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nbsp;nbsp;nbsp;隙
当王嘉成出去关上门的一刻，萧霓裳两手立刻捂住自己的额头，痛苦的发出了一声呻吟，喃喃自语地说着。
“这小子简直就是个滚刀肉！居然敢这样臆测我！”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冷静下来，忽的一下从桌上拿起合同看，粗粗扫略过，啪的往桌上狠狠的一拍又恼怒，又自悔地说道。
“我怎么会在这上面签字了！”一股怒气和怨气全冲着王嘉成去了，心中愤愤不已的念叨，等把那件事办完了，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顿，否则心头这口气难以发泄出来！
在萧霓裳独自发泄的时候，王嘉成也自我感觉很惭愧，自己答应的事，却始终没真正的想过要去办，而是抱着拖的念头，没想到萧霓裳居然答应了，还把合同给签了。
惭愧是惭愧，可从没想过要欺骗她，不管怎么说这个事总算是告一段了，剩下的只能希望安娜给自己一个面，抽个时间来一趟了。
同一时刻，在蓉都管辖的新县，冯婉婷正在县政府门口徘徊，不时的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焦急之情尽显无疑。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显得不耐烦了，恼怒的将包一挎，扭身就走了。
“婷婷！等一下！等一下！！”
冯婉婷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跑过来的人，眉头微蹙，凤眼圆瞪，不满的看着来人。
这人二十多岁，身高165左右，留着微长的头发，带着金丝眼镜，皮肤白净，脸上没有一点疤痕，身穿白色衬衣，套着金利来西服，脚上一双老人头的尖头皮鞋，无不显示出来头不凡，或是家中有钱的派头。
不过，这人给人第一眼的形象，风度翩翩的文静潇洒的青年，一路跑来面对向他亲切打招呼的人，只是微笑着轻轻点头回应，给人一种有礼貌，文质彬彬，又斯文又和蔼的样子。
“婷婷，你这是怎么了？我打了电话让门卫领你进来，为啥不进来？不都跟你说了，我在开会，脱不开身啊。”
“编，继续往下编。”冯婉婷越发的不满了。
“婷婷，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随便找个人问问，看我说的是不是骗你的。如有我说了一句假话，让我天打五雷轰！”
冯婉婷不相信他说的，更不相信这句狗屁誓言。在组织部，这样的话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外面的人在她面前表演，还有说的比他更形象的，至于发誓之类的话，更是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婷婷，不管怎么说，我田子华对你可是真心的！”
“是，我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田子华吞吞吐吐的露出难为情的样子。
“好，我也不逼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见王嘉成？”
“我不是不好意思嘛，再说县长交到我手上的事比较多，还很杂。”
“事情多？呵呵，你可真会说。你比你爸还要忙，还事多？”
“婷婷，话不能这么说。市里对各县下达的任务指标，你也是知道的。完不成谁都没好日子过，市里马上就要派人下来检查工作了，大家都很忙。我怎么好意思请假出去？”
“嗯，是个好理由。如果是其他人我一定会相信的，可是你说的这些话，让我怎么相信？别跟我说这次下来的人跟你没关系，是不是把我当傻瓜了！”
田子华尴尬的站着，也是没法回答她的话。市里派人检查的事，还有派来的人跟自己什么关系，全都跟冯婉婷说了，眼前让他无法自圆其说。
“怎么不说了？是心虚，还是不好意思了？当初你求我答应跟你处朋友，可是说好了的，不准有隐瞒我的事，难道你想反悔了？”
“没有！婷婷，你听我说啊，”
“好啊，我就看你怎么解释？”
“你是知道的，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我有些不稳重，说话跟他们搭不上，也处不到一块。现在突然让我跟他们见面，这不是不好意思吗。”
“我看不是你不好意思，而是你看不起他们，没说错吧？”冯婉婷毫不留面的直接说了出来。
“婷婷，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咱们到对面的饭馆边吃边说，好吧？”
看到田子华哀求的眼神，冯婉婷心软了，不作声的点点头。田子华心中一喜，知道她原谅自己了，赶忙牵着她的手，朝对面走去。
“子华，我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是同学，你为什么就不想去见见面？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刚一坐下，冯婉婷烦恼的问道。
“婷婷，我也说不好，反正就觉得他们挺…挺….挺尴尬的，很没趣，没什么话可说的，所以，与其见面还不如不见得好。”
“哦，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那好，我问你，当初在学校，每当有其他同学跟你不管是发生矛盾，还是言语激烈冲突，基本上都是王嘉成出面帮你的，难道你对他也是这么看的？”
“别跟我提他！提起他我就心烦！”田子华很不耐烦的说道。
“为什么？！”冯婉婷太惊讶了，疑惑的看着他。
“他以为他是谁？是上帝？是我的保护人？每次看到他老神在在的样子，我就不舒服。”
“呵呵，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如果不是他，你以为你自己就能全科过关，就能这么平稳的毕业？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可是你自己缠着他给你补习的！”
“你怎么知道的？”田子华一惊，马上又自以为是的说道，“是他跟你说的？”
“子华，没想到你会这么认为他？太让我失望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他会做这种事？在学校你们男同学平时都在一起，又是一个寝室，居然都不了解他的为人？！”
“不是的，婷婷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田子华一见苗头不对，赶忙表明起来，“其实你也知道，我这人自尊心挺强。当初最先的时候，他帮我，心里还挺感激的。随着次数多了以后，越来越不舒服。
我学习不如他好，在同学中也没他有人缘，觉得挺没用的。特别是他帮了我之后，事后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自责自己，恨自己，连带着对他这个人也不待见了，到后来，虽然表面上跟他还是挺亲和的，可心里总是对他不待见，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
“怎么会这样？！”
“直说了吧，跟他在一起，总觉得他帮我是带有目的的。虽然没说出来，可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田子华，以前怎么没发觉你挺自卑的，在我面前的时候可是很自信的。”
“因为我们是一路人，他们跟我们不是一路的。”
“什么意思？”
“婷婷，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多时候都谈得来，对很多事的见解都差不多吗？”
“那又怎样？”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的父母都是做官为政的，作为他们的子女也进入了这一行列，这就注定了我们将会接他们的班。所以，我们的未来和命运都是一样的，都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
冯婉婷没想到，更没有意料到今天来，竟然会听到他的这番言论。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说些甜言蜜语，其他的倒也没说什么。后来，毕业工作后，他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想要往上走的意思，但觉没有像今天这样直白。
“你就这么想做官，做高官？”
“当然！这是赋予我们这种出生的人的天然使命！”
冯婉婷觉得头有点晕，伸手抚着额头，轻轻地揉动。田子华的话让她太意外了，自己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看出来，他的这种想法，还有这种理念跟自己完全不相符合，甚至是背道而驰。
“婷婷，你不舒服？”
“我没事，不用管我。”
冯婉婷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冯婉婷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作为领导子女在大院里这种人也不是一个两个。选择的方向也各不相同，有的选择了从政，有的选择经商，有的挂上一个头衔混日子，还有的出国了，再也不回来了。
如果是其他人，冯婉婷要么一声不吭，要不就鄙视，可面前的这人是自己的男友，怎可能视而不见，或者出言讥讽。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同学你看不上，帮助你的人认为目的不纯，那还有什么人能够让你信任？！”
田子华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说。过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说。
“婷婷，你知道这两年全国人民都在干什么吗？”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见她没回答，也不在意的继续说道，“全国人民都在经商啊！不管男女老幼，不管国营私营，不管地方还是军队，甚至是搞科研的地方，为什么？”
停了下，又接着说：“因为大家都穷怕了，害怕国家的政策会改变。只要有钱赚，什么也不会顾及的。可为什么政府机关的人没有大的变动？”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跟你的这种想法有关？”
“好吧，那我就再说一点。你听没听说上面将要出台的最新政策？不知道？好，我听说了，知道是关于什么的吗，下岗！”
“什么下岗？”
“国营企业职工下岗！”
“这个我听说了，以前不都是停薪留职吗，现在明确了，怎么了？”
田子华见自己成功的转移了话题，脸上不禁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会是国营企业，而不是政府机关。这既是市场转型的结果，也是政府机构转变的起点。”
“这些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了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决定了，时代在改变，我们的政策也在改变，那人呢？同样也会在改变！所以，再相信什么人是要看情况的，而不是认为跟我们有了一点联系，给予了一点帮助，就要无条件的去相信他们。”
冯婉婷被他的话绕来绕去的，完全给绕混了，一时间也没再去想他问什么不去跟王嘉成见面的事。
吃完饭，冯婉婷谢绝了男友的送行，一个人坐车回城了，而田小华则脸色阴郁的站着，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公交车消失在远方，始终没有一点笑容。
在回去的路上，她猛然的醒悟过来，自己完全被田小华给忽悠了，质问他不去见面的原因，除了他说是自尊心的原因外，其他的一点都没涉及。
对他说的自尊心，能相信一点，但这绝不是不去见面的借口。在联想到他同自己所说的话，更多的是出于自生的优越感，看不起以前的同学，甚至看不起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
“怎么以前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啊！”
冯婉婷对他感到很失望，有追求，有理想，有想法是好的，仅仅出于自尊心，或则其他的理由，连同学朋友都不要了，更是看不起他们，在他的眼里只有权力，只有可以利用的人才是可亲近的，信任的，这还是自己所爱的人吗！
突然间感觉他人完全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想起那天晚上叶忠昇说的话，……
顿时，整个大脑混沌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去重新认识他。一直回到家，她仍就是浑浑噩噩的，倒在床上睡着了。
当晚，王嘉成跟父亲在外面吃饭。这是一顿离别晚餐，还是事先跟父亲打电话确认之后，才有了这个机会。
“嘉成，今天我会来的时候，碰到了你张阿姨。”
“怎么了？”王嘉成心头苦笑了一下，装作没事的样子问道。
“她都跟我说了，就是想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还一个劲的问我知不知道这事，弄得我好尴尬。”
“有什么好尴尬的，直接跟她说不知道，或者不同意就行了呗。”
“话是可以这么说，可不好伤人啊。这么多年的邻居，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怎么了？难道还搞成了专业的了？”
“嗨，怎么跟你说呢。是这样的，几个月前，厂里又把一批人安排放假了。你是知道的，她那一大家子都在厂里，偏偏这次儿子女儿都被选定了，日子不好过啊。”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她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嘿嘿，跟蜘蛛精见了唐僧没两样。现在一想起那眼神，我这心里都直打颤。”
“别这样说你张阿姨，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是被逼出来的。”
“爸，你的意思以后这些被放假的人都不能回去上班了？”
“放了再想回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那不就是失业了！”
“哎，在外面这种话不要说。来，多吃点！这次走了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