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有些凉，却是异常温柔。如蜻蜓点水，印在她的唇间。那一刹那，她的心便似春风十里，繁花似锦。
待他终于放开她，她这才睁开迷离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云翼叹了口气，温柔地将她揽入怀里。
“翼哥哥，为什么？”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小郁，你有喜欢的人吗？”
白芷郁忽然慌了神，却故作镇定道：“当然有了。像是风哥哥，纤月姐姐，还有爹……”
“那……我呢？”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柔，挠得她的心痒痒的。
“啊？”白芷郁吓了一跳，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对上他似笑非笑地眼眸，又低着头嗫嚅，“我……我……”
“你七岁那年跌落山谷，被一只老虎拦住去路。那时你年纪虽小，却那么勇敢地拔出短剑与那老虎搏杀。当我找到你时，你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却倔强地不肯掉一滴眼泪。你可还记得？”
芷郁点点头：“我记得。”
“也许从那时开始，你在我眼中，便是不同的。这些年来，每一次你任性闯祸，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帮你，总想着替你弥补。每一次你受伤，我都忍不住去救你，保护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芷郁埋头想了一会儿，道：“因为翼哥哥心疼我，把我当成亲妹妹一般地疼爱。芷郁一定会将这份恩情谨记在心……”
“不！”云翼忽然扶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从未把你当做妹妹！”
她被他眼中的愠怒吓了一跳，是她做错了什么吗？他为何如此生气？
“难道你从未想过，要和翼哥哥在一起吗？”
他说什么？在一起吗？
“在一起？”呆呆地望着他，仿佛听不懂这句话一般。
怎么会没有想过？只是她不敢有这样的奢望，她只愿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已经很知足了。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云翼微微皱眉。
“小郁，你真的喜欢风明秀吗？”
“当然不是了。”她怎么可能喜欢那个自以为是，油嘴滑舌的人。“我怎么会喜欢他，他除了一副臭皮囊以外，简直是一无是处嘛！我就是眼睛瞎了也不会喜欢他的啊！”
这种事情一定要马上澄清才好，不然让翼哥哥认为自己眼神有问题那可就是亏大了。
云翼听完，嘴角不由轻轻往上扬了扬，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温柔道：“从今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只有我一个人，好吗？”
就算白芷郁是个傻子，现在她也该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幸福来得太快，太过突然，她还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可是……
“可是……纤月姐姐她怎么办？”
云翼皱了皱眉，继而微笑，“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好吗？”
白芷郁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芷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去的，她只知道，那晚，翼哥哥对她说了好多温柔的情话。她觉得自己就像一片云彩，漂浮在空中，轻飘飘的，有些甜蜜，又有些不真实。
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仙云族，坐在她面前的却不是云翼，而是乖巧可爱的春远。
“春远，我怎么在这儿？”
春远笑道：“是翼……不对，是族长把你带回来的。他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呢。”
族长？对了，云翼如今已经是仙云族长了。
“那……我爹呢？”
“白长老他……”春远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白芷郁立马急道：“我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白长老身染重病，此刻正在清音阁静养！”
“什么？爹病了？”白芷郁急得跳下床来，胡乱穿上鞋子就往外跑，“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春远想拉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只得对着她的背影喊：“郁姐姐，族长说了，任何人不得探视啊！”
清音阁外，两名守卫为难道：“芷郁，族长交代过了，谁也不能进去。我们也是帮不了你啊！”
“可是……二位大哥，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芷郁只有这一个爹。你们就让我进去看看好吗？就看一眼，我保证不捣乱！”白芷郁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
“让她进去！”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三人回头望去，只见纤月一身青衣，款步行来。
“纤月小姐。”守卫二人恭敬行礼。
纤月肃色道：“仙云族自古以来最重孝行。如今芷郁妹妹不过想看望一下生病的父亲，你们二人又怎可阻拦？”
“可是族长说过……”
“如若族长在此，想必也不会反对。你们只管放她进去，一切后果有我承担。”
守卫二人行了一礼，终于让于道旁。
“谢谢！”白芷郁感激道。
纤月微微一笑：“你我姐妹何须客气，快些进去看看白长老吧！”
芷郁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爹！爹！女儿来看你了！”白芷郁边跑边找，进了内室，却是一个人也不见。
“爹？您在哪儿啊？”仍旧没有任何回答。环视一周，见床头的幔子垂落了下来。一个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难道，爹已经病得卧床不起了吗？
想到这里，她疾步跑到床头，一头扎进被褥里，放声大哭：“爹，女儿不孝，没及时回来照顾你！爹，你没事吧？”
“臭丫头，一回来就给你爹哭丧呢！”
“咦？爹，你能说话了？”努力擦了擦眼泪，抬眼一看，床上除了两床被褥以外，半个人影也没有。爹呢？
“爹，你在哪儿呢？”白芷郁挠了挠头，怔怔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外，却见她的父亲白谒正悠闲自得地在院里浇花。
她连忙跑过去，拉着她爹的袖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最后总结道：“爹，你没事儿啊？”
白谒顾不得放下浇花的水壶，伸手便打：“臭丫头！一回来就哭爹喊娘的，你是存心想咒你爹我快点死是不是？”
白芷郁拔腿就跑，捂住被打中的头道：“哎呀，爹，你没事好歹应我一声啊。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以为我快死了是不是？”白谒面上怒气更盛。
白芷郁赶紧澄清道：“不是我说的，是他们告诉我的！”
白谒追了一阵，也是累了。索性找了方石凳坐了下来：“郁儿，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哦。”见他如此，白芷郁心知他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于是偷笑着去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送到他手上，“爹，请用茶！”
白谒喝了一口茶，斜了她一眼：“坐吧！”
“哦！”乖巧地应声坐下。
“这些日子是不是又闯祸了？”
“啊？”没料到他一来就兴师问罪，白芷郁只好尴尬地笑笑，“没……没有。”她哪里闯祸了？只不过是害风明秀受了一点点小伤，连累翼哥哥损了一点点真气，害的娘……仔细想想，她做的这些，又何止是闯祸这么简单？
白谒笑道：“没有？若真是没有，倒不像是我白谒的女儿了。”
“爹……”哪有这样损自己的女儿的？
“好了好了。”白谒收了笑容，正色道，“爹交代给你的事，你可都办好了？”
“那是自然。我已经把信亲自交到娘手上了。”
“你……”白谒忽然拉住她的手臂，力气之大让她有些受不住，“你见到她了？”
白芷郁点点头，郑重道：“娘现在过得很好，还让爹不要挂念她！”她终究不忍心告诉爹，娘是在天界受苦。
白谒叹了口气，缓缓松开握住她的手：“你娘她还说了什么？”
还说了什么？白芷郁摇了摇头：“没有了！”
没有？怎么可能？白谒不由一怔，他明明在信中说明云翼形迹可疑，让阿蓠告诉郁儿小心为上，最好不要再回仙云，可是如今……
“娘亲只是说让郁儿好好陪着爹！”
白谒勉强一笑，心里却是五味陈杂。他不懂为何阿蓠不愿意帮他。如今云翼已经是族长，而郁儿又是如此信任他。好在这几日自己推说身染重病，还未将昆仑镜的下落告诉他。否则，仙云族恐怕……
“郁姐姐，郁姐姐……”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正是春远，他走过来对白谒行礼：“白长老好！”说完便拉着白芷郁的袖子直往外拖，“郁姐姐，你快跟我去祠堂！”
“去祠堂干什么？”白芷郁不解。
春远笑道：“族长与众长老正在祭祀先祖，挑选良辰吉日。族长说了，择日就要迎娶郁姐姐做族长夫人呢！”
白芷郁忽觉脑子一片空白，那日山洞中的情景又历历浮现在眼前。
忽然，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三人面前的石桌裂作两半。白谒怒道：“我不同意！小郁，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出这清音阁半步！”
“爹，为什么？”她从没见过爹这个样子，严肃，可怕，一副不可违逆的模样。
白谒语气稍缓：“除了云翼，你喜欢谁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爹，芷郁只喜欢他，只要他一个人！”
白谒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
院门外的树影里，一抹青色的身影颓然靠在墙上。黯然的眼眸里，满是愤恨与绝望。泪水顺着她如玉的脸颊滑落下来，好似破碎的水晶，凄美动人。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十八年的相伴相守，原来一切不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吗？
可是她不甘心！
月色皎然，她手中的碧色短笛闪烁着莹莹的亮光……（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