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理想
“再过几天，就可以再不用拐杖了！”
王嘉成欣喜的站立着，两手平摊，面对着窗外的天空，闭目凝神，两手平摊做扩胸运动，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有一种摆脱桎梏，获得新生的感觉。
张亚楠站在门口，两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带着微笑看着，像是在看影视剧的表演一样。
“哦，你来了。来多久了？”王嘉成转过身看到张亚楠，想到刚才自己的动作，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多久，刚来。有两天没来了，想着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呵呵，没问题了，已经可以独立下床行走了。”说着抬起腿伸缩了两下。
“嗯，我看到了，恢复得不错，比我预计的还要好。看来你的身体素质不错，加上营养也跟上了，好得快也正常。”
“呵呵，多承吉言。”王嘉成谄媚的笑着说道，“张院长，看你的样，今天应该不忙了。要不坐下来，休息一下，我陪你说说话。”
“陪我说话？哈哈哈”，张亚楠忍不住笑出了声，忙用手捂住嘴，“听你说话真是要笑死人！还陪你说话呢，说出来你听得懂吗？”
“哎呀，我这不是一个人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闲的无聊，难受啊。”
“别得寸进尺啊！还真把我当成了知心姐姐啊！”
“张院长，我哪敢啊！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现在外面是什么样。你不知道，天天看中央日报，看得我都要吐了。”
“怎么会，那上面可都是最高指示，指引人们奔向辉煌的明天。”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张亚楠的眼睛和脸色都显露出无比崇敬之色。
“哈哈哈”，王嘉成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张院长，你这可不好。”
“什么不好？我什么地方做错了，说错了吗？”
“当然不是，你都要离开的人了，谁还跟你说这些，更不会指责你。犯不着，对不对？”
“那是！哎呀，想想也是，还有几个月就能回家了，还是挺兴奋的。”说着说着，张亚楠走进了病房里，忘乎所以的坐在了床上。
“我可真羡慕你。”
“有啥好羡慕的，不就是回省城。你要是想回去，还怕有人拦着不让走！”
“这可说不好。我的事你不知道，他们啊是不会轻易的让我走。如果我坚持要走，很可能是不带档案，光着身走人。”
“不要档案！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张亚楠惊讶的不敢相信的问道。这年月，档案跟户口的重要性是一样的，但跟沿海地方不一样。
“我说你怎么会回来，原来你是担心档案的事。不过，也是啊。要是你准备去魔都，粤省，或者其他沿海地方，这个档案倒也不是很重要。但要回蓉都，还真不能放弃了。”
“没办法啊，谁叫自己的小辫子被拽在人家的手里。要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还就得跟人家磕头。”
“哎，我能理解你。这个地方，当初如果不是有人给我出了这个主意，我还真不回来。可为了我的科研项目，又不得不接受下来锻炼。”
“对了，张院长，听你说了好多次了，你的科研项目是什么啊？”
“你想知道啊？”张亚楠玩味的看着他。
“什么项目啊，神秘兮兮的。不会是故意在逗我的吧？”
“逗你？你以为呢？又不是学医的，你懂什么！”张亚楠鄙视地说道。
“呵呵，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懂医，听你说说算是开拓眼界，增加知识面，又正好有人跟我说话，这不一举两得嘛。”
“哟，挺会说话的啊！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看来那天教训你一顿，还是挺有价值的。”
“是，是，是一顿胖揍，把我给打醒了。如果不是你，我还甚或在混沌之中，所以，你才是我的大救星！”
“哈哈，王嘉成，你可真说了两句，跟着就踹上了。要不我再给你看看？”
“看什么？”
“你说还能看什么？”张亚楠用手指着他的下方正中间说道。
“啊，不用！不用！我没事了，没事了。你看我跟正常人已经一样了，呵呵，还是免了吧。”王嘉成惊慌的两手摇摆拒绝，忙向后退去，深怕她追过来。
“呵呵呵，好了，好了，不跟你说笑了。再说下去，都要笑死了。”张亚楠见他害怕的样，捂着嘴大笑起来。
王嘉成松了口气，要是被她强行检查，发现自己已经好了，那才是令人尴尬又危险的事。万一她要拿自己去做实验，把事情闹大了，从今往后就别想安生了。
“哎，张院长，刚才还问你，你的科研项目是什么，回去后是准备在蓉都，还是到哪儿去研究啊？”
“我也不知道，下来几年了，资料收集了一些，可还是不够。”
“还不够？！你这项目到底是什么啊！”王嘉成惊讶的问道。
“我在研究血液中的荷尔蒙，懂吗？”
“荷尔蒙？你逗我的吧！”王嘉成根本不相信。
“哼，所以说你不懂，还要缠着我问。”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在研究这个血液中的荷尔蒙，为啥会跑到这里来，难道这里的血液荷尔蒙比其他地方要浓郁？”
“不是这个原因，而是这里的环境很好，没有什么污染，取样的血清质量很好。你知不知道我已经采集了五千份的样品，等回去之后，在大城市里再采集五千份，这样相互对比，分析，应该会出成果的。”
“哇！好厉害！好佩服你！”王嘉成大为感叹，充满了敬佩之意。
“不，这是我的事业，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生命。为此付出心血是应该的，也是值得的。你呢？”
张亚楠没听到王嘉成回应，扭头看到他在出神，像是在想什么事。看了下手表，于是轻轻地起身，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最近两次跟张亚楠交谈，让王嘉成每次都有收获，总能让他心神久久不能平静。不是心潮激动，就是冥思神想。
张亚楠对事业的专注，全身心的投入，为了样本不惜投入第一线，亲历亲为，实在是刺激到他内心深处。
“你想要什么！要做什么！”这两个问题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旋转，不停的扪心自问，寻求一个答案。
可是，王嘉成答不出来。如果是以前，异或在刚毕业的时候，他一定会大声的说出来，发明最好的机器，打破资本主义国家对我国的技术封锁，填补国内空白，为国争光。
但是，现在….
他说不出来，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值得说出来的，一切都被消磨掉了。虽然才毕业两年，已经把他的傲气，心气，以及雄心万丈全都给磨灭了。如果不是一系列的巧合和机缘，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而是早已埋进了泥土里。
忽然之间，王嘉成觉得自己的理想早已经没有了，是一个过往的肥皂泡，在回到汉县的那一天，已经破灭了。
他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小声的嘎嘎嘎的笑，过了一会儿，笑声变成了嗡嗡的声音，夹带着嘶嘶声，稍后又变成了呜呜呜的大声哭泣。
当哭泣收声，屋内安静。唰的一下，他倒在了床上，喃喃自语的说到道：“原来我已经成了一个没有理想的人。我的理想是什么？我的事业又是什么？”
王嘉成从来没想到，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理想的人。多年的读书，从小就被教育要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长大以后才能为国家和民族贡献自己的力量。
想想真是好笑！实在是可笑的狠！这对他自己是极大的讽刺和羞辱！
看看受伤的腿，再看看自己的模样，整个就像一溃逃的逃兵。头发一窝，乱糟糟的，胡子拉茬，年龄看上去都老了好几岁。
“操蛋！就这模样出去，还不得被人给逮住往派出所送啊！正人先正己，把自己收拾好，透出精气神来，再好好想想，不然这辈子还真就迷茫了。”
王嘉成想定了，既然发明机器的理想破灭了，那就换一个，还来得及。总比过个一二十年才想起来，一直都没有理想，没目标的活了大半辈子。
“哎，你要干什么去啊？”
门开了，胡梅香提着装饭菜的竹篮走进来。看到王嘉成一手扶着墙，一手提着空盆子在挪步。
“我想打点水，洗个头，剃个胡子。”
“慌啥啊！来来来，快坐回去。我来吧。”说着快步上前，把他扶回床上坐下，又放下手中的竹篮，才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盆子。
“跟你说啊，今天专门给你炖的鸡，你多吃点啊！吃完了，我给你洗头，剃胡子。”说着递给他一碗盛好的鸡汤。
“呵呵，真香啊！你还别说，吃惯了这里的土鸡，再也不想吃那些饲料喂得鸡了。”王嘉成神情满足的说着。
“饲料养的当然没法跟我们这的相比了。”胡梅香正给他收拾着床上散乱的衣物，忽的觉得奇怪起来。
“你看着我干嘛？”王嘉成正喝着汤，发觉到她正看着自己。
“你眼睛怎么是红的，”胡梅香恍然大悟的说道，“你哭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别乱想了。”
“别想骗我！你这个样子，傻瓜都看得出来，还要骗那个嘛！”胡梅香生气的说道。
“梅香，你不要生气。听我说，我是真的没事。”
“没事怎么会哭呢？”
“唉，想起了一些事，忍不住伤心了。”
胡梅香大为惊讶，跟他相处在一起都快两年了，对他的性格脾气，不说是肚子里的蛔虫，至少也能猜到一些，可像今天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因为我吗？”胡梅香小心的问道。
王嘉成忍不住笑了，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地捏了捏，“就知道你会这样问！跟你说吧，与你没有一点关系。放心了吧？”
胡梅香不好意思的笑了，扭扭捏捏的不敢看他，忙站起来说：“啊，我还带来了从山上挖的野果，听说很好吃。”
“什么东西啊？”王嘉成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我也叫不出来，听他们说是叫黒果，要小猪儿才找的到。”
王嘉成见她说的一本正经，好奇之心大起，从她手中接过用手帕包裹好的，打开一看，一股清香之气散发出来。
“嗯，真香！有点草木之精华的意思。”
胡梅香听不懂什么草木精华，但听得明白他在赞美给他的东西，心里美滋滋的，透过脸上显现出来，脸上光彩照人。
“黒果，黒果”。王嘉成觉得有些熟悉，可又记不起来。要说见过，确实没见过，但绝对是听说过。
“哎呀，先不要想了，快点喝汤，吃鸡肉，要是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嗯”，答应两声，慢慢地喝汤吃肉，随口问道，“这个东西是埋在地下的，用小猪刨出来的。”
“是啊，每年到七月底（农历）的时候，收完庄稼，那根绳子把两岁大的母猪儿捆住，拉到向阳的山坡，让猪儿牵着跑。等猪儿在哪一颗松树下刨土，就一定有黒果。”
“哦，我知道了！”王嘉成把筷子啪的一放，高兴地说道。
“你知道啥子了？”胡梅香被他的动作下了一跳，紧张的问道。
“这个啊！”他指着放在帕子上的黒果，“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当然是好东西了！不是好东西，我会带给你吗！”胡梅香白了他一眼。
“呵呵，梅香，你知不知道他的名字啊？”见她只是笑了笑，摇摇头接着说，“他的名字叫松露。最早被记载是在法国和意大利，是全世界公认的美食届奢华极品，和鹅肝、鱼子酱一起被称为世界顶级食材。
以前，巴黎的高级交际花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爱男人，因为我爱松露。松露让女人更温柔，男人更和蔼。说是吃松露能够激起男女的情欲，有强烈的需求。”
胡梅香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交际花，什么爱男人爱松露，可听懂了后面的意思，令她羞得脸红如红霞。
“梅香，你听我说啊，这个松露可值钱了！”
“值钱，有好值钱？比你买的坛子肉还要值钱？”
“嗨，我说的是真的！这东西拿到外面去卖，至少也要上百块钱一斤！”
“啊！这么贵！”胡梅香大惊，长这么大，从来就没听说过买这么贵的东西。
“是真的，没有骗你。只不过这东西太细少了，也太不容易找，所以，物以稀为贵，自然就卖高价了。”
胡梅香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两眼一直看着桌上的那几个松露，整个魂还没从高价中清醒过来。
“你也不要多想了，这东西不好保存，过不了几天，自己就化成水了。”
“哦，我知道。”听他这样一说，也就暂时打消了念头。
“哎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古人承不欺我啊！”
“你发什么感叹啊？”
“以前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偏偏在彷徨痛苦的时候，突然间明白了。让你喜出望外，觉得这是老天爷子在眷顾自己，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假象是泡沫。”（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