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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病魔和绯闻

六十六

既然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刘凤椒把婚期定在一个月后,买东西,订酒店,写喜帖都是她和老方忙活,丁语谣上班忙,再说大部分亲朋都是方家这边的,丁语谣也摸不清路数。方忆则跟局外人一样,不闻不问。

眼看着婚期只有两周了,方忆要去杭州参加一个围棋赛事,那是两个月前就报了名的,刘凤椒本不想让他去,不过,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在不在家也都一样,她让方忆带丁语谣一起去,参加完比赛,还可以在杭州玩几天。偏不巧,丁语谣他们科室最近好几个医生请假,实在走不开。

方忆只好一个人去参赛,下午下完棋,方忆刚从赛场出来,看见杜米索戴着墨镜在大楼外等他。他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看了十九路赛事网,参赛选手里有你的名字,就来看看你。今天怎么样?”杜米索说。

“二连胜,走,请你吃饭。”方忆高兴地说。

“好啊,今天我要好好吃一顿。”杜米索笑说。

他们在宾馆略微休息,然后杜米索叫了出租车。她现在有自己的司机、豪车、经纪人,但是她今天不想任何人打扰他们。

吃饭时,他俩情绪都很好,方忆跟她讲了丁语谣的事,说他准备结婚,到时希望她能参加。

“恭喜你终于等到她,我一直疑惑你的心到底在哪里呢?起初我以为是倩倩,无畏的富家女,和无视生活规则的你,倒是不错的一对。谁知你还有另一段童话故事,藏得够深的,居然连我也瞒着,我可是什么都跟你说。”

方忆含笑不语,给杜米索夹了块排骨,算是谢罪。

“这就想蒙混过关?不行,今天忽然想喝酒,一会儿你请我喝酒吧。”

“可是,明天还要比赛,不能睡太晚。”方忆说。

杜米索放下筷子,满脸不高兴。

“好吧好吧,怕了你。”

杜米索笑了,说我逗你呢,我已经戒酒啦,走啦,送你回宾馆。

回到宾馆后,时间还早,方忆邀请她去房间坐会儿,杜米索想了想,同意了。

他们回到房间,方忆烧了壶水,泡了两杯茶,两人对坐聊天。

“你这两年越下越好了,真羡慕,你那个脑袋里到底藏了些什么呢?”杜米索语气颇有点惆怅。

方忆没接她的话,他上下打量她一阵,说:“你瘦了,脸色也不好,是不是太忙了?”

“不忙行吗?演出多,活动多,半个月后还要举办个人演唱会,正在紧张地筹备。”

“算了,我也不劝你了,劝也没用,你就透支吧,老了有你后悔的。”

杜米索听了这话,咬咬嘴唇,低头不语。

“不高兴啦?”方忆问。

杜米索抬头,看着方忆,忽然滴下泪来。

方忆问她出什么事了。

“我得了胰腺癌,晚期。我没跟任何人说,我爸也还不知道,我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他。”

方忆一口水噎在嗓子里,半天才一口吐了出来,他把杜米索抱进怀里,这样紧紧抱着,更发现她瘦得厉害,身上的骨头硌得人疼。他抱着她,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什么时候发现的?”方忆问。

“0天前,那几天总是肚子疼,我正忙着排练,就吃止疼片,后来,吃止痛药也不管用,实在扛不住,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已到晚期。”

方忆此刻只觉五内俱焚,她还这么年轻,这么美丽,这么活力四射,怎么能说结束就结束。

“确定无疑吗?”

“我去过好几家医院,说法都一样。”

“你没住院治疗?”

杜米索住了10天,她不肯化疗,也就是打打营养针,止痛针,最近感觉好一点,就出来了,她想加紧举办筹化已久的个唱,这应该是她这一生的绝唱。

杜米索说她很累,想休息,最近总是这样,做一点点事就累得喘不上气。她躺在床上,方忆坐在她身边,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方忆看着她瘦削的脸,心乱如麻,他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下床,在书桌前坐下来默写《金刚经》。杜米索在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捂着胸口粗重地喘气。方忆放下笔,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半天,她惊魂初定,说是梦中被一群狗围追撕咬,她的身上都是血,最后有一只狗直扑她的咽喉。方忆抱着她说不怕,那只是一个梦。杜米索长时间以来,经常被各种恶梦缠绕,好几回,她梦见自己胳膊上都是小虫子,她用手将它们拨拉下去,嗖地一下又出来一层,她弄掉,又出来,很快地上铺了一层小虫子,她觉得恶心,恐惧,她感觉自己正在从内部腐烂,只有一张表皮在勉强支撑这个身体。她常常求安稳一觉都不可能,每天头脑昏沉,浑身无力,又不肯休息,强打精神做事,不肯让人看出马脚来。

“你在写什么?”

“《金刚经》”

“让我看看。”

方忆拿给她看,她说看不懂,你讲给我听,方忆逐句讲给她听,讲了一会儿,怕她腻烦,问她要不要先休息,下次想听了再讲。杜米索说这个很好,我不累,你继续讲,方忆接着讲下去,把他刚默写的16章讲完了,杜米索说没有了吗?不能这样就完了啊。

“后面还有,我明天再默写给你。天都快亮了,我撑不住了。”

他上床躺下,很快睡去,这回轮到杜米索睡不着了,她拿着《金刚经》默默念诵,觉得心慢慢宁静下来。天亮时分,她放下经文,在方忆身边躺下,握着他的手,睡着了,这一回,她没有再做恶梦。

方忆醒来,轻轻拿开杜米索的手,然后下床,简单洗漱后悄悄出去。他下完上午的棋,回到房间,杜米索刚醒,好好睡了一觉后,她的精神好多了。他们出去吃饭。下午,方忆还有最后一场比赛。之后,他们几乎一直待在房间里,天黑后,有时出去转一会儿,方忆将《金刚经》全部默写完,杜米索说早知道世上有这样好的智慧,我何必读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书,很多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道理,原来经书上早都说得明明白白。方忆又给她教了如何调息,以及守念如一,减少胡思乱想的方法。

第三天晚上,杜米索必须走了,她还有一堆事要处理。方忆送她出门,她的司机来接她,上车前,他们拥抱了一下,珍重道别,方忆嘱咐她要注意休息,不要太用力,记住这世上尽善尽美的事情是不存在的,也没有必要。她又抱了抱他,提醒他我的演唱会你一定要来,你从来都不看我的演唱会,这回一定要看,方忆说好的我一定来。

她钻进车里,向他挥手道别。

第二天一早,方忆刚醒来,打开手机,胡不安就打电话过来。

“快看微信,我舅舅昨晚升官啦,你也升级成官二代,恭喜你今天荣登娱乐版头条,你可真行啊,哥招蜂引蝶那么多年,也最多引来一场官司,你随随便便露一手,满世界都关注。”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就装吧,我看你怎么给丁语谣交待。”

说完,胡不安挂了电话,方忆一头雾水,打开微信,他平时都不太看,这一看不得了,到处都在转发杜米索和他的视频,从他们在赛场外见面,到进宾馆,外出吃饭,最后他送她上车,照片、视频一大堆,配文更雄奇,他真佩服这些人的挖掘力和想象力,说方忆是杜米索的初恋,两人他乡逢故知,关在房间里三天两夜,又说方忆的爸爸方思和是厅级干部,妈妈是著名秦腔演员,方忆是官二代加富二代,过着花花公子的生活,是个知名业余棋手,还有爆料方忆曾和一位富家女纠缠,说他就是为了她抛弃杜米索。总之,各种消息,各种揣测,多到方忆看不过来,看不过来就不看了,他把东西收拾好,去机场,回西安。

六十七

这天上午,丁语谣像往常一样坐诊,可是气氛很异样,不时有同事探头进来看她一眼,神情怪怪的,她忙着看病人,也没多想。中间去上厕所,小贾护士跟上她,说:“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可真镇定,出这么大事跟没事人一样。”

“出什么大事了?”

“今天你没看新闻?”

“忙得上厕所都没功夫,哪里顾得上看新闻!怎么啦?”

“算了,你还是先忙吧,回头再说。”

丁语谣直忙到中午,才看完了上午挂号的病人。她打开手机,全是方忆和杜米索拥抱的照片和视频。她把手机捂在胸口,不敢再看。

她打电话给方忆,关机。小贾给丁语谣带了份盒饭,她三口两口拨拉完,也不知道什么味。她强迫自己不要乱想,强自镇定,上完下午班。

下班后,她可再也没法淡定了,只觉浑身无力,脚底如踩棉絮,头晕恶心,她慢慢走到医院门口,正准备坐出租车,方忆从车里探出头来叫她,这是姑姑新送的SUV,她上了车。

他们回到方忆的住所,方忆已经做好了饭菜,摆在桌上。

“我还不饿。”丁语谣说。

“气饱了吧。”方忆笑说。

丁语谣瞪他一眼,说:“亏你还笑得出来,她是谁啊?那些照片都是真的吗?你们真的在一起三天两夜?”

方忆点点头。

丁语谣脸色霎白,她站起来,要走。

“这个很重要吗?”方忆在她身后问。

“不重要吗?”丁语谣转身,反问方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这是在吃醋?”方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从头到脚都在吃,你知道我多生气吗?抱就抱了,还搞得天下皆知,同事们都在我背后指指点点,多难堪。”丁语谣想起来就满腔悲愤。

方忆将她抱在怀里,说:“傻瓜,你怎么能吃她的醋,杜米索病了,病得很重,我要是告诉你这三天两夜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一直在给她讲《金刚经》,你信吗?”

丁语谣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神情忧伤,一往深情地看着她,丁语谣不由不信。

她说:“其实当时看照片时,看到她的眼神,就觉得好凄凉,你的眼神也很悲伤,我就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原来是这样,她得了什么病?”

“胰腺癌,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她想在个唱结束后再告诉大家,连她乐队的队友现在也不知道。”

“可是你怎么会认识她?从来没听你说过。”

方忆讲了他和杜米索的渊源,他说在他心里,杜米索是唯一的女性朋友,他们都是和现实世界很难合作的人,所以特别能理解对方。

“生活真的好恐怖,随时在挖各种坑,有时觉得,幸福才是一场意外,它只实现在少数人少数时刻,可遇不可求。”丁语谣倚在他怀里,她知道这件事对方忆的打击一定很大。

可是接下来轮到她打击很大,方忆吞吞吐吐地说:“我们的婚期……能不能……往后……推一推?”

“为什么?”丁语谣一下子推开他,远远地靠墙站着,好像她需要一个支撑才能挺住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杜米索的演唱会,日子也是10月8,我答应她到时候会去。”

“可是,阿姨把请柬都发出去了,我也给亲友们都说了,现在变卦,阿姨得多生气。”

“妈妈那里我去说,关键是你怎么想,行不行?”

丁语谣脑子一片混乱,她忽然有宿命的感觉,上回她和乔羽快结婚时,方忆出现了,这回又赶上杜米索的演唱会,她心里暗自担心,难道命运又要布下又一道坎吗?但愿我想多了,一切都会顺利。她在心里暗自思量,方忆一直看着她,等她表态。她还能说什么,哭闹、找家长理论,有用的话,就不是方忆了,就算勉强逼他就范,结局恐怕会更不妙。

“好吧,我同意。”她说。

方忆知道她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他说:“谣谣,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丁语谣摇摇头,说不要说对不起,我害怕听这三个字,这让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我不能再胡思乱想,她深呼吸,让自己静下来。

方忆只在西安待了几天,他说不放心杜米索,她忙起来不要命。

丁语谣来送她,手里提着两个大塑料袋,一个里面装着煎好的药,她说这是一周的量,早晚用热水温一下,给她喝,这药治不了病,但止痛效果特别好,另一包是未煎的,煎好的喝完后,每天煎一副给她喝,应该能帮她撑过这一阵儿。

“好好照顾她,不用担心我。”

方忆抱抱她,说我不在,有事记得找我爸妈,还有不安哥,不准自己逞能,听见没?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不要太难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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