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璟走进来的时候,沈落雁觉得自己的呼吸一漾一漾的。
阳光在他的后面,但是怎么的也挡不住他扑面而来的气息。作为君王,沈落雁想自然还是会有点威仪的,所以沈落雁虽说满是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敬畏。
御璟的眼光瞟到她的时候,她赶紧起身,行礼,“民女沈落雁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璟看都不看她一眼,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她起来,就大步走到了薄太后身边,然后才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薄太后笑笑,“璟儿,没有外人呢,坐吧。”
御璟似乎对薄太后一直很敬重,这时听话的点了点头,在薄太后身边预留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沈落雁支着腿站在那里,一脸的彷徨,呃,能不彷徨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啊。
薄太后伸手指了指沈落雁,问御璟,“你还认识这个人么?”
“她……”御璟只看了一眼,就皱了皱眉头,觉得有点受不了,别过头去,想都不想就道,“不认识。”语气冰冷冷的。
薄太后了解御璟孤傲的脾气,也不见怪,笑了笑道,“她叫沈落雁,你想想,到底认识不?”
“沈落雁?”沈落雁看到御璟的眉头跳了一下,以为他要认出自己来了,但是没想到御璟说的却是,“满朝文武百官的名字我都还没记下来呢,哪里有心思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这首诗你听过没?‘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薄太后念了出来。
御璟虽说有点奇怪薄太后今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啰嗦的有点受不了,但是一听这诗还是点了点头,“东家有女,相思似春色,自然是听过一点的。”
“呵呵……那我告诉你,这诗就是眼前这女子所著的呢。”薄太后笑道。
“啊……”御璟惊出声来,“她是沈落雁?”
“那你以为是谁?”薄太后道。
御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泯着嘴唇不说话,他嘴唇的弧度很宽,越发显得俊逸非凡。沈落雁看的呆了呆,就听得上面的薄太后道,“沈丫头,你身子还没完全好,不必拘礼,也坐下吧。”
沈落雁说了句谢谢皇太后赐坐,半边屁股坐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御璟看她的神色已经完全不同了。
先是震惊,然后是不可思议,再然后又是震惊,他心想难道今天真的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薄太后道:“沈丫头,昨天听你说皇帝的趣事倒也是头头是道的,今日如果你依着为皇帝赋诗一首的话,那昨天你犯的过错就全免了。”
御璟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昨天落水那女子就是眼前的这个沈落雁,望着薄太后一脸的不解,薄太后盯着沈落雁笑笑,也不说话。
沈落雁赶紧起身道,“昨天民女误打误撞进了御花园,惊了圣驾,民女罪该万死。”
御璟昨天为了惊驾的事情搞的一整天都心情不好,本来还想是哪宫的宫女如此不懂规矩,非要好好整治才对。但是现在一听到沈落雁说出来,却又是没什么很大的感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沈落雁样貌的缘故,他觉得自己对她的感觉淡淡的,不喜欢不厌恶,但是这就已经最好。
他淡淡的挥了挥手,“如果你今日真的可以为朕现场赋诗一首的话,朕赦免你昨天的罪过。”
“谢主隆恩宽宏大量。”沈落雁高兴的道。她心里揣度了有一会,才想起一首比较契合现在状态的诗。
她说了一句小女子献丑了,就吟了出来,是李世民的《过旧宅》:
新丰停翠辇,
谯邑驻鸣笳。
园荒一径新,
苔古半阶斜。
前池消旧水,
昔树发今花。
一朝辞此地,
四海遂为家。
吟出来之后她都有点胆颤心惊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大荣之国,边境不断受骚扰的城市中,确实是有一个叫新丰,一个叫谯邑的。
御璟听了之后觉得眼睛有点发直,他登基三年以来,虽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但是北方边境地区的小规模骚扰战乱一直没有停息,而这些地方,受冲突尤为严重的又属新丰和谯邑。
他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君主,一心想的就是成就自己的千年甚至是万年霸业,所以他有着潜忍的野心。
但是现在,一切似乎都被沈落雁给看穿了。所以他这么直直的眼神中,要看的,就是要知道沈落雁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
沈落雁被他看得有些害怕,低了低头,道:“民女斗胆了,还望皇上恕罪。”
哪知道御璟却是哈哈一笑,“好诗好诗,我的大荣诗人无数,但是知我心者,竟也只你一人而已。来人啊,打赏。”
一时之间意气风发,御璟哈哈一笑甩了甩袖子,留下还在发呆的薄太后和沈落雁飞快的离开了。
剩下的,是薄太后的叹气和沈落雁的不解。她并不知道,就今天这一首诗,给了她以后的人生多大的影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