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机场离别
腊月二十五，这一天阴沉沉的，空中飘着雪颗粒。人们在上班的时间之外，不是三朋四友的提前聚在一起，就是忙碌着准备即将来临的春节。
在傍晚时分，天色阴暗的更早，路灯早已照亮街道。冯婉婷正背着包准备出门。忽然，门开了，一个女孩跳着冲了进来，一看见她的行装，惊讶的叫了起来。
“姐！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不会是又要出差吧？”
“不是，”冯婉婷不自然的笑着说道，“我这是给朋友送点东西。”
“送东西？什么东西？要不我帮你吧？”
“不用，就一点小东西。”
“还小东西呢，都一大包了！”冯婉怡走上前，搭在她的手上，“不行，这包这么重，让我来帮你！”
“不用了，听话，我就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伸手刨开妹妹，急着往外走。
“哎，姐！等等我——”冯婉怡诧异之下追了上去。
门口打了一辆车，冯婉婷刚把包放进车里，妹妹就冲了过来，从另一边一把拉开车门，嗖的钻了进去。
“你下来！”冯婉婷没想到妹妹竟然跟了过来，还坐进了车里。
“我不！我就不！”冯婉怡气嘟嘟的说，“我一回来，你就走，还不跟我说！哼！要么你跟我说，要么带我一块去！”
“别跟我添乱了，听话。等我回来再陪你玩，嗯，那边新开了一家KOC的快餐店，咱们就去哪儿，怎么样？”
“不！我就想知道你要给谁送东西。”
“你！”冯婉婷气的不行，跺着脚恨恨的看着妹妹，见她毫不理会的坐着，还哼起了歌，只好无奈的坐进了车里。
出租车朝着干道疾驰而去，司机在这个过程一句话也没说，也不敢说。跑出租的都清楚，这一片全是省上领导住的地方，个个都是大官，从里面出来坐车的，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如果稍不注意得罪了人，搞不好明天自己就不明原因的开不了车了。
冯婉婷坐在车上，一句话都不说，看着车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无力的摇摆着，灰暗的空中飘着的一股一股的白色颗粒，砸在车玻璃上跳来跳去。
冯婉怡转过头看着姐姐，才发现她脸色很不好看，眉间紧锁，想着心事，似乎很难决断。
“姐，是不是生我气了？”
冯婉婷朝妹妹笑了笑，“没有，怎么会呢。”
“那你干嘛一点都不开心，是不是真有什么为难的事解决不了，要不你跟我说说，说不定能帮你出出主意。”
“谢谢你了，不给我添乱，我就烧高香了。”
“哼！瞧不起人！”冯婉怡转过身不看她了，心思却活泛起来。姐姐的表情太奇怪了，简直给人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杵着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原因。
冯婉婷也很苦恼，自己跟王嘉成的事没有跟父母说，也没跟自己的妹妹说，要是见了面，还不知道妹妹冲动起来会怎么才好。
今天是王嘉成离开的日子。在前一晚，王嘉成让她不要来送，可她自己顽强的拒绝了，非要亲自来送送他。
司机似乎觉得车内坐着两个美女，安静的连话也不说，太沉闷了，啪的打开了录音机，传出一阵悠扬而略带伤感的歌曲。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飞去飞来的满天飞絮是幻想你的笑脸，秋去春来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采。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前尘红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歌曲放了半段，司机感觉不大对劲，后面的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习惯性的看后视镜，惊得他一哆嗦，慌的马上把录音机给关了，身体绷得直直的，两眼目不斜视，心里直哆嗦着，怕这女人对自己发怒气。
冯婉怡偷偷的别过脸看姐姐，惊讶的发现姐姐竟然哭了，而且没有去擦拭留下的泪水。
“姐，你哭了。”冯婉怡递过一张纸巾。
冯婉婷默默地接过来，轻轻的擦拭了一下，两眼依旧充满了水雾，似乎看不清前方会走向哪里。
“咦，这是要往哪儿开啊？”冯婉婷惊讶的看着窗外，疑惑的问司机。
“机场啊，还能去哪儿！”司机扭头用疑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机场？”冯婉怡惊讶的看着姐姐，“姐，你这是要走，还是送人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坐着别说话，心里烦着呢！”
司机正张着嘴，听了后浑身颤了一下，紧闭着嘴，一个字都不敢再开口。
冯婉怡才不管，拉着姐姐的手，“姐，你告诉我，你要去送谁？是不是田小华要走了？还是你的什么朋友要走？”
“都不是！让你别问了！”
看到姐姐严厉的眼神，冯婉怡松开手重新坐好，委屈的擤了一下鼻子。
“莎莎，别问了我好不好，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冯婉婷深叹了一口气，温软的说。
冯婉怡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心中却在猜测，姐姐到底去送什么人，又是什么人让姐姐这样伤怀。可是除了田小华，没有另外的人跟姐姐有这样的情感了。
机场候机厅，王嘉成正跟胡磊，朱胖子说话，却心不在焉的，不时的看着候机厅大门，显得有些不安。
原本让冯婉婷跟自己一起走，可她说还有准备好的东西放在家里，要回去去取，让他在机场等她。
忽然，两个人出现在门口，张望着。王嘉成看见了，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高高的举起手，向他们招呼。
“嘉成，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一下，还好没有迟到。”叶忠昇握着他的手，抱歉的说着。
“嘉成，我真担心来晚了。要是见不着你，我会后悔的！”曾永成上前抱着他，用力的拍着他的背。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转过身对他们介绍说，“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胡磊，我高中同学，现在是人民警察！”
又指着胖子说：“他叫胖子，也是我高中同学，现在市政府….”
“卫生局！”朱胖子主动说道，“今后有需要帮助的尽管说，反正大家都是嘉成的同学嘛。”
几人正说着，忽然有人在王嘉成肩上拍了一下。回头看去，让王嘉成吃惊的笑了。
“李哥，我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哎，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啊！咱们兄弟算是有交情的了，深浅不说，感情还在啊！兄弟远走他乡，不管有啥子事，做哥哥的也该来送行啊。”说着递给他一个小包。
“李哥，你这是——”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异国他乡，出门在外，生活不易，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王嘉成很感动，这个李子云虽然兴趣与己不同，但为人还是很不错的，是个性情中人。
胡磊要值班，朱胖子也要回单位值班，两人告别后，一起走了。过了一会儿，李子云也要回单位，随口说了句，年底了，上面领导赶着要报表，不然要吃挂落了。
“嘉成，还有人要来吧。”叶忠昇见他一直看着大厅门口，试探的说道。
“哦，还有吧。”
叶忠昇正要再问，发现他的眼光一亮，顺着看去，惊讶的看了眼曾永成，发现他也是同样的表情。
王嘉成没去注意他们的表情，激动地朝她们跑去，引的两人交头接耳起来。
“嘉成这工作做得好啊，连我们都瞒住了。”
“是啊，这工作可做的真隐秘。这地下工作在他身上表现的没话说！”曾永成恨恨的说着，“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是让那小子知道了，还不得跳楼！”
“哎，你别说，我看他们是真心的。”
“屁话！不是真心的，刚才会失魂落魄的吗！”
“对了，你说他们俩的事，那小子真不知道？”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圣诞节那天，有个朋友跟我聊，酒喝多了，大嘴巴，不知怎的说到了田小华。我说我知道，那是我同学。他一下来劲了，说你不知道，这小真不地道！
我就问怎么了。那朋友说，有一次跟那小子喝酒，也是喝多了，嘴里念念叨叨的，说帮你，回头就让你哭！朋友好奇问他出什么事，他说，有个同学在他工作的地方上的公司上班，碰到了，本来想顺便帮忙的，可心里就是不舒服，于是表面上帮忙，暗地里却打招呼，不让那公司中标。”
“还有这种事！”
“本来我也不信，后来我就打听了一下，结果才知道，嘉成那段时间不是正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吗！”
“难怪啊！我说他怎么都不去找工作了，跑去党校上课，还以为他想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好了，别说了，他过来了。”
“嘉成，不用管我们了，你过去吧。”叶忠昇拉着他说道，“我们过去了，你们反而不自在了。跟婉婷说一声，就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兄弟，不能送你上飞机了。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嘉成，再见！”
王嘉成走过去，见她们两姐妹一个忧伤的眼神，一个怒气冲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婉婷，你们这是——”
“别问了，”冯婉婷说着把提在手中的包递给他，“莎莎，你不一路上想知道我送的是谁吗，怎么反而生气了。”
“王嘉成，你回来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连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好妹妹，我这不是事赶事，没空吗？”
“谁是你妹妹！不要随便乱认妹妹！”冯婉怡大怒，眼圈红了，包着泪水一颗颗的往下掉。
“婉怡，别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好不好？”
“我姐姐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冯婉怡依旧不饶的说。
冯婉婷脸色一变，抢在王嘉成说话之前说道：“莎莎，本来是想跟你说的，可是你不是一直在学校上课，没时间没机会呀。”
“姐，你也在骗我！”冯婉怡说着说着，眼泪珠像下雨一样淌个不停，“在家里的时候，问你不说，在车上的时候，你还是不说，这是没机会，没时间吗！”
“好了，好了，别哭了。”王嘉成只好挺身而出，拍着她的肩，“你看我这马上就要走了，难道还要让我放心不下吗？”说话的时候却一直看着冯婉婷。
“你还是认为我年纪小，不跟我说实话。当初，你跟我说过，慢则一年，快则三年，结果你回来了，也不跟我说，那一点把我放在心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从今以后，我一定把你放在心上！”说话之时，仍旧看着冯婉婷一字一句的说。
“真的？没骗我？”
“怎么敢呢！我的大小姐！”
“噗”，两姐妹同时笑了起来，像两朵娇艳的牡丹，煞是好看！特别是冯婉怡，泪珠莹光，娇艳待放，甚至动人心。
“姐，嘉成哥，我去趟卫生间。你们等我啊，马上就回来。”说着就急匆匆的跑开了。
“嘉成！”“婉婷！”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虽然这年月能坐飞机的人，都是有点钱，有身份的人，对两男女的举止见怪不怪，但还是引来不少的瞩目。
“你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答应我，一定要回来，不管做得好不好，也不管能不能事业有成，都要回来！”
“我答应你！”
“嘉成，见不着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王嘉成紧紧搂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个好女孩，心地善良，又漂亮，家世又好，能得到她的心，已经知足了。
“如果有一天，我回来，一定会亲自去你家求婚！”
“真的？”冯婉婷一扫阴晦之色，睁大眼睛看着他，“没骗我？”
“真的！”
这时，广播里传来通知旅客上飞机的消息。
“好了，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保重！”王嘉成狠狠的将她抱在怀中，用力的亲吻了她一下，转身拧着包就走了。
“哎，等一等！嘉成哥！”冯婉怡从卫生间出来，只看见人已走进了通道。
“为什么不等等我啊！”冯婉怡哀怨的叫着。
冯婉婷哀伤的眼神看着妹妹，将她搂进怀里，安慰妹妹，也安慰自己的说：“没关系，他一定会回来的。”
冯婉怡点点头，哭泣着点头，既没认同，也没反驳。
站在机场外，两姐妹望着天空不断升空的飞机，但灰蒙蒙的天空根本看不清楚，只能听着轰鸣声在天空中回荡。
“姐，你爱他吗？”
妹妹突然的发问，让冯婉婷一下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虚的看着妹妹，“莎莎，我不知道。”
冯婉怡分辨不出姐姐在对自己撒谎，更没察觉到姐姐面色的心虚，叹了口气，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幽幽的说道：“他当初可是答应过我，会等我毕业的。”
第一卷完（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