人与鬼同房,不出三日,冯月苼必定被阴寒入三魂,即便是不死,将来也只能算是个废人。
“你直接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吧!”她像是很着急,再一次不客气地打断我的话。
“我答应!”再不答应我这张用来吃饭的脸不知道会被她折磨成什么样。
“这不就结了?你要是早早答应了,也不必受这样的苦。”
你早先也没说过要让我做这种事情啊。这话我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这个女人太喜怒无常,哦不,女鬼,每个字都必须斟酌后才能说出口,否则又会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你说吧,但是什么?”
“嗯……没什么。”
“我可是给了你说话的机会的,你既然放弃这个机会,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你要什么时候和冯月苼结婚?”
她抚摸着嘴唇思考一下,道:“就现在吧!”
我掐指算了算:“会不会太仓促了点儿?而且,今日不宜嫁娶。”
她又冷着一张脸,道:“我需要忌讳这些吗?”
我擦了一把额头上和污泥混合在一起的汗水道:“不需要,不需要,不过所需要的东西一样都没有,现在又这么晚了,去哪儿买去?”
她朝我挥一下长袖,化作一道红芒从原地消失,只留下我‘我要尿尿’的话在山谷间不断回荡着。
她去的时间并不长,再回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阵势狠狠吓了我一跳。
不用想也知道她怎么弄来的这些东西,失去意识的冯月苼被她像拎小鸡一样带过来,随手扔到我旁边,紧接着是一大堆旧时代结婚所需要的用品。
她像是故意要捉弄我,所有的东西朝我一股脑地砸下来,我冷眼看着她得意洋洋的做着,戏弄完我后她朝我一扬下巴道:“不服气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