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早上，乔羽吃过饭，准备去保养车，妈妈梁文月说：“今天就别去了，你不是胃不舒服吗？今天丁医生要来，让她给你看看。”
乔羽这一阵子总胃胀，吃不下饭，睡眠也不好。他就留下来，在书房打谱。
9点钟，丁医生准时到来，在客厅先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号脉查体，嘱咐了一下要注意的问题。
乔羽出来，看见丁医生时有点诧异，在他的印象里，中医都是白胡子老爷爷那种形象，她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穿一件宽松的浅绿碎花连衣裙，微笑着跟奶奶说话。
梁文月笑说：“来，介绍一下，我儿子乔羽，这位是丁语谣医生。”
乔羽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丁语谣也轻轻点点头。
他坐下，丁医生先仔细看他的脸色，眼底，舌胎，然后把脉，她说不要紧，主要是肝火太盛，大概是思虑过度，心绪不宁，缺乏运动所致，调理一段时间，多散散步，多运动，应该就没事了。她开好药方，见没什么事了，站起来，准备告辞。
梁文月说不忙不忙，今天可不能再让你走，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儿一起吃个便饭。
丁语谣一再推辞，梁文月执意不肯，一定要留她吃午饭。丁语谣盛情难却，只好留下来。
梁文月让乔羽陪丁医生坐会儿，她去做饭。
乔家住在部队大院里，是一个两层小楼，上下共有8个房间，书房占了间，楼上一个，归爷爷用，爷爷是搞航空的，全是专业书籍，每天除了运动，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里过。楼下有两个，一个是乔爸乔恩培用，他是研究物理学的。一个是奶奶和妈奶用，奶奶退休前是历史系教授，妈妈是搞西方文艺理论研究的，两人的书以文史、艺术、哲学、宗教方面的书籍为主。乔羽的卧室、书房、棋房三位一体，一床，一桌一椅，一个书柜，一个衣柜，一个棋墎居中而设，旁边有张小茶几，放着棋子，棋墎两边放着坐垫，靠墙角有一个小沙发。丁语谣看见棋墩，想起师父和方忆下棋的场景来，她蹲下来，轻轻摸摸棋墩，心里很是感慨。
乔羽说：“你也喜欢下棋吗？”
“不是，小时候有个朋友喜欢下棋，所以看见棋盘觉得很亲切。你也喜欢下棋吗？”
乔羽笑笑，说：“我的职业就是下围棋，每天不是下棋，就是看棋，还有教孩子们围棋，睁眼闭眼都是围棋，大概都麻木了，连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还喜不喜欢围棋。”
丁语谣看着满柜的书，满脸羡慕，她说，你家有这么多书，真让人羡慕，我们小时候，书好少，有时得到一本课外书，全班同学传着看，晚上停电，大家就点了蜡烛看，我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人家里会有满柜满柜的书。
“可惜我守着宝山，却没读几本书，我从小学三年级起就到北京学棋，每天就是做题，下棋，打谱，参加比赛。根本没时间读书，这两年闲了一点，才偶然读读书。”
“看来成为一名职业棋手很不容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学习也很辛苦，你能读到博士，才不容易。”
“我倒没觉得辛苦，我喜欢学习，我觉得除了吃饭，这世上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学习，比起上班，我更愿意一直待在学校学习，本来我还想念博士后的，只是因为后来家里发生了变故，才回来上班。”
“学习真有那么有趣吗？听胡不安说起来，这世上最恐怖的事就是学习，难道真的一个人的快乐是另一个人的毒药？”
“大概是吧，就像你下棋，算来算去，你觉得快乐，有人会觉得头疼呢。”
“除了吃饭和学习，第三好的事是什么呢？你不会告诉我你只喜欢这两样吧。”乔羽问。
“当然不是。”
丁语谣说，但她没有说下去，这第三好当然是爱情，而她的爱情也就是方忆，这是她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怎么能告诉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乔羽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见她打住不说，他越发好奇，追问到底是什么呢？
丁语谣红着脸不说话。
乔羽说我猜到了，对女孩子来说，第三好的事应该是爱情，不对，对大部分女生来说，第二好的就是爱情，把学习排在爱情前面的，我认识的女孩子中，你是唯一的一个。
两人聊着天，梁文月在客厅喊他们吃饭，梁文月做了八道菜，还开了一瓶红酒。丁语谣说阿姨您太客气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梁文月说：“你治好了我的病，我都还没感谢你，吃顿便饭算什么。”
爷爷说是啊，小丁别客气，快入座，你这么年轻，医术就这么好，太难得了。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肯像你这样下功夫，你将来一定能成为出色的大夫。”
乔家人的友好相待让她十分感动。从中学时代起，她因为常被城里同学歧视，内心很敏感，从不去同学家玩，这两年参加工作后，偶有同事邀请她去家里玩，她事多心烦，也很少去，所以，在她的人生经历中，竟没有在别人家做客的经历。
那天她在乔家过得很愉快，乔家人个个学识渊博，待人和善，让她从心底感到温馨。
下午回家的时候，她依然保持着好心情，岁的小侄子和嫂子林亚丽去公园玩了，爸爸给附近的工厂看门，一周休一天，平时就住在厂里。从她上班后，她就不让爸爸干这份活了，可爸爸不肯。她休息了一下，然后做了4个菜，烧了小侄子最爱喝的鱼头豆腐汤。她将各样菜捡了一些放在保温饭盒里，给爸爸送去。
回来的时候，嫂子正给小侄子洗手。
小家伙洗完手，还没顾上擦，跑过来要姑姑抱。丁语谣抱着他，在他额头上狠狠亲了一下，问他在公园玩得好不好？
他张开小嘴，拿出棒棒糖，说我和小狗玩皮球，姑姑你给我买只小狗吧，我想和小狗玩。
“可是，妈妈和姑姑都要上班，你也要上幼儿园，谁来照顾小狗呢，它白天独个呆在家里，会闷出病来的。给你买个玩具小狗怎么样？”
“我要真小狗。”
“那，等爷爷不上班了，姑姑给你买个小狗，小狗白天陪爷爷，你放学了，就跟你玩好不好？”
“好，可是爷爷什么时候不上班？”
“爷爷这个月底就不上班了，他专门接送你，到时给你买小狗。你呢，现在的任务就是给小狗起个名字。”
“太好了。”
“我们壮壮最乖。”
“姑姑，我想好小狗的名字了。叫粗粗，我是壮壮，它是粗粗，我们是粗粗壮壮。”
丁语谣和林亚丽都哈哈大笑，连赞好名字。
吃饭时，林亚丽一脸愁云说：“谣谣，今天房东又来催房租，说是再不交，就让咱们搬家。”
丁语谣说：“我明天给她打电话，我们这周四就发工资，先付个月，下个月发了工资，再付个月的。”
前一阵，因为给壮壮的幼儿园交了万元赞助费，家里的存款都用完了，这会儿又赶上交房租，姐俩把身上的钱全凑出来也不够，再说，总还要留点钱以防急用。拖了几日，房东天天上门催逼。（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