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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人来到城中,城里热闹非凡。林吟菲一向深居山野,对繁华世事总是很新奇,东瞅瞅,西瞧瞧,好不兴奋。吴淡天虽也幽居僻壤,但他对这尘世喧嚣并不感兴趣,然而林吟菲喜欢,他也很有耐性陪着她。

二人正游得起兴,忽然无应道长急怱怱地奔了过来,林吟菲忙迎了过去,兴奋地问道:“道长,见到盟主了吗?他怎么说?”

无应道长促狭地一笑,凑近她耳畔,低语了几几句,林吟菲即刻惊喜地叫了起来。

“师妹,你怎么了?”吴淡天疑惑地道。

“快走!”林吟菲急切地拉着他的手,激动地道,“等会你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忽而,她又觉得不妥,忙放开了吴淡天的手。吴淡天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但看她这惊喜万分的神情,也明白了几分。的确,无应道长对林吟菲说了一句话:“盟主在驿管等着她。”林吟菲怎不欣喜若狂。

明月盟便于与各堂联络,在各地设了许多秘密的驿管,这武当山下也不例外。二人随着无应道长来到了城外的驿管。只见一座风景别致的小庄园出现在眼前,这座小园的名字也很雅致,名叫“春荫小舍”。林吟菲不禁叹道:“好美的园子,好别致的名称!”

“盟主亦是位雅人,否则怎与林姑娘这般高贵脱俗的女子相配呢?”无应道长笑道。

“怎么,纪盟主来了?”吴淡天不紧不慢地道。

“是呵!”林吟菲不等无应道长回答,便兴奋地道,“我真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见我,师兄,我真是高兴极了!”

她话音未落,却听吴淡天大喝一声:“快走!”拉起她便飞身而逃,却听天地间传来一阵银铃般美妙动人的笑声:“林妹妹,纪盟主不来,我来也是一样呵!你会发现,见我比见他更有用!”谈笑间,四围已飞出十几名女子将林吟菲,吴淡天团团围住。弄月仙子从小舍中款款走出。

林吟菲大惊,吴淡天剑眉微皱,问道:“她就是弄月仙子?”没等林吟菲回答,弄月仙子便道:“不错,我就是弄月仙子!”吴淡天蓦然出手,似铁爪般一下子扣住了她,那动作真是快若闪电,疾若惊鸿。

全场的人都骇住了,谁也没想到吴淡天有如此身手。林吟菲也震惊之极,她这位师兄的武功简直出神入化,深不可测,当今武林恐怕只有纪名扬能与之抗横。

“师兄,你怎么看出这是陷井!”林吟菲惊疑地问。

吴淡天淡然道:“我不爱纪名扬,就不会如此糊涂。以他盟主之尊,才与你有过节,怎可不远万里来寻你,叫人传话给你,已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若早告之我那假道士之语,我们也不会轻易上当。”一席话说得林吟菲好窘迫。纪名扬曾断言,弄月仙子若打着他的招牌,很容易将她骗住,而今看来,确实如此。

弄月仙子听罢,并未慌张,反而轻笑道:“林妹妹,你真是傻得可爱。万公子怎会如此糊涂。他早就看出不对劲了,便故意跟着那假道士来,好擒住我这魔女啊!”林吟菲听罢,更窘了。

吴淡天悠然一笑道:“师妹,你不是愧对纪盟主么?而今捉了这头号大敌去,他想不领情也不行!”

林吟菲遂地拍手笑道:“好呵!你这妖女血洗了我空云派,杀死了我的替身,又使我和名扬反目,差点让名扬丧了命,如今抓你回去正好。”

弄月仙子娇笑道:“唉哟,林妹妹,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本想好生款待你,你却要将我送入虎口,真是太不讲情面了。然而,不打不相识,我原本就想与你们见面,如今,以这种方式相见岂非更有趣些。”她说着,忽地收住了笑容,阴冷地道,“你们若是要把我送到纪名扬面前,只怕他接着就要对付你师兄妹二人!”

“胡说!”林吟菲娇喝道。

“我是不是胡说,只要万公子现出本来面目到江湖上走一趟,你便知晓了。”弄月悠然道,显得气定神闲。

二人将信将疑地盯着她。弄月仙子坚定地道:“你们若不放心,我可以陪你们走一趟。不过,我同林妹妹都必须改装;万公子则要露出本来面目,只要他人前走一遭,一切便真相大白。”

林吟菲与吴淡天面面相觑,林吟菲又惊又怕,若一切都是纪名扬在骗她,她将如何面对,但她又不愿放弃这个可以证实真相的机会。吴淡天却一片坦然,朗声道:“既然仙子愿与我等同行,我二人还怕什么?”

弄月仙子娇笑道:“还是万公子爽快,不过——”她妙目中闪出一丝羞意,柔弱地道:“万公子,我都答应你们了,你也该松手了吧。你不知道,方才你弄得人家好疼!”吴淡天忙放开了她的手,林吟菲却暗自好笑,她这位挚诚的师兄,遇上了这狡猾的魔女,可有好戏看了。

三人依计来到了城中,大街上仍是那般热闹。但他们一踏入人群,就有很多双奇怪的眼睛盯着他们,确切地说是盯着吴淡天。这些人都是江湖人打扮,当然也有武当派弟子。他们不是被吴淡天绝世的风采所迷,脸上皆现出一种惊讶、害怕、恐惧的神情,就像撞见了鬼。吴淡天心下暗自疑惑,没道理啊,他才出道几天,人们怎会如此畏惧他。

弄月仙子却很悠闲,慢吞吞地道:“万公子,这还不是最精彩的,等会你到了武当,恐怕会大吃一惊。不过,小女子深信,凭万公子的武功,定会应付自如。”

吴淡天淡然瞟了她一眼,步伐走得更稳健了,神情也很洒脱。

林吟菲的心却抖得更厉害了,她抓紧了吴淡天的手,仿佛一个要溺水的人。她颤声道:“师兄,我们还是别去了。这妖女在设计陷害我们,我真的好怕,怕你是魔宫中人,那师父同名扬就有深仇大恨了,我该怎么办呢——师兄,我们别去了,我们去找名扬,他绝不会骗我,不会骗我——”

吴淡天也握紧了她的手,不是畏惧,而是安慰与鼓励。他将无比坚定的信心与毅力输送给她。他郑重地道:“菲儿,不必害怕,有师兄在,你什么都不必怕。况且要来的,避也避不掉,你要勇于去面对!”林吟菲的心稍微平静了些。她可以怀疑任何人,甚至是纪名扬,但她绝不会怀疑吴淡天,他天生便是让人信任,让人景仰的。

三人一齐来到武当山下,却见武当派已倾巢出动,严阵已待,如临大敌一般。无应道长居然首当其冲。林吟菲见这阵势,再也不能平静了,她很想冲过去问道长:“这究竟怎么回事,名扬呢,他是否愿意见我?”但弄月仙子却轻轻地拉住了她,低语道:“妹妹,不要惊慌,真相马上便可揭晓,你决不能因一时冲动,坏了大事,致使终身后悔!”林吟菲虽然对她一向无好感,但此际,却不得不信她。

无应道长一见吴淡天,神色大变,厉声喝道:“吴玉空,你不是死了么?你怎么还在此装神弄鬼?”他声音宏大,中气也充足,但他的身子却在发抖,神情中带着无尽的恐惧。

吴淡天与林吟菲一听他说出“吴玉空”三字,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弄月仙子不惜以身犯险,就是要证明吴淡天的身份,她要他们知道一个事实——吴淡天是碧凌宫宫主吴玉空之子,而无梦夫人就是吴玉空的妻子。

林吟菲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整个世界都爆裂了,陡然轰塌下来。一切都不用再说了,纪名扬便是杀死吴玉空及无梦夫人的凶手,他就是那个真正的魔鬼,是惨案的制造者。若非那日林吟菲贪玩回去晚了,她也会遭到师姐同样的命运,被他残杀,变成血鬼。

林吟菲的脑海似掀起了狂飙巨浪一般,整个人都已疯了。她猛然推开了吴淡天和弄月仙子,掩面飞奔而去,层层人墙阻扰了她,她挥剑如雨,发狂地向前冲着,无人能挡,再加之吴淡天同弄月仙子断后,她不一会便冲破了重重阻拦。整个武当都与这三位魔宫妖徒混战了起来,但没人能拦得住他们,特别是吴淡天,他便如神使一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倾刻间,竟护着二女飞逝而去。无应道长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只有枉自皆叹:“武林又要兴起一场浩劫了,快去禀报盟主,说吴玉空尚有孽子在人间!”

林吟菲奔跑着,往事若洪水奔涌而出:这几月来同纪名扬的美妙时光与那五年前的血案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一段段凄艳惨绝的回忆。纪名扬那动人的风采,深情的笑容与那废墟中的血鬼在她眼前交替着——“菲儿,嫁给我,好么?”片刻间,这声音又变成了凄厉的嘶叫:“纪名扬他是魔鬼——魔鬼——”纪名扬那英俊的面孔也幻化成了魔鬼,在狂笑:“我是个疯子,竟用这种方式折磨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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