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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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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年元旦,星期六,何正果家欢天喜地,大哥何永柱结婚了,比爷娘期望的晚了一年多,他等单位房子没等到,不能再等了,把西小堂屋拾掇出来当了新房。

嫂子,吃国库粮,是县农机厂工人,韦叔徒弟的徒弟。

韦叔是媒人,是婚礼上必到的贵客,他却没到。前一时期,大哥大嫂带着礼物去看望韦叔,和韦叔汇报了结婚计划,韦叔表示祝贺送了喜钱,却拒绝参加婚礼,他至今还没从失去韦珂的阴影中走出来。

大哥大嫂的婚礼,热闹而隆重。

何正果和二哥何永安,忙到很晚才睡,俩人睡到了东小堂屋里。

夜里,何正果被噩梦惊醒:

“滚滚黄河水里,韦珂挣扎着露出头和双手呼喊:‘正果,救我,快救我啊……’双手绝望地挥着抖着,恐怖无以复加。”

何正果,迷迷糊糊知道是做梦,接着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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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二十八】198年春的一天,斜阳市教育局教研室在斜阳三中举行教学观摩会,何正果应邀参加。斜阳三虎之一孔兵在三中工作,何正果见到了他,这家伙越发精神越发帅了,何正果很是欣慰。孔兵说,观摩会,三中只有讲课的那位老师参加,教室里盛不下多少人。

观摩会,组织者是教研室教研员张国栋老师。

张老师很专业,很敬业,很幽默,深得老师们爱戴。

观摩课,上午进行,三中一位中年老师讲的,水平蛮高,何正果受益匪浅。

午餐,安排在三中会议室,与会者需交餐费:粮票、钱,张国栋老师把收好的粮票、钱,交给了三中校方。午餐结束了,与会者感觉,粮票有余、钱不够,一老师戏谑道:“张老师,粮票有余,退一点呗。”张老师笑道:“鞥,这主意不错。”何正果戏谑道:“张老师,钱不够,补齐呗。”张老师笑道:“哈,这主意更棒啊。”

与会者,爆笑不已。

食堂师傅做的那一道酱猪肚,味道非常棒,给与会者留下了美好印象。

光阴似箭。

198年,夏天。

一天,课外活动。

找钱合理来到石方河,蹚河而下。

石方河,名副其实的流沙河,河两边是银色的沙滩。河水清清,河底的沙砾、水中游弋的成群结队的小鱼,看得一清二楚,和在镜子里一样。

找钱合理玩得尽兴,离七中越来越远。

赵义豪,诗兴大发,高声道:“流沙无限好,石方青未了,……”

接着,李友引吭高歌:“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词:秦志钰等曲:吕远唐诃)”

接着,何正果男中音低回的旋律响了起来:“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红得好像,红得好像燃烧的火,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塔吉克族民歌词/曲:雷振邦改编)”

钱田禾,五音不全,就学鬼哭学狼嚎,歇斯底里地尖叫。分贝太高,刺痛仨人耳膜。

找钱合理的怪相,引来地里劳作的村民的侧目。

李友捂着耳朵,道:“钱田禾,要命啊?啥屌腔呃。”

赵义豪望着李友道:“李友,阿炳为啥作了《二泉映月》?瞎了呗。司马迁为啥著了《史记》,阉了呗。薄伽丘为啥著了《十日谈》,鼠疫逼得呗。贝多芬为何作了《欢乐颂》,聋了呗。巴尔扎克为啥写得那么快那么多那么拽,债主逼得呗:他债台高筑,被逼得居无定所,他写不快写不多咋还债呃,他只有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地写呗。梵高为啥自杀了,贫困、潦倒、失败、窘迫、绝望了呗:梵高活着时,只卖了一幅画,自杀前还嘟囔着:‘没办法了,没办法了…’。钱田禾,为啥学鬼哭学狼嚎歇斯底里啊,嗓门不好逼得呗:他也想高歌一曲《我的太阳(Osolemio)》(词Giova

iCapurro,曲Eduardo

diCapua)啊,他不是没你那音道吗?你不至于不让他刷存在感啵。”

钱田禾笑道:“赵义豪,你稀里呼噜狂拽一通,是卖弄自己啊还是为我发声啊?”

何正果笑道:“欸,他落井下石,砸你哩。”

“义豪啊,拿为你发声的名,图自己的利。”李友笑道:“我突发奇想,赵义豪老大也‘司马迁’咾,整一本千古绝唱《石方记》,我仨跟着出出名沾沾光,何如?”

“这主意不错。”钱田禾笑道。

“biantai狂魔也。”赵义豪笑道,“唉~,道不同不相为谋也。”

“别拽了。”李友笑道。

“唉~,我心里,一直为李友愤懑不平哩。”赵义豪笑道。

“是吗?”李友笑道:“寡人感激涕零也。”

“是啊。”赵义豪笑道,“李友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埃菲尔铁塔的明星范儿,咋就没让一个星探盯上呢?唉~,星探们的水平,也都太业余了啵。”

四人笑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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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年7月9日,星期六。

何正果赴省医学院,参加全省高考化学阅卷。

何正果从省工学院南西门站下的车,触景生情,韦珂的往事历历在目,刹那间,思念之情席卷而来,吞噬了他。

报到处在医学院招待所,招待所在校园里。

下午,阅卷动员会。

会议末了,主持人道:“……本次阅卷,没安排旅游,旅游的话,阅卷结束,自己安排,免费提供住宿。事实上,现在校院里,就有一项西河的(现成的)刺激的旅游:医学院实验楼里,学生在做人体标本,参观的,请跟我来。”

哇,胆儿都够大的,全跟主持人走了。

一行人,来到实验楼实验室外,浓烈的甲醛气味涌出来,呛死个活人,主持人数了下人数,又数了一遍,道:“好了,请跟我来。”

实验室门大开着,一行人进了实验室,甲醛气味更为浓烈,人们个个犟着鼻子、锁住眉心、眯起双眼来。学生们穿着白大褂,戴着手术手套,用手术刀切割着灰褐色的尸体,整来整去的,有人问学生:咋切下来不要了?学生道:做标本,拿掉脂肪。

……

做好的标本,泡到福尔马林玻璃容器里。

何正果眯着眼,站在实验台边,想到了熟肉肉市。

甲醛太呛了,久留不得。一会儿,人们就出了实验室。主持人数了下人数,又数了一遍,笑道:“好,没有留到里边的就好,走,回招待所。”

149

餐饮,很丰盛。

住宿,两人一个房间。

何正果室友,海边来的梁老师,:00时分,梁老师一笑道:“何老师,我打呼噜,你睡吧。”

“好吧。”何正果一笑回应道。

他看书。

……

深夜,梁老师被惊醒,他开了壁灯,见何正果肝胆俱裂地嘶喊着,满头大汗,极其痛苦和恐惧,听不清嘶喊什么。

梁老师以为何正果病了,一骨碌爬起来,mo了mo何正果的头,不烫,他轻摇何正果:“何老师,没事吧?何老师,你没事吧?”

何正果醒来,见自己躺在chuang上,呃,又做梦了,他迷迷糊糊道:“没事。我做梦来,惊醒你了。”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梁老师道。

“呃,不好意思。”何正果道,他努力还原着刚才的梦境:

“滚滚黄河水里,韦珂挣扎着露出头和双手呼喊:‘正果,救我,快救我啊……’双手绝望地挥着抖着,恐怖无以复加。”

何正果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不知咋的,这一次的梦境,空前恐怖。

何正果,让自己恢复平静。

……

梁老师,打起呼噜来。

他呼噜声真大,却无杂音,很有节律,催眠曲一样,使何正果再一次jinru梦乡:“小船上,韦珂荡着双桨,何正果和他相向而坐,其乐融融在欣赏月湖,看不尽的美景,侃不完的大山。”

……

150

阅卷工作紧张,劳动强度大,比教学累多了。

阅卷工作难捱,终于结束了。

明天,各奔东西。晚上,举行酒会,这是唯一一次供应酒水,爱喝一口的望眼欲穿,按捺不住了。

何正果,没心情饮酒。这些天,他思念韦珂,明天上午,去雅典体育场纪念韦珂。

……

第二天,早饭后,人们各奔东西。

何正果,没走。

他把军用水壶灌满水,拎起水壶出了医学院中东门,踅mo了一家花店买了束鲜花,进了工学院中西门。

烈日炎炎。

校园空寂。

校园里,罕有工作人员。

校园里,带小孩玩耍的,也鲜见。

何正果,奔雅典体育场。

何正果,到了雅典体育场,他悲壮、庄严、肃穆。

雅典体育场,空空如也。

他,捧着鲜花,泪湿衣衫,来到了雅典体育场中央,双膝跪地,面向月湖,把鲜花抛向空中,向韦珂献花。

他,跪了一刻多钟,向韦珂默哀。

礼毕。

他,颤抖着站起来,步向观众席。

观众席,滚烫滚烫。

他,面朝跑道坐下来,炎炎烈日,专为他悬在空中。

他,涕泪横流。

天,晴空万里。

雅典体育场,惟有知了在叫。

……

他,依稀jinru了恍惚的幻境。

……雅典体育场,响着运动员进行曲,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运动场上,韦珂遥遥领先,他越跑越快,状态好极了。

……掌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雅典体育场在狂欢,雅典体育场在沸腾。

……解说员,忒能煽情了:“……观众们,给万米运动健儿,鼓掌啊,欢呼啊,看啊,跑得最快的那一位飞毛腿,我们的斐里庇得斯,棒极了,棒呆了!观众们啊,为我们的万米运动健儿鼓掌啊,欢呼啊,……”

……观众们疯狂了,运动员们疯狂了,韦珂疯狂了!

……韦珂身轻如燕,越跑越快,观众们全体起立为他、为万米运动健儿,疯狂地鼓掌,疯狂地欢呼,疯狂地啸叫!

……韦珂闯线了!

……观众们,爆发出了疯狂的鼓掌声,疯狂的喝彩声,疯狂的啸叫声,喇叭啸叫了,雅典体育场啸叫了,啸叫声冲向了云霄九冲出了云霄九。

……韦珂,却像一面墙一样,倒下了。

……解说员,不知说什么好了,声音低八度道:“我们的斐里庇得斯,累坏了。

……雅典体育场,响着运动员进行曲。

……救护车“呜啊~呜啊~呜啊~……”的声音,越来越大,湮灭了运动员进行曲。

……

……“呜啊~呜啊~呜啊~……”的声音,消失了。

……

……哀乐,响了起来。

何正果,惊醒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树荫里,一位大叔陪在身边。大叔看他醒来,惊喜不已:“好家伙,你可醒了,急煞我了!”

何正果明白了咋回事,张口结舌,嗫嚅道:“大—叔~,你~把我—弄到这~儿的?”

“呃,我把你抱下来的。”大叔笑道,“我是校工,上午巡逻,我看你坐在观众席上,就不大对劲儿,年轻人的事儿又不便打扰。午饭后巡逻,我看你倒在了观众席上,我疯了一样跑了上去,不知哪来的这么大劲儿,我一口气把你抱到了这里,当下再叫我抱你跑,门儿也没有。我试了试,你不发烧,我判断是中了暑,把你平放在这里,等你醒来。年轻人啊,凡事得想开点儿,牛角尖钻不得,不能糟践自己呃。”

何正果爬起来,跪在大叔面前,“嘭哧”叩了个响头:“谢谢大叔救命之恩。”

大叔忙扶何正果坐好,道:“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使得,使得。”何正果道,遂把事情本相汇报给大叔,大叔道:“好小子,够忠义,我救你,值了,超值,走,我扶你回医学院。”

“大叔,不用了,谢谢你。”何正果道。

何正果和大叔要了联系方式,又“嘭哧”叩了一个响头,回医学院。

第二天一大早,何正果一纸大红大红的感谢信,张贴在了工学院行政大楼前的壁报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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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云,男人看表,女人看包。

何正果回到斜阳,就到斜阳县百货大楼买了一块手表,随意买了(唯粮油限量供应)。

何正果戴上手表,顿时精神百倍,爽歪歪,时不时地抬腕看一看,欸,时间掌控到自己手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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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年下学期,何正果接了俩高一班的化学课,担任了一个班的班主任。

15

【背景二十九】198年8月,龙平地区的斜阳县、龙莱县撤县建市,斜阳县、龙莱县成了斜阳市、龙莱市。斜阳县14个公社都改称办事处,如:石方公社成了石方办事处(城关公社例外,成了市中办事处)。公社下的管理区都成了乡,如:石方公社的石场峪管理区成了石场峪乡。

198年9月1日,星期三,中秋节。

中秋节,七中有惯例,下午课后,教职工可以回家,和家人圆月。

16:10,马校长突然下通知,任何人不能离校,晚饭在校统一安排。

问马校长:“为么破了惯例?”

马校长答曰:“惯例,不是一成不变的。”

0:0,天空一丝云彩影儿都没有,月亮又大又圆,皎洁的月光倾泻在石方大地上,带给人们静谧、温馨、祥和、圆满。

一辆斗篷货车(下称货车)驶进七中校院,马校长、吕主任、周主任、两位老教师、女教师、学校职工,留校值班,男老师被货车一车拉走,干么哩,没人知道。

找钱合理,都在车上。

月色如银。

货车一路向西,车灯没开,车速慢,路上几乎无车无人,看方向,是驶向石方公社驻地。

何正果和赵义豪小声嘀咕:“啥事呃,弄得神秘兮兮的?”

“别问喽,听吆喝呗。”赵义豪道。

十来分钟,货车进了公社大院,车灯未开,大院大门立马关上,上了锁。

货车,开到大院深处停了下来,一个人靠到货车驾驶室旁,和驾驶室里的人耳语了一句,那人就消失在了大院深处。货车驾驶室,下来了俩人,打开车斗,让七中老师(下称老师)下车原地待命,不许乱转。

工作纪律:保持肃静。

俩人,回了驾驶室。

气氛神秘,压抑。

:00,大院灯光全熄了。

月明风清。

月光如水。

李友一碰赵义豪道:“院里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引自·唐·李白《静夜思》)”

“你还闲情雅致得不轻哩。”赵义豪低声道:“请保持肃静。”

这时,稀里呼噜一阵动静子,一辆带篷客货两用车(下称客车),从大院更深处车库里开出,没开车灯,转眼间,十几个人上了车,客车向货车驶来,相距二十来米处就停了车,客车驾驶室下来一个人,来到货车驾驶室旁,和里面的人耳语一句,又返回客车驾驶室。

货车驾驶室,下来了俩人,让老师回车上,老师坐好,俩人把车斗上好,又回到了驾驶室。

客车启动,货车跟着启动,客车带路,货车跟上,两车没开灯,驶向大院门口。“趯溜嘡哧”一阵,开了锁开了大门,两车驶出大门右转,一路东去。

月光融融。

月光如雪。

车灯不开,月光中行驶,跑不快,似乎也用不着跑快。

到了三瞪眼下,两辆车驶离主公路,上了丘陵土路,改东南方向行。

路不平,颠簸得厉害,俩车前后呼应,劲跳摇摆舞。

……

老师,压抑得要爆了:干么哩?

工作纪律:保持肃静。

……

两辆车跳尽了摇摆舞,终于在村镇外的场院,停下来。

两车上的人,全下来了。

何正果看了下表,:10了。

一干部模样的人,压低声音道:“请大家上中间凑一下,请严打组长作战前动员。”

严打组长压低声音道:“执行上级命令,今夜必须把15名嫌犯抓捕归案,执行预案,开始。”

何正果这才发现,客车上下来的人,个个便衣、荷枪实弹。

便衣从客车上拿下棍子,老师每人一根,长80-90cm粗5-6cm,攥在手里,非常给力。

有木棍在瑟瑟抖动,持棍人,是受凉是激动是紧张是恐惧,不得而知也。

瞬间,老师被分成许多小组,何正果和赵义豪跟一位青年便衣一组,便衣向他俩讲明了抓捕方案,安排了任务。

这时,村镇来了一部分村干部,作向导。

何正果这一组,一村干部带路,便衣、何正果、赵义豪随后,进了村。

便衣告诉何正果和赵义豪:你俩,是协警。

一行人,拐来拐去,到了嫌犯家大门口,大门紧闭。

开始抓捕。

何正果和赵义豪大门口一边一个:双手高擎木棍,嫌犯大门口逃跑,两棍子闷倒。

村干部,大门一侧待命。

便衣,悄无声息,翻墙进了院,院里的狗狂吠起来。

便衣,击打了院墙三下,这是行动暗号,村干部开始敲大门。

“咚咚咚,咚咚咚,……”敲大门声,狗狂吠声,乱成一锅粥,村干部喊着:“孙猛,在家里吗?有人找你,……,孙猛,在家里吗?有人找你。”

听到院里屋里:狗狂吠声,女人嚎啕大哭声,男人‘吱呀嘹?’声,乱成一锅粥。

……

过了一会儿,大门被猛击一下,这又是暗号,何正果、赵义豪、村干部明疤瘌(明白了),一切搞定了。大门“吱—呀~~”开了,村干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何正果、赵义豪轻轻松松地放下了木棍。

一位老人走出来,一年轻人戴着锃亮的手铐跟后,便衣随后,yinv人在院子里滚来滚去,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院子里的狗,铁链子拴着,疯狂地跳着狂吠,狗狗飞了起来,成了一只飞狗,要飞出大门的样子。

便衣和老人道:“大爷,我们奉命行事,人带走了,啊。”

老人极端冷静,对戴着手铐的儿子道:“多保重,孩子,听政府的话,叫你咋着你咋着。”

老人送出大门口六七米远,被便衣责令止步。嫌犯在前,便衣、何正果、赵义豪随后,一行人,出胡同,奔向场院。

身后,传来飞狗垂死挣扎般的狂吠,传来院里那女人歇斯底里的末日嚎啕,传来嫌犯的爷绝望的哀嚎。

一行人,出胡同没几步,便衣把嫌犯腰带抽了出来,交给赵义豪拿着,将嫌犯来了个五花大绑,接下来,把绳子交给了何正果,耳语道:“绳子,握紧了,啊。”

“呃。”何正果应道,接过绳子,紧紧缠到手上,紧握着:一副手在胳膊在、绳子就在嫌疑人就在的架势。

何正果牵过牛、牵过羊、牵过狗,牵人是第一次,感觉无以名状。

到了场院,便衣把绳子接了过去,拴在了货车上,抓捕任务完成。

有俩小组,先于何正果组抓到嫌犯,绳子拴在了客车上。

青年便衣,向何正果、赵义豪讲述该嫌犯的涉案情况:

嫌犯孙猛,涉盗伐国家林场林木。他是他爷娘唯一的孩子,老两口小四十得子,对他娇生惯养、溺爱有加,喝水怕烫着烤火怕烧着,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到嘴里怕化了,不出事儿就怪了。

何正果和赵义豪,请青年便衣讲警匪故事,他乐此不疲,滔滔不绝。

他讲故事,蛮有分寸,有些地方绕开了讲。

嫌犯,一个个被抓来。

……

前方回来一便衣,调走几位便衣,何正果组的青年便衣,调走了。

……

欸~,钱田禾、李友一个组啊,还有一便衣、一嫌犯,一行四人到了,便衣把绳子拴在了货车上。

过了一会儿,何正果和赵义豪,凑了过去。

……

嫌犯,一个个抓来,绳子都拴在了货车或客车上。

……

赵义豪道:“这一片,没出石方吧?”

“没有,这是石方公社东南边,向北不远,就是十二中。”钱田禾道,他是杜林公社的,两公社相邻,他对石方公社也蛮熟的。

……

何正果道:“凌晨:10了,到了14个了,还差一个。”

李友道:“看,有人回来了。”

前方,回来一位便衣,又有便衣被调走了。

气氛,紧张起来。

前方啥情况啊?那位嫌犯,咋还没抓到?

……

石方人,质朴勤劳善良,遵纪守法,安贫乐道,在斜阳有口皆碑,这15位嫌犯,当属害群之马了。

:4,一阵犬吠划破夜的沉静,模模糊糊地,一大队人马向场院开来,近了,看清了:啊,嫌犯登场了,一裸着上身的赤脚大仙,手铐脚镣全副武装,五花大绑,蹒跚而来。

这嫌犯,被带到了货车旁,绑到了货车轮子上。

这嫌犯,沾酒不少,往日风光劲儿荡然无存,显得极度懊丧。

这嫌犯,抓到了,秘密就公开了。

这嫌犯,涉嫌私造私营枪支罪。嫌犯的爷娘健在,兄弟姊妹7个,排行老六。

嫌犯睡觉,每晚换一个地儿,不然,他会睡不着的。一上来,两个精锐小组同时行动,搜了嫌犯的家、嫌犯爷娘的家,扑了空,两处留下一位便衣制控嫌犯亲属,防止走漏风声。

补充战力后,进行第二轮搜捕,又扑了空。

……

第五轮抓捕,才抓到:嫌犯借宿新婚的外甥闺女(嫌犯二姐的二女儿)家,睡老虎大觉呢,你想到了没?

这嫌犯,重点看守。

4:5,斜阳市看守所来了囚车,15个绳捆索绑的嫌犯,上了囚车。

囚车走了。

老师,上货车。

便衣,上客车。

两辆车,开着远光灯,一前一后,折返。

154

寒假前,何正果接到,春节后到斜阳“五.七”大学参加“乡镇干部录用选拔考试”化学阅卷的通知。

报到时间:1984年月11日下午(农历正月初十)

阅卷时间:1984年月1日-1日(农历正月十一—十二)

地点:斜阳“五.七”大学

1984年月11日,农历正月初十,下午1:0时分,何正果由何家卫子徒步0里,耗时90分钟,下午:00时分,来到了斜阳城西南上的“五.七”大学,他在会务组签到后,被告知,再到化学阅卷组签到即可。何正果按照会务人员指引,到了化学阅卷组,教育局化学教研员张国栋老师和yinv老师,在接待阅卷老师签到之事,何正果和张国栋老师熟悉,女老师很靓,看样是助手,他问候张老师道:“领导好。”

张国栋老师笑道:“何老师好,一路辛苦了。”

何正果笑道:“为人民服务。”

张老师和女老师,爆笑不已。

“孟老师,七中的何老师。”张国栋老师道,“何老师,这位,教研室孟老师。”

何正果笑道:“孟老师好。”

孟老师笑道:“何老师好。”哇赛,孟老师真漂亮啊。

何正果直接晕了,目瞪口呆:她,年纪轻轻,皮肤baii,眉清目秀,气质高贵,身材高挑,婷婷玉立。

张老师,接着介绍道:“孟老师,哈工大毕业的高材生。”

何正果,直接晕得站不住了,两手扶着桌子道:“哈工大的?”

张老师看何正果疑惑、表情夸张,释疑道:“记得岳盛钊不?”

何正果道:“记得,一中的,我们79届毕业生的骄傲。”

张老师道:“岳盛钊是孟老师男友。”

“哇那个塞啊!”何正果惊呆道,惊叹不已,“我晕,我真晕。”

但见,红晕掠过她悄丽的面庞,灿若桃花,明眸善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何正果晕得不行了,要晕毙了。

张国栋老师,认为何正果故作夸张,笑道:“何老师,值当得这样吗?”

何正果一笑道:“向两位领导汇报,我有一个怪毛病:晕人。”

“有晕车的,有晕船的,还有晕人的?”孟老师忍俊不禁道,美毙了,一口普通话忒爽、忒标准、忒悦耳了。

张老师笑得不行,道:“你见了美女就晕?”

“鞥~,领导答对了一部分。”何正果道,“我每每碰上大咖,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无论美丑,我都会因自惭形秽而晕人。碰到孟老师,大咖+美女,我就晕上加晕,晕平方了,就晕毙了。”

“何老师,真夸张。”孟老师乐得不行,咦,美呆呆也。

“没毙啊,喘气喘得好好的啊。”张老师笑得不行,道。

“两位领导啊,我晕人,是真的,我不是装晕,我是真晕。”何正果扶住办公桌,晃晃悠悠的,看上去真要晕毙了,道:“~孟老师,~我和岳盛钊在一中同级,他是一班,我是十班,他是我们那级同学的骄傲,我是他的fans,尽管他可能把我忘了。欸~,他研究生,~读的啥专业?”

“电气工程序列的专业。”她莞尔一笑,美死了,天姿国色也。

“呃。”何正果笑道,“我在斜阳西南边陲的斜阳七中工作,请多指教。”

“何老师太客气,过谦。”她笑道,优雅地不能再优雅了。

……

一会儿,又来了一位向张老师报到的,何正果一扭头:哇塞,是孔兵啊!

俩人热烈拥抱了在一起。

……

晚餐,孟老师未参加。

但她,成了重要话题。

张国栋老师讲,孟老师,芳名孟雪,去年暑假来教研室,也就是权宜之计呗,还不是等岳盛钊上哪儿分啊。咳,岳盛钊老爸,斜阳资深实权干部,啥事儿不好办呃。

155

1984年春天,chunguang明媚,草长莺飞。

风闻赵义豪有了女朋友,钱田禾、何正果、李友没有一个人信以为真,都认为是自娱自乐以讹传讹的假新闻。

可是,假新闻越传越神乎其神、有鼻子有眼,已满城风雨:什么她是省中医药学校学生,什么常有她来信,什么赵义豪堕入情网了,不一而足也。

事到如今,钱田禾、何正果、李友,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充耳不闻了:谣言止于真相,真相止于智者。

一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

钱田禾、何正果、李友,终于鼓不住劲了,避开赵义豪,猫在何正果府邸开黑会,研讨对策。

“咱仨,天天跟义豪滚来滚去的,就没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豪哥(赵义豪)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猴赛雷(好厉害)呃。”何正果道。

“咱仨木讷,义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咱都蒙在鼓里呢。”钱田禾道。

“义豪捂得自么严实,瞒天过海之功吴家寨子(厉害)到家了,愣是没露出丁点儿马脚儿来。”李友道。

何正果道:“语云,风不来,树不响。”

李友道:“我在想,这事儿还没木已成舟,应是初级阶段。”

俩人欣然同意:嗯。

何正果道:“这事儿,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才是。”

俩人欣然同意:然也。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进行中。

……

假设、求证1小时了,都是在捕风捉影,定论是“〇”。

但,寻瓜得豆:找到了找到真相的路径,仨人设计了行动方案,称之为“鱼浮行动”。

“鱼浮行动”,进行中。

……

十天过去了,毫无所获。

钱田禾、何正果、李友,凑在一起,何正果道:“‘冤枉’义豪了?”

钱田禾道:“坚持,直到水落石出时。”

李友道:“鞥~,我有第六感觉,狐狸的尾巴要扫到‘鱼浮’了。”

“鱼浮行动”,进行中。

……

第1天。

李友,来到校传达室,道:“陈叔,来报了没?”

陈叔道:“没。”

陈叔,集传达、电话、收发、门卫、司钟等职责于一身,他还有闲暇,在认真读报。

“呃。”李友出了传达室。

“唰”,邮递员绿骑,栖在了传达室门一侧。

“陈叔,来报了。”李友道。

陈叔应声出来,进行了签收。

眨眼间,绿骑消失了。

李友帮陈叔,把报纸、杂志、信件、明信片啥的抱进传达室,李友按陈叔要求分拣。

但是,李友仅关注,赵义豪的省中医药学校的来信。

高手做事儿,神不知鬼不觉。

李友做(zòu)柿子,无话搭拉话:“陈叔,每天自么多?”

“不举一,比这多的时候多,比这少的时候少。”陈叔道,“咳,一些报纸、杂志,都是硬派的,不订不行啊。”

“呃。”李友应和道。

……

陈叔道:“李老师,理化组的。”遂交给李友一摞报纸、杂志、信件啥的。

“好。”李友道,“陈叔,赵义豪老师的,他叫我捎回去。”

“好。”陈叔道,他一会儿把赵义豪的拣了出来,交给李友:“就这些。”

“好。”李友道,接过赵义豪的报纸、杂志和信件。

上帝啊,省中医药学校的来信,赫然在目。

李友心中窃喜、激动不已,但不露声色。

“李老师,签一下字。”陈叔道。

“呃,好。”李友道。

但见,记录簿上,理化组一栏、赵义豪一栏,陈叔已写好,东东、数量、签收人等,“唰唰唰”,何正果在签收人一栏上签了字。

“好了。”陈叔道。

“陈叔忙。”李友道,出了传达室。

“慢走。”陈叔道,遂又忙起来。

李友回了理化组,何正果看李友“鱼浮行动”进行中,耳语道:“咋样?”

李友道:“啥~?”

何正果道:“鱼浮?”

“没。”李友道,口气毋庸置疑。

“我去1号,义豪的报纸、杂志和信件,你代送一下?”李友道。

“好。”何正果道。

李友出理化组,奔1号。

何正果拿上赵义豪的报纸、杂志和信件,奔语文组。

李友,奔1号路上,总是mo裤兜里掖起来的那封省中医药学校的信,mo着、捏着、揉着,硬邦邦的,有相片?

李友,从1号回来,立刻知会钱田禾、何正果:“鱼浮”在他裤兜里。

何正果笑道:“刚才,你咋没讲?”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李友笑道:“怕你见了他,做贼心虚耶。”

第三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快到了。

理化组办公室,六位老师(何正果、莫老师、李友、严老师、李老师、刘老师)全在。

赵义豪,风风火火地来到了理化组,道:“呦,自么全啊。”他立马转向李友,兴师问罪道:“李友,休得放肆,你前天掖起来的奏折,快给朕呈上来。别磨叽� �快一点儿,朕恕你无罪。”

赵义豪,迫不及待貌。

李友面不改色心不跳,慢条斯理道:“啥~,奏折?还圣旨呢。”

何正果会心一笑。

莫老师(何正果对桌)、严老师(李友对桌)、李老师、刘老师,对李友和赵义豪打嘴仗,都司空见惯了、见怪不怪了、熟视无睹了、充耳不闻了,他们该干么干么。

“吔~,还装愣卖傻哩。”赵义豪道。

何正果窃喜,装没事人儿。

“‘愣’咋装兜里?‘傻’咋卖法,论堆啊还是论斤啊?”李友不温不火道。

一句话,把刘老师逗得“噗嗤”笑了。

“你休得胡来。”赵义豪道。

“胡(湖)来?还‘海来’耶。”李友道。

“你别日bi打呼噜(装迷糊)。”赵义豪急眼道。

“我是童子身(处男),别诬赖童男子,那事儿,我没干过。”李友平平静静道。

一句话,逗乐了老师们。

刘老师,感觉氛围不对,走之。

“胡搅蛮缠呃。非得把陈叔叫来,弄你个仰个伢子不行吗?”赵义豪道。

“啥~?把陈(沉)叔叫来?还把卿(轻)叔叫来呢。”李友稳坐钓鱼台道。

听众情绪,被渐渐燃起来。

这时,李老师,被一位老师约走,去打篮球了。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赵义豪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欸~,义豪,你说你自己哩。”李友道。

“李友,别猪鼻子里插葱(装象)了。”赵义豪有点儿急了。

“义豪,你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捣鼓啥哩。”李友平静道。

“欸,站客难打发。”何正果唏嘘道,“豪哥(赵义豪),坐下聊。”

听众,乐淘淘。

“李友,别狗坐轿子(不识抬举)了。”赵义豪真有点儿急了,提高嗓门道。

“义豪,说你吗?”李友平静道。

“豪哥(赵义豪),你声东击西瞒天过海,弄得啥东东,我听不懂哩。”何正果笑道。

“义豪说一半藏一半,波锤子插腚里了(进不得退不得)。”李友笑道。

听众,爆笑。

“李友,你干得好事儿,你自个明白。”赵义豪提高嗓门道。

“豪哥(赵义豪),我不曾干过什么好事儿?”李友笑道。

“不可理喻,李友癞蛤蟆爬出了屎坑(臭无赖)啊。”赵义豪提高嗓门道。

“义豪癞蛤蟆钻进了屎坑(不可捉mo)了。”李友笑道。

听众,笑得前仰后合,严老师笑得滑出了椅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赵义豪气急败坏提高嗓门道,“李友,你泼皮、无赖、狗屎。”

“谢谢赞美,过奖。”李友笑道,“我没有你说的好。”

李友,气定神闲。

何正果,装腔作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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