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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无法停息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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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思炫和宋田田又一次来到走廊入口处右侧的书房。思炫再次走到书桌前,翻看书桌的抽屉。

“这里的抽屉你刚才不是都看过了吗?”宋田田问。

思炫摇了摇头:“书桌左侧的抽屉还没看。”

“为什么刚才不看?”宋田田接着问。

思炫头也没抬,冷冷地说:“因为刚才你说这里很恐怖,想快点离开。”

宋田田有些不好意思:“哈哈,原来是因为我啊。”心里却有些暖意:“没想到这个性格古怪的人也有细心体贴的时候。”

就在这时,忽听思炫“咦”的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

宋田田连忙问:“慕容大哥,怎么啦?”

思炫没有回答,把书桌左边最下面的抽屉——那是一个空抽屉——整个抽拉了出来,接着把手伸进书桌里,稍微摸索了一下,果然在抽屉底层摸出了一个牛皮纸公文袋。

宋田田又惊又奇:“慕容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个抽屉的下面有东西?”

思炫一边把那牛皮纸公文袋打开,一边慢条斯理地解释:“这张书桌,大部分抽屉在抽拉的时候都比较紧,要费点儿劲才能拉开,可见这些抽屉的使用频率都不高。但有两个抽屉的路轨却十分顺畅,抽屉很容易打开。那就是安放着柳其金的女儿柳思贝的骨灰的那个抽屉,以及我刚才取出来的这个左边最下方的抽屉。可见这两个抽屉是经常使用的。

“摆放骨灰盅的抽屉经常使用可以理解,因为柳其金常常悼念自己死去的女儿。可是我刚才取出来的这个抽屉却是空的,那为什么会被经常打开而致使抽屉的路轨变得顺畅呢?

“有两个可能性:一、这个抽屉以前放着一些常用的东西,抽屉经常被使用,所以路轨变得顺畅,现在抽屉里的东西已经被放到别的地方,所以抽屉空无一物;二、这个抽屉经常被取出来,因为它的下面藏着某些东西。

“如果是常用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在最下方的抽屉吧?所以可能性一可以排除。也就是说,最后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个抽屉的下方藏着某些重要的东西。”

宋田田听得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合拢。

“太聪明了!”片刻以后,她由衷称赞道,“慕容大哥,你真是太聪明了!”

思炫没有理会她的称赞。因为在他解释的过程中,他从那公文袋里取出了一封信。此刻他正在浏览着那封信的内容:

柳老弟:

别来无恙?

我就直话直说吧。

我有一位朋友,名叫秦珂,他的妻子名叫毛佳妮,马上就要生孩子了。我介绍秦珂到S市找你帮他的妻子接生。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来找你?如果有,请速拍发加急电报告诉我。

——贾浩198年11月

宋田田也把脑袋凑过来,读完了这封信的内容,搔了搔脑袋:“贾浩?那是谁呢?”

“你忘了?”思炫问。

宋田田皱了皱眉:“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思炫打开书桌的另一个抽屉,拿出此前所找到的那张发黄的黑白照片,递给宋田田。那是年轻时的柳其金和一个男子的合照。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1979年秋,与恩人贾浩合照于S市电视塔前。”

宋田田一拍脑袋:“我记得啦!这张照片中和柳其金站在一起的男人就是贾浩,你刚才推断说这个贾浩对柳其金有过恩惠,对吧?”

思炫“嗯”的一声,说道:“至于信中提到的秦珂和毛佳妮,就是臧大牛所提起的那对找柳其金接生的夫妇。当时那毛佳妮没到预产期却胎盘早剥,柳其金虽然尽力救治,但胎儿缺氧而死,毛佳妮也在抢救的过程中失血过多而死亡。其后,秦珂说要杀死柳其金的妻儿,为自己的妻儿报仇。”

宋田田点了点头:“嗯,我记得。”

思炫打了个哈欠,接着说:“现在看来,这个贾浩是秦珂和毛佳妮夫妻两人的朋友,当初就是他介绍秦珂和毛佳妮到S市找柳其金接生的。”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续道:“假设现在发生在断肠城的连续杀人事件跟秦珂有关,那么这个贾浩也是事件中的关键人物。”

“很有可能。”宋田田使劲地点头。

在思炫跟宋田田说话的过程中,他一心二用,继续查看着那个公文袋,这时候又从那公文袋中找到一封电报。信封上方打印着“中国人民电信”六个字,中间则大大地打印着“电报”两字。

“电报?这是啥呀?”宋田田所成长的年代,已经基本看不到电报了。

“以前的一种通信方式,现在基本没用了。”

思炫一边说,一边打开那封电报,取出里面的电报单。这张电报单发出的时间是198年11月6日,其内容为:

柳:我于明日下午到S市找你,有要事相求,见面详谈。贾

宋田田看完电报单的内容,向思炫问道:“这是贾浩发给柳其金的电报吗?”

思炫点了点头,分析道:“当时的情况有可能是这样:贾浩和秦珂夫妇是好友,他同时也是柳其金的恩人。贾浩因为某种私人理由,希望柳其金帮秦珂的妻子毛佳妮接生,于是介绍秦珂到S市找柳其金。但贾浩不确定秦珂和毛佳妮是否真的到S市找柳其金,于是给柳其金写信询问。

“事实上,秦珂和毛佳妮确实到S市找到柳其金预约他为毛佳妮接生。所以柳其金给贾浩拍发加急电报,告知他确有此事。接着贾浩也给柳其金拍发了一封电报,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封。而贾浩给柳其金的信件及电报,柳其金都保存下来了。”

宋田田点了点头,问道:“你说贾浩因为某种私人理由想柳其金帮秦珂的老婆接生?会是什么理由呢?因为柳其金接生的技术一流吗?”

“不是这么简单。”思炫微微地吸了口气,“贾浩在电报中对柳其金说‘有要事相求’,所指的应该就是他希望毛佳妮分娩时由柳其金接生的理由。他知道柳其金一定会答应他的,因为他以前有恩于柳其金。”

“贾浩到底想要柳其金帮他做什么呢?”宋田田使劲地搔了搔脑袋。

思炫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我们所掌握的线索还不足够完全解开这个谜。”

最后思炫又从那个公文袋里找到一个破旧不堪的信封。打开信封,只见里面有好几张照片,全部都是彩色的,每张照片的后面都写着日期。

思炫把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放在书桌上,和宋田田一起逐一查看。

第一张照片有三个人:年轻时的柳其金,一个比柳其金小几岁的女子,以及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照片中的柳其金愁眉苦脸,心事重重。而那女子虽然谈不上特别漂亮,但神情平和,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至于那小男孩,跟柳其金长得很像,单眼皮,小眼睛,鼻子有些平塌,面容略微清瘦。照片的背景是一个老式陈列柜。照片的背面写着“1984年”,大概是拍摄的日期。

“这个女子和这个小孩是谁呢?”宋田田想了想,忽然叫了出来,“啊?难道是柳其金的老婆和儿子?”

思炫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这个女子应该就是柳其金的妻子容念,也就是三年前在断肠城中被青龙刀砍掉头颅的那个人。至于这个小孩,应该就是柳其金和容念的儿子。臧大牛曾说,在毛佳妮于分娩中死亡而导致柳其金弃医从商的那一年,柳其金的孩子大概三四岁,臧大牛还说,根据调查,那一年是1984年。而这张照片正好是拍摄于1984年,照片中的男孩看起来也确实是三四岁。”

“柳其金和容念的孩子是男孩?他们的孩子不是柳思贝吗?柳其金不是称柳思贝为‘爱女’吗?”宋田田提出疑问。

“那就说明,柳其金和容念不止一个孩子呗。”

思炫一边说,一边拿起第二张照片。

那照片中还是有三个人:年轻时的柳其金和容念,以及容念抱在怀里的一个看上去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婴儿的头发非常浓密,像是一个女婴。柳其金和容念所穿的衣服跟第一张照片一样,而拍摄的背景也跟第一张照片无异。照片背后也写着“1984年”。

“这个婴儿又是谁呀?”宋田田问道,“难道也是柳其金和容念的孩子?”

这一回思炫没有跟宋田田讨论,而是继续翻看剩下的照片。

第三张照片的内容也是柳其金、容念和一个婴儿,那婴儿鼻正口方,和柳其金的长相有几分相似。拍摄的背景还是那个老式的陈列柜前。照片背后写着“1986年”。

第四张照片还是柳其金、容念加上一个婴儿,这个婴儿的容貌则跟容念有些相像。拍摄的背景变成一张黑色的长木椅前方。照片背面写着“***年”。

第五张照片也还是柳其金夫妻以及一个婴儿。前面那几张照片,除了第一张,其它几张中的婴儿都是由容念所抱的。而这张照片中抱着婴儿的人则是柳其金。这个婴儿的眼睛跟柳其金有些像,而鼻子和嘴巴则长得像容念。拍摄的背景还是前三张照片的那个老式的陈列柜。这张照片的背面写着“199年”。

最后一张照片中,容念抱着一个婴儿坐在床边,而柳其金则站在床前。跟第一张照片相比,这张照片中的柳其金和容念明显苍老了许多,两人的脸上都有不少皱纹,柳其金甚至已经有一半头发是白色的了。不过,前五张照片中,柳其金和容念都是一副满怀心事、郁郁寡欢的样子,唯独在这张照片中,两人脸带微笑,看上去十分满足快乐。

这张照片的背面写着“000年”。

越往后看,宋田田的神情越茫然。看完六张照片后,她双眉紧锁,自言自语:“什么意思啊?难道照片中的这些婴儿都是柳其金和容念的孩子?但是臧先生明明说过,最近十年各大报刊对柳其金的采访都没有提及他有孩子呀!如果这些婴儿都是柳其金的孩子,那么现在这些孩子哪去了?”

对于宋田田的问题,思炫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把六张照片放回信封里,把信封、电报和信件逐一放回公文袋,再把公文袋放回抽屉底层,最后把那个取了出来的抽屉放回书桌中。

宋田田还在想着那六张照片的事,喃喃自语:“这些婴儿简直就像一个接一个神秘地消失了一般!柳其金和容念把一个个孩子生出来了,还拍照了,但这些孩子却似乎没有一个成长的过程,而是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了……这事儿真是太恐怖了!”她说到最后,声音强烈地抖动起来。

思炫这才慢腾腾地抬起头向宋田田看了一眼,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TicTac糖,倒出几颗,扔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现在已经明确了,杀死臧大牛和甘土的‘斩首鬼’,就是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

“什么?”宋田田大吃一惊,“慕容大哥……你……你是说你已经猜到‘斩首鬼’的身份?哪两个人啊?‘斩首鬼’是我们认识的人?”

对于宋田田的一连串提问,思炫没有回答。他把盒中的所有TicTac糖一股脑儿倒进自己的嘴巴里,使劲地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才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反正,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到底是谁啊?”宋田田追问,“不会真的是幸运儿中的某个人吧?戴姐姐和陈姐姐都有不在场证明,难道‘斩首鬼’真的是东方大哥?他所在的十一号房有通往房外的密道?”

思炫没有回答,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目无表情地说:“这里已经没有其它线索了,我们回房去吧。”

慕容思炫和宋田田回到七号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四十八分了,外面大概开始天亮了,但断肠城内却终究一片昏暗,四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进房以后,思炫先关上房门,再把房门旁边的保险链挂上,确保房外的人无法进来。

一整夜下来,追击“斩首鬼”,在走廊守候,再次发现无头尸体,密道探秘,书房找寻线索,这一切让宋田田疲惫不堪,甚至有些心力交瘁了。因此她跟思炫说了句“我先睡一会”后,便走到床上,躺了下来,不一会便睡着了。虽然身处危机四伏的断肠城中,但她此时已对慕容思炫十分信任,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自己便可安心休息。

至于思炫,还是走到房间角落的那把椅子前,跳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两手环抱小腿,蜷缩着身子,脑袋挨着膝盖,闭目养神。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宋田田被一股尿意憋醒。她慢慢地坐起身子,只见思炫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她吸了口气,一边看着思炫,一边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走下来。她的动作虽然极轻,但因为思炫把睡眠控制在较浅的程度,所以还是惊醒了。只见他双眼一睁,猛地抬头,望向宋田田。两人视线相接,宋田田吓了一跳,咽了口唾沫:“慕容大哥,我把你吵醒了吗?不好意思。”

“你要出去?”思炫淡淡地问。

“嗯,我想上洗手间。”宋田田有些不好意思。

“我和你一起去。”思炫说罢看了看戴在右手上的钢表,已经是清晨七点零二分了,“天亮了,大概很快就会有人到断肠城来找我们了。”

两人走到房门前。思炫先把保险链取下,随后去扭动门把手,竟然发现房门上锁了,打不开。

“咦?”他斜眉一皱。

“怎么啦,慕容大哥?”宋田田问。

思炫吸了口气:“有人在房外用钥匙把我们这个房间的房门上锁了。”

没等宋田田答话,他接着补充:“应该是‘斩首鬼’。”

“啊?”宋田田失声道,“‘斩首鬼’?为什么要这样做呀?”

思炫咬了咬手指:“他(她)要杀第三个人,但怕在杀人的过程中我们突然离房,从而看到他(她)的真面目,所以保险起见,先把我们的房门上锁,让我们无法外出。”

宋田田吞了口口水:“‘斩首鬼’又要杀人了?这次谁会遇害?断肠城里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杀死,太可怕了!”

思炫伸展了一下四肢:“我们出去看看吧。”

“出去?房门不是上锁了吗?”

宋田田说罢趴下身子,面向房门,脑袋紧贴着地面,接着说:“房门和地面之间的确有一道空隙,不过这道空隙大概只有一厘米,我们绝不可能从这道空隙钻出去吧?”

思炫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回形针,把它拉直了,并且插到房门上的钥匙孔中,轻轻地转动起来。

宋田田一脸好奇:“慕容大哥,你在干吗?”

思炫一边转动着回形针一边答道:“开锁。”

“啊?”宋田田又惊又奇,“你会开锁?”

思炫“嗯”的一声:“这种锁,用回形针的话,要打开大概需要三十秒吧。”

“不、不会是真的吧?”宋田田惊喜交织,可是随即又提出疑问,“那刚才我们在走廊守候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用回形针把三号房的房门打开呢?如果我们早点进去,就能当场逮住正在砍下甘大哥的脑袋的‘斩首鬼’了吧?”

“在大家挑选房间的时候,我研究过这里的客房的门锁。对于这种构造的门锁,在上锁状态下,我可以用铁丝之类的东西在房内把门锁打开,但无法在房外把门锁开启。所以,当时,我也没有办法在三号房的房外把三号房的门打开。”

思炫说到这里,忽然“咔嚓”一声,竟真的把房门的锁打开了。宋田田“哇”的一声,感慨道:“慕容大哥,你真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奇人呀!”

思炫没有回答,扭动门把手,把房门打开。就在这时候,忽然一阵声音不大、但却十分清脆的关门声从附近传来。思炫“咦”的一声,走出七号房一看,只见走廊里一片寂静,半个人影也没有。

大部分客房的房门都是关闭的,但其中一个客房的房门却大大地敞开。

是三号房。

就是房内有一条通往三层杂物房的密道的三号客房。

思炫记得,刚才和宋田田从书房出来后,返回七号房的过程中,途经三号房之时,他顺手把三号房的房门关上了。然而此刻三号房的房门却又打开了。

就在这时候,三号房的房门突然被快速地关上了,与此同时,传来了“砰”的一声关门声。

宋田田“咦”的一声,走出七号房,向思炫问道:“什么声音呀?”

思炫淡淡地回答:“‘斩首鬼’现在很有可能就在三号客房里。”

“什么?”宋田田这一惊非同小可。

她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就在他们附近的八号客房的房门打开了,紧接着,陈佳茜从房里走了出来。

“咦,慕容小哥,宋小妹,你们也起床了吗?”陈佳茜说道,“你们刚才有听到关门声吗?”

“是‘斩首鬼’!”宋田田大声说,“他(她)把三号房的房门关上了!他(她)现在就在三号房里!”

“啊?”陈佳茜花容失色。

“去看看。”

思炫快步走向三号房。宋田田和陈佳茜紧跟其后。三人来到三号房的前方。思炫扭动门把手,推开房门,只见房内的情景跟刚才完全一致:被砍下头颅的甘土的尸身**在酒坛子里,双手则捧着臧大牛的头颅。

然而除此以外,房间内并没有其他人。

“‘斩首鬼’呢?”宋田田皱眉,“怎么不见了?”

陈佳茜指了指墙上的暗门:“应该是从那条密道逃跑了吧。”

“动作也太快了吧?”宋田田说,“我们快追!”

陈佳茜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留守在这儿,另一路到三层的那个杂物房堵截。”

“这样呀?”宋田田有所顾忌,“可是如果我们分两组,那就有一边只有一个人呀,无论是留守还是堵截,一个人对付‘斩首鬼’,也太危险了吧?”

陈佳茜双眉一蹙:“唔,这样吧,你跟慕容小哥在这里留守,我找东方小哥和我一起到三层堵截‘斩首鬼’……”

她还没说完,宋田田打断了她的话:“东方大哥会协助我们吗?如果他知道‘斩首鬼’出现了,一定不肯出来。要不找戴姐姐吧?”她说到这里,跺了跺脚,一脸焦急:“可恶呀!再说下去,又会被那‘斩首鬼’逃跑了。慕容大哥,怎么办呀?”

在陈佳茜和宋田田如火如荼地讨论着如何追击堵截“斩首鬼”的时候,思炫却在静静地观察着甘土的尸身。他发现甘土所穿的那件蓝色T恤的衣领上,有一片淡淡的红酒渍。他记得那是因为众人在饭厅吃饭之时,臧大牛说到容念的脑袋被青龙刀砍下来的时候,甘土吓得双手颤抖,致使自己拿在手上的红酒洒到衣服上。

“当时甘土一定没有想到,数小时后,自己的脑袋也会被砍下来。”思炫心中默默地想。

他正在思索,忽听宋田田问自己怎么办,于是慢悠悠地扭过头,向宋田田和陈佳茜瞥了一眼,但却没有说话。

“来不及找戴姐姐和东方大哥了!慕容大哥,要不这样吧,你一个人留守在这里,我和陈姐姐到三层堵截‘斩首鬼’。唔,你一个人能对付他(她)吧?而我和陈姐姐有两个人,大概也不必怕他(她)吧……”

宋田田还没说完,思炫打了个哈欠,冷冷地说:“没必要去。”

“为什么?”宋田田问,“不把他(她)逮住,他(她)还要继续杀人呀!”

思炫没有再答话,转过身子,低着头,径自走出了三号客房。

“慕容大哥,你去哪呀?”宋田田追问。但思炫没有回答。

“我们跟去看看吧。”陈佳茜说。

于是宋田田和陈佳茜紧随思炫,只见他首先走到一号客房前方,扭动门把手,竟然把门打开了。

“咦,一号房的门刚才不是上锁了吗?”宋田田自言自语。

与此同时,思炫推开房门,众人探头一看,一号房内的情景和众人数小时前首次到这里来时所看到的情况是一样的:臧大牛的尸身在床上盘膝而坐,手上捧着一台iPad。

思炫走到床前,嗅了嗅臧大牛的衣服,喃喃自语:“白酒味?”

“慕容大哥,你说什么?”宋田田问。

“臧大牛的衣服上有白酒味。”思炫淡淡地说。

“白酒?”宋田田搔了搔脑袋,“摆放在饭厅的饮料中好像没有白酒吧?”

陈佳茜“嗯”的一声:“只有葡萄酒。而且臧大牛当时好像也没有喝酒。”

“我们几个小时前发现臧大牛的尸体时,他的衣服上没有白酒味。”思炫突然又冒出这样的一句话。他的语调终究没有丝毫起伏。

“那到底代表什么?”宋田田越听越迷惑。

但思炫却没有再解释了,走出了一号客房。

接着思炫又带着两人先后来到二号客房和四号客房前方,却发现二号房和四号房的房门还是处于上锁状态,无法打开。最后三人来到五号客房的前面。思炫扭动门把手,只听“咔嚓”一声,一直处于上锁状态的五号房的房门,竟然被打开了。

“啊?打开了?”宋田田轻呼。

思炫斜眉一皱,把房门推开,霎时间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虽在意料之中却仍无比震撼的一幕:床上有一具无头尸体,依靠着墙壁,盘膝而坐。尸体看上去像是女性的身躯,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V领T恤,双腿则穿着一条蓝色的牛仔短裤。此外,这无头女尸的手上捧着一颗头颅,竟是甘土!

在甘土的嘴里好像含着一些什么东西。

看到无头女尸和甘土的头颅,思炫面无表情,而陈佳茜和宋田田则失声惊呼。陈佳茜接着说道:“那……那好像是戴医生的衣服呀!”

宋田田使劲地咽了口唾沫:“是……是戴姐姐?戴姐姐也被杀了?呜呜……怎么会这样呀?那‘斩首鬼’真的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吗?”

“在一号房的是臧大牛的尸身,在三号房的是甘土的尸身和臧大牛的头颅,而在这个五号房里,则是戴医生的尸身和甘土的头颅……”陈佳茜声音微颤,战战兢兢地说,“这么说,下次出现的是另一个人的尸身和戴医生的头颅?接下来被杀的会是我们几个的其中一个吗?”

思炫没有参与宋田田和陈佳茜的讨论,直接走进房间,来到戴青水的尸身和甘土的头颅前方,细看甘土含在嘴里的东西,原来是一台插上了耳机的MP。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台MP取出来,稍微查看了一番,最后戴上耳机,按下MP的播放按钮,霎时间耳机里传来一个女声。

“小马,我跟你说呀,咱们医院实行的是绩效考核,也就是说,医院的收入减去成本,再乘以提成的百分比,才是科室的奖金。怎么样?不需要我详细解释了吧?你要给病人开几块钱的便宜药,那是你的自由。不过,你不能把自己当成菩萨下凡,让大家陪着你喝西北风。”

思炫认得,这正是戴青水的声音!

接下来只听一个男子结结巴巴地说:“戴姐,我……”

戴青水的声音接着响起:“小马,上个月你接诊了一个肝癌晚期的老人,对吧?”

“嗯。”

“当时你是怎么跟他的家人说的?”

“我见他已经没有治疗的价值了,就建议他的家人放弃治疗……”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

“是呀!这个我知道。可是你知道吗?你让他们回家的一周后,他和他的家人又回来了,挂了肿瘤科一个专家号求诊,被收住院了。”戴青水说到这里,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和嘲笑,“那老人还到处说你医德不行,自己没本事治他的病,就让他回家等死。”

“这……这……他怎么能……我……”男子的声音充满委屈。

戴青水接着说:“我就实话跟你说明白吧!我们科室里的人都知道一条潜规则,那就是对那些已经没有治疗价值的癌症患者,先介绍他们到外科做手术,收取外科那边的介绍费,接着转到化疗科做化疗,化疗完再转到放疗科去放疗……”

男子听到这里鼓起勇气打断了戴青水的话:“可……可是,戴姐,很多病人家境不好,他们为了治病,变卖家产,负债累累,最后折腾几个月,还是死了……”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呀?”戴青水稍微提高了声音。

“我……我……”

戴青水“哼”了一声,淡淡地说:“我再跟你说个事儿。前些天,有个食道癌的患者来求诊,我接诊了。那个患者的病情还不算严重,本来是可以保守治疗的。但如果保守治疗,我们科室里的人哪有奖金?于是我让他去做手术,去化疗,去放疗,还打算最后让他吃中药。本来嘛,他是可以再活一段时间的,但在化疗的过程中,他的免疫力下降,癌症复发,最后在折磨中死掉了。”

戴青水说到这里,换了一种极为冷酷的语气续道:“但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就我本人就收了几万块的介绍费了,我们科室的人也收了不少奖金。唔,你也受益不少吧?小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

男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MP里的音频文件到此便结束了。

思炫把耳机取下,皱眉思索。

宋田田问:“慕容大哥,这MP里有些什么?”

思炫没有回答,直接把MP和耳机丢给宋田田。宋田田和陈佳茜一人拿起一个耳塞,塞进耳朵,一起听这MP里的音频文件。听完以后,宋田田叹了口气:“没想到戴姐姐竟然是这样的人呀。”

陈佳茜也摇了摇头:“唉,每个行业都有潜规则。我所在的化妆品行业又何尝不是这样?”

思炫抓了抓杂乱的头发,淡淡地说:“臧大牛官商勾结,欺压平民;甘土侵犯学生,逼死学生;戴青水则是一个无良医生,草菅人命。在‘斩首鬼’看来,这三个人都是该死的。‘斩首鬼’在三个人的尸体旁边留下他们作恶的证据,就是要告诉我们,他(她)没有胡乱杀人,他(她)杀的人都是死有余辜的。”

宋田田咽了口唾沫:“我、我可没做过什么坏事。”

陈佳茜想了想:“我也没有。”

思炫走出房间:“走吧。”

“去哪呀?”宋田田问。

思炫没有回答,径自走到五号房对面的、东方鹤马所在的十一号房前方,扭动门把手,把门打开。当然,东方鹤马在房内挂上了保险链,所以房门只能打开一道空隙。

东方鹤马没有反应,大概是睡着了。

思炫使劲地拍打了一下房门。霎时间,东方鹤马的大叫声从房内传出来:“靠!谁呀?别进来呀!”他的声音之中充满惊恐。

“你爸东方奇来了。”思炫对着那道空隙淡淡地说。

“真的?”东方鹤马大喜,“在哪?”

“在断肠城的城门前,正在想办法把城门打开,救我们出去。”思炫说到这里打了个哈欠,“我们现在就到城门那儿去,再也不回来这里了,你保重。”

陈佳茜莞尔。宋田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来。因为她俩都能猜到东方鹤马接下来的反应。

“喂!等等我呀!”

东方鹤马急忙跑到门前,先把房门关上,取下保险链,再打开房门,来到走廊上,一脸兴奋地说:“快走吧!我爸来了就不用怕了!”他刚才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再离开房间,现在又一次被思炫轻而易举地忽悠了。

思炫朝他瞥了一眼,一脸呆滞地说:“甘土死了,戴青水也死了,现在就剩下我们四个人了。”

东方鹤马大吃一惊:“什、什么?都死了?太可怕了!咱们快走吧!”

“来吧。”

思炫领着宋田田、陈佳茜和东方鹤马三人离开走廊,来到偏厅,却在偏厅中央停下脚步,不再向前走了。东方鹤马催促:“干嘛呀?快走呀!说不准那‘斩首鬼’此刻就在附近呢!”

思炫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斩首鬼’此刻就在偏厅里。”

此言一出,三人大惊。宋田田和陈佳茜环顾四周,一脸惊恐。东方鹤马则失声大叫:“什么?在哪儿呀?”一边叫嚷一边东张西望。

“不用找了,‘斩首鬼’并没有躲起来,而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思炫说。

“什么意思呀?”陈佳茜问。宋田田和东方鹤马也一脸茫然。

思炫以极快的速度向宋田田、陈佳茜和东方鹤马三人扫了一眼,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发生在断肠城内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斩首鬼’,就在你们三个人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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