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在头顶盘旋了一阵，随后径直朝一楼某间屋子阳台上落去，过不了多久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快给你爸打电话，你你爷爷不行了。”
我家是住在二楼，正在这户楼家的头顶，我很少回家，不过这家人很热情，谁家有个什么事儿都会去帮忙。
家里有个年纪九十多的老头子，过年我回来的时候，还见着老爷子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溜达，隔三差五的还会去医院做检查。听别人说，医生都惊奇，这老爷子虽然已经九十多，但牙口倍儿好。老话说，牙口好的人命长，医生很肯定的说，这老爷子，至少还可以再活个十多年。
老家有个传说，上了年纪的如果命不久矣，便会有像乌鸦等不祥的动物在附近出没。这些东西都是通灵的，譬如猫，譬如狗。
关于猫狗通灵的传说也有不少，倘若有人要买房子，这房子是二手的，懂行的人会带着一只黑狗过去。如果狗站在房子门口不肯进去，并且不断地对着房子吠，那么这房子一定有问题。
要么是房子犯煞，要么是房子里死过人。
再说猫，尤其是在医院里，如果一只黑猫我在病床前，直直的看着一个人，连续几天不吃不喝不动，这个人不出三日，必定去世。
类似的传说着实不少，也就不一一详解了。要说这乌鸦也是通灵的物种之一，倘若谁家有人即将去世，多半会在一周前，三三两两的飞过来对着寿命将尽的人鸣叫。八里山的山民们，多半也是持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态度。
像这种情况，却是头一次见到。因为之前的几日，我并没有看到有乌鸦出现，这忽然出现了一只，刚出现这老爷子便不行了，委实有些古怪。
我连忙穿起拖鞋朝楼道跑去，刚跑进楼道，房子里已经传来了哭声。
这老爷子一辈子总共生了11个儿子，这房子是属于最小的儿子的，如今也有四十出头，有个上初中的女儿，还有个比她年长五六岁，初中毕业后开始工作的儿子。
小儿子一家对他很好，毕竟都是快入土的人了，而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老爷子早年可是攒了不少财富，如今都归了小儿子一家，肯定要照顾的更加悉心。
哭的人是他儿媳妇，我进了屋时，老爷子就坐在客厅的藤椅上，已经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看起来像是突发疾病。
只是我刚一进去，哭声还没有来得及穿过楼道，老爷子忽然睁开了眼，正在哭泣的儿媳妇被吓了一跳，脸上挂着泪，声音颤抖着：“爸，我以为你……”
“一个都别想走！”老爷子忽然张口说了一句，随后闭上眼睛，就此咽了气。他儿媳妇这次是真被吓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的指着老爷子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一咽气，我看到窗台上的那只乌鸦扑腾的翅膀离开了，阳台上似乎留下了什么东西，走过去看了一眼，心不由的一颤。
赫然是几个大字：一个都别想走。
这是哪跟哪啊？牛头不对马嘴，老爷子我虽然不熟，但我也知道他根本不是剧组的人，而且都这么大年纪了，童心未泯想当明星，也得考虑自己的身子骨是吧？
但这几个字，怎么会出现在老爷子的家里呢？
正在思索间，老爷子的小儿子回来了，看到坐在藤椅上的老爷子已经没了气息，小儿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只是一家三口都没有注意到，老爷子的眼睛并没有闭上，似乎有什么未尽的心愿。正是全家人悲伤之际，我也不想打扰人家，倒退着出了房间，准备上二楼回家去。
先前在院子里下棋的两个老头子进来，朝房子里看了一眼，两个人又重新走到院子里，似乎在交谈什么。
隐约听到说话的内容，应该是跟这位刚刚去世的老爷子有关。
人刚没就说人身后事，似乎有些不妥，但这些规矩越是上了年纪的人越明白，断不可能犯这样糊涂的错误。除非……他们知道些什么？
我将扇子往腰上一别，轻声走下楼去，站在两位老人家不远处听着。
“早年可是干过不少坏事，他那财富来的都不明不白。我听我爸说过，从前他是八里山一带有名的土匪，经常带着一群人冲进庄子里烧杀抢掠。都说祸害遗千年，这老爷子果然就活了九十九……”
“他大前年的时候就已经九十九岁了，早就破了百啦！”
本地有个传统，破了百的人不能说自己百岁，方言百出头谐音鳖出头，是骂人的话，意思是老王八！
一般都说会自己是九十六或者是九十九，而且无论年纪多大，每年都会去山上烧香，因为百年岁后算是借天寿，每年都要以别的东西还回去的。
“啥，破了百啦？他这不是把后代福都享受尽了？这回可真成了老王八了！”
“可不是嘛！”两个人簌簌叨叨的聊着，间或说上一两句几十年前的方言，这方言我也听不懂，应该是属于八里山一带的‘古话’。
两人的话题大都是说着刚去世的老爷子年轻时候的故事，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听到他们说到龙头乡。
我精神一振，连忙靠近了少许，竖着耳朵仔细倾听着。
“知道，那件惨案在咱们这儿可是流传了有些年头，这老家伙是杀红了眼，一家十四口全都屠杀的一干二净，本来是要一把火烧了那房子，结果被什么东西阻止了，之后他那几个兄弟听说都没有留下好下场。”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走过去有礼貌地喊了两声爷爷道:“你们说的可都是0年前的事？”
两位老头子对看一眼，其中一位老头子仔细打量了我一阵，道:“哎，这不是三娃他儿子吗？”
我笑着点点头，两人说了几句如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的话后才道:“不是，是六十年前的事儿了。”
另一名老头子道:“老吴，你记错了吧，四几年还是三几年，七十多年了吧？”
“那时候我还是小屁孩儿呢，谁记得那么清楚！总之就是那个年代的糊涂事儿，整个八里山都出了名儿的！”（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