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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好了,我真得回去了!”纪名扬飞快地吻了她一下,起身便要走。林吟菲则拉住了他,幽幽地道:“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又要让我等上十几天吗?”

“这个今日就不好说了,明日再看吧!”他说罢,一溜烟地跑了,留下林吟菲一人倚在床上独自惆怅。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林吟菲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外间一片雾色朦胧,几缕朝霞穿过飘浮的寒气,射到了屋中,令人微觉一丝温暖。林吟菲懒懒地下了床,披了一件厚厚的风氅,慢慢地走到了屋外。

整个世间都被一片白雾笼罩,远山遁去了形迹,近处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也在雾中显得那样缥缈,不可捉摸,林吟菲徜徉在园中,一阵晨风徐徐吹来,带着阵阵寒气,令她不胜瑟缩。她恍若置身于梦境,神思也飘缈起来。

忽而,远处的迷雾间,真如梦一般,冉冉飘来几名清丽的女子。林吟菲一怔,这些女子她认得,那次她曾在翠湖别院见过。一想到那日的恐怖情形,她就不禁抖得厉害。那几位女子却带着亲切而优雅的笑容,徐徐跪下,齐声道:“婢子们给林姑娘请安!盟主派我等来接林姑娘过去!”

“接我,到什么地方去!”林吟菲一片恍惚。

“当然是到他的园子里去啦!”她身后一个和蔼亲切的声音道,是芷琴夫人,她笑盈盈地走了过来,道:“今晨盟主捎了信来,叫你搬到他那里去住,方便照顾你,看来,他是嫌弃我这老太婆啰!”

“什么,同他住在一起!”林吟菲简直不敢相信,纤手攥紧了衣角,抑制着内心的惊喜,脑中飞快地旋转着:“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太想自己了,甚至连几步之遥也觉得难走;还是想把她弄到身边,慢慢地折磨?”她想起上次他也提过同样的要求,但那时,她只想到复仇,拒绝了他的请求,这次他又故伎重施?但她很快又否定这些不好的想法,他昨夜那样深情款款,又怎会折磨她呢?

“傻丫头,高兴得不知所措了吧!”芷琴夫人笑着道,“妾身也巴不得你快走,整天听你哭哭闹闹,我都听烦了,如今去了,我也可清静几日了!”

“怎么,夫人你不同菲儿一道去吗?”林吟菲惊奇地问道。

“我去作甚么?盟主派了这么多小丫头服侍你,还不够?再说,我这人最讨厌俗世喧嚣,不愿多和陌生人接触。放心吧,每隔几日,我会主动来看你的!”芷琴夫人殷切地道。

林吟菲依依不舍地拜别了芷琴夫人,同那几名女子一道,在重重迷雾中穿行着,穿过了长廊,又来到了那片树林,景致仍然是那些,但所走的路径同前几次不大相同。林吟菲总觉得蹊跷,这岫烟阵除了初一夜晚露出破绽,那其他时候又是怎样变化的呢?若每次都有变化,纪名扬又是怎样记住这些变化的呢?

她思量着,不知不觉已出了树林,令人惊奇的是,外间却是明朗晴空,没有丝毫朦胧。太阳已爬上了山颠,让整个世界变得五光十色,充满生机。虽是严冬,但这山庄仍带着浓浓的绿意、妩媚的花色。一些不畏严寒的树木,仍枝繁叶茂,生气盎然;花儿中,有凌寒绽放的腊梅,散发出淡雅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山庄;还有争奇斗艳的牡丹,在晨风中摇曳,显得那样雍荣华贵,姿态妖娆……

林吟菲看着眼前的美景,不禁深深吸了口气,叹道:“好美的景致,好清新的气息啊!”往昔,她大多呆在芙蓉别院里,几次到外间来,也是匆匆一瞥,没来得及仔细观赏,如今看着,总觉惊奇不已。

那几名女子拥着林吟菲在山路上逶迤而行,惹来众多好奇惊叹的目光。人们或躲在远处窃窃议论;或直接走过来,热情地同她打招呼。林吟菲都微笑着回应。她一向幽居深山,同俗人世事很少打交道,全凭自己的纯真与机智与人交流,令大家更觉她温柔亲切,娴静又不失热情。

她正兴奋着,忽而一个小孩串了出来,拦在她面前,正是玉明。玉明小手指着她,笑嘻嘻地道:“林姐姐,干嘛走这么慢,盟主哥哥都等不及了!”说罢,他拉起她就跑,那几名女子惊叫道:“上官少爷,千万别胡闹,林姑娘身子还没好呢!”

玉明还没答话,林吟菲则先回应道:“没事,我会很小心的!”谈话间,二人已飞出好远。二人奔跑着不时发出阵阵清脆动人笑声。林吟菲好喜欢这种感觉,御风而行,逍遥自在。往昔,她常同姐妹们在空云派的深山中追逐嬉闹,好不快活,而今的感觉又仿佛回到了从前。但她一想到空云派,想到惨死的师父师姐们,心情又陡然低落下来,脚步也慢了许多。玉明回过头来,奇怪地问道:“林姐姐,怎么啦!”

“没什么!”林吟菲微喘了口气道,“你盟主哥哥不喜欢别人吵吵闹闹,咱们还是收敛些好!”

“唉,林姐姐,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不同,没想到也是个扭扭捏捏的人,一点都不好玩!”他噘起了小嘴巴,林吟菲慌了,正欲安慰他,他却趁她不注意,拉起她,嘡嘡登上了一道高墙,跳了进去。

林吟菲大惊,忙道:“玉明,你怎可擅闯人家的宅院!”

“人家?哈哈——”玉明笑得直打跌,“这里是你的家啊,你不认识了?也难怪,盟主哥哥一直把你囚在那孤峰上,没带你来过;上次你来的时候,正昏迷不醒,你没见过盟主哥哥的住所,也没什么稀奇!”他说着,攥起林吟菲跑到一间大屋子前,咚咚,使劲地捶着门,大声嚷嚷道:“盟主哥哥,快出来接你的新娘子!”

林吟菲听着,更不好意思了,羞怯地道:“玉明,快别胡说!”同时她也奇怪,纪名扬的卫士怎如此松懈,任她同玉明胡闹。转而她又明白了,一定是纪名扬打过招呼,想到此处,她心中不觉一阵甜蜜。

玉明在外间喧闹,屋里随即传出了一个柔和动人的声音:“玉明,快回去,盟主哥哥同你林姐姐有话要说!”是纪名扬。林吟菲听着,芳心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激动!

玉明撒着娇,央求道:“盟主哥哥,你快出来吧,玉明好几日都没见着你了!”

林吟菲见他紧缠着不愿离去,忙道:“玉明,回去吧,过几日林姐姐同盟主哥哥一道去看你!”

玉明又翘起小嘴,不高兴地道:“林姐姐,你好没义气,重色轻友,过河拆桥!”他这么一说,惹得林吟菲咭地一声便笑了出来,她不禁由衷地叹道:“玉明,你好可爱”

“你就在外面啰嗦什么!”里间的纪名扬不耐烦地道,林吟菲冲玉明扮了个鬼脸,便欲敲门,很奇怪门自动开了。林吟菲心道:“这姓纪的果然深沉,连门也设计得如此神秘精妙。”

林吟菲惶惑地走了进去,门又自动关上了。她一惊,这情形似乎在哪里见过。对,就在几天前的梦中。难道自己是旧梦重游。她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间屋子来,外面一片明朗,这屋子却漆黑一片,透着股阴寒之气。林吟菲不禁抖了一下,难道这就是地狱,纪名扬就是生活在这地狱中的魔鬼。

“名扬,你在哪里呵,为何将这屋子弄得黑漆漆的!”林吟菲心中惊恐不已。

“我不是说过我喜欢黑暗?我想,你也会同我一样!过来吧,我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显得低沉而飘忽,幽远而深邃,真如地狱中的招魂使者一般。

林吟菲寻着那声音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忽而,被一股劲风一带,咚,便跌入了一个温暖醉人的怀抱中,是纪名扬,她找到他了!他一抱住她,便忍不住辗转地,热切地深吻着,用无尽的柔情将她深深缠绕。他的手温存地抚摸着她的柔嫩的脸蛋,娇弱的身子。她的恐惧渐渐消逝,体内腾起无数的热情,她喘息着,亲腻地道:“你让我搬来与你同住,这太让我意外了。你是太想我了,对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热切地吻着她。

“这终归不太好!”她踌躇着道,“我们还没有——别人会怎么想呢?”

“别人怎么想,不重要!”这回他说话了,声音低哑而诱人,“只要你愿意为我奉献一切就行了!”林吟菲听了,心中跃起一股激情,兴奋地,热切地道:“你真的这样想,我太高兴了——”

他听罢,暧昧地笑了:“你不是怕别人说什么,而是在乎我的态度,狡猾的小东西!”说着,他又狠狠地亲了她一下!

她轻呼了一声,继而道:“天都大亮了,为何还是将屋子弄得一片漆黑,你不喜欢光明么?”

“我原来也喜欢光明,但从某个时候起,我就坠入了黑暗,起初我很不习惯,久了,便无所谓了,反而觉得在黑暗中做什么事都是那样顺理成章,我想,你也同我有一样的看法。”他幽幽地道。

她细细地品味着他这几句话,他想告诉她什么,难道他是在向她暗示,他真的是鬼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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