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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果然,这句话便如晴天霹雳般,击垮了威风神圣的纪盟主,他已不再是神,只是一个被情所伤的平凡男子!纪名扬面如死灰,几乎摊在了宝座上,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缓过气来,飘忽地道:“林姑娘,你若觉得我明月盟有何对不起你的地方,尽管直说,不必忌讳什么,反正,你也不是我明月盟之人!”

他这几句话同样威力无比,震得林吟菲差点晕倒,幸好芷琴夫人身手敏捷,扶住了她。众人都觉奇怪,盟主并未说什么,林吟菲怎会如此震动。唯有芷琴夫人明白此节,忙道:“盟主并无他意,他只是想给你补偿。”

“补偿——”林吟菲喃喃地道,神思恍惚而迷茫,转而却愤然道:“我不希罕他的补偿。他以为将一个人的心伤透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缝补起来。而你以为他真会给我什么补偿吗,这补偿后面又是什么,你知道吗?那是又一轮的折磨!纪盟主,我也是个人,我也有尊严,你一次次地戏弄我,欺骗我,你忍心么?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白痴,傻子,任你玩弄污辱!”

纪名扬也冷冷盯着她,神情忽然变得高傲而陌生,他漠然道:“说到戏弄,若不是为了武林大计,明月盟的前途,本座毫无心情同你玩这种把戏!”

“盟主,你——”芷琴夫人惊叫道,林吟菲死死地抓着芷琴夫人的手,唯恐自己会倒下去。见此情形,心软者已掉过头去,不忍再睹。

过了半晌,林吟菲才回过神来,阴冷地道:“好,很好,——纪盟主,你终于说到正点子上了,你若不是为了利用我,又怎可有心情跟我玩那种把戏,我林吟菲若还不知耻,赖在这里,定惹天下英雄笑话!”接着她蓦地提高了声音,果断而坚定地道:“今日,吟菲就当着众位武林前辈的面,立下重誓,我林吟菲就算死,也决不会做纪名扬的妻子!”

所有的人都惊叫起来,纪名扬闻言,差点从那高高的宝座上栽了下来,幸亏有武士扶住了他。良久,他才稳住了心神,低沉而阴郁地道:“好,林姑娘有志气!那你还不快滚,免得我这卑鄙龌龊的小人玷污了你那圣洁的名声!”他猛地咆哮着,天地似乎都被他怒气所震慑。她却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忽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唰唰,撕得粉碎,既而便如一朵轻云般飞逝而去!众人一看,那飘落的碎片竟是一件轻纱般的衣裳!

纪名扬神色大变,身躯猛地一抽搐,扑地一声,一口鲜血怒喷而出。众人皆大叫起来,方君行与游丝倩同时跃上了台,扶住了纪名扬。

纪名扬神色黯淡,轻轻地推开二人,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根丝巾,那丝巾上分明绣着一个“玉”字。他微拭了一下唇边的血迹,而后小心地把它叠好,揣入怀中,又变得平静而泰然,他望了一下众人,缓声道:“诸位,今日就到此为止!”

说罢,他慢慢地走下台,在一片惊愕声中缓缓离去……

平庐村,在一座大山脚下,这里只有几十户人家,村民们相处和睦,融洽,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村头的小溪畔,几位村妇一边洗着衣裳,一边嘻嘻哈哈地闲聊着。忽然一个女人尖声叫道:“喛,那不是李莹那小丫头吗,她总算回来了!”

在乡村的大道上,一位衣着朴实,相貌普通的村姑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忽然她身子一斜,栽到了地上,村妇们皆惊叫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莹才慢慢醒来,发现她正躺在自己的小茅屋内,面前浮着一张淳朴的面孔,面孔上充满了关切,是隔壁的王二婶。

“老天保佑,李丫头,你终于醒过来了!”王二婶大松了口气。

“麻烦你了,二婶!”李莹虚弱地道。

王二婶瞅着她这样子,不禁问道:“李丫头,你出去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啥事,把你弄成这样!”

李莹微微摇摇头道:“不要紧,你去吧!”

王二婶笑着正欲转身。忽然传来了一阵凄凉悲怆,却诡异飘忽的箫声。王二婶身子一抖,脸上显出惊惶的神情,恐惧地道:“李丫头,你可听到这箫声?听说五年前深山里有个空云派,惨遭灭门,恐怖得很。而今可能是冤魂不散,便传来了这凄厉的箫声。有一回,二锤上山砍柴,天色晚了,便看见那空云派冥火闪烁,有个白影在那里晃来晃去,好不骇人。从此每天晚上,便听到那怪异的箫声,没有人再敢到那里去了!”

“唔!”李莹点点头,也畏惧地道,“看来,那里确实有鬼!”

“所以啊,二婶劝你莫上山砍柴了。”王二婶道,接着她又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地道,“唉,你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也怪可怜的,干脆找个人嫁了吧。二锤虽然是个老光棍,但他不嫌弃你的模样,家世,对你还有意——”王二婶还没说完,李莹便委婉地道:“二婶,天晚了,你回去吧,我没事!”王二婶看看她,只得悻悻地走了。

李莹听着那凄厉的箫声,心中更是孤苦无助,悲凉痛楚。她不由得用被子捂住了头,哀泣着道:“名扬,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师父的亡魂在召唤我了,只怕你我从此阴阳阻隔,再难相见了!”这李莹便是林吟菲。

五年前,师门惨变后,她再也不敢呆在那恐怖的地方,便下山找了个就近的村落住下,易容乔装成了一名普通的村姑,改名叫李莹。

那日,她与纪名扬在聚义大厅闹翻之后,无心再到江湖上飘荡,便往家赶。起初,她心中还是伤痛与愤恨,但一路行来,所见所闻都是人们在议论她和纪名扬的事。路人皆道盟主如何痴情,仗义,宁愿挨她一剑,受她羞辱,仍挚情无悔。更令她震惊的是,她走后,他竟当场吐血。林吟菲听说后,顿然悔悟,心如刀绞,自己真是错怪了他。他若不爱自己,又怎会阻止她去云宵宫,又怎会用那些法子来试探她?可怜他一片痴情,却遭她作践,如今旧伤又添新痛,叫他如何受得了。念及此,她是无日不在后悔,自责。她想回去,又实在无颜见他,更怕被他拒绝,这回自己真是伤透了他的心,只怕让他回头已不再可能。林吟菲忧虑成疾,没几日就病倒了。

林吟菲独自躺在坚硬的床板上,听着那凄凉的箫声,想着为情所伤的纪名扬,想着惨死的师父,芳心一片凄苦。慢慢地,她艰难地下了床,卸掉了一切伪装,还了那天姿国色的美颜 ,她微微梳理了一下,便飞出了窗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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