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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还有个吴淡天,他这小魔头也不好对付,请菲儿姑娘莫考虑掉了!”纪名扬在宝座之上懒懒地提醒着她。

林吟菲听罢,暗自恨得咬牙切齿,心道:“你非要处处试探我么,不让彼此过一天平静日子。”虽然如此,她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深受教诲的样子,愧然道:“盟主提点得对,小女子一时疏漏,竟将他给忘了。但菲儿毕竟是一介女流,对付弄月仙子自恃有些把握,但若要算计吴淡天那样武功绝顶、心胸狭隘、又阴沉残暴的男人,菲儿真是自愧弗如!”

“是么?”纪名扬剑眉一扬,微笑着问道。

林吟菲扬起清纯绝美的脸儿,挑衅地无畏地望着他。其余众人大多道:“的确如此,那小魔头一定深承老魔头的禀性,阴狠残暴,狡猾无比,只怕比弄月那妖女更难对付!”

唯有苦智大师侧过身去,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半晌,他才哂然笑道:“菲儿真是聪慧机敏,其智不在盟主之下啊!”他一句话说得林吟菲脸遂地红了,她忍不住娇羞地道:“大师,你又取笑徒儿了!”她这么一说,连沉肃的上官堂也忍不住笑了。

林吟菲见他二人都在取笑自己,才猛然惊觉自己确实不该在这样庄重的场合下与纪名扬耍小性子,但蓦然她又觉得奇怪,大师是怎样窥破她与吴淡天、纪名扬之间的微妙关系的,然而眼前的情形容不得她在此节上细想。

纪名扬见她一脸的尴尬,倒很好心地替她解围,严肃地问道:“菲儿,那你认为派谁去接替方大侠合适些?”

林吟菲本讨厌他这种又打又扶的方式,但此时实在不宜同他斗气,于是也正色道:“菲儿久闻在座各位都是江湖顶尖高手,机智绝伦,胆识过人,也曾领导盟中弟子同魔宫打过仗,其能力不在方大侠之下,但这回情况特殊,方大侠连遭惨败,但他不能换下来!”她一语既出,四座哗然。

林吟菲看了看宝座上的纪名扬,他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与赞赏,一点也没阻止她的意思。林吟菲不禁感激万分,他虽然喜欢整她,但过后总是给她更多的补偿,让她感动得无话可说。

于是她继续道:“若让别人替下方大侠,起初那人还能考虑到游姑娘的安危,但僵持久了,在那种恶劣的情形下,就顾不了许多,一定会与碧凌宫强行开战,那游姑娘真是没得救了。诸位可能觉得我是妇人之仁,为了一名女子的安危而不顾全局,但大家更应考虑方大侠的感受,他平生豪爽仗义,狂放不羁,从来不把儿女之事放在心上,却对游姑娘一见钟情,无怨无悔,他定是爱极了她。若游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或许他会一蹶不振,那我盟岂非失去了一员猛将,这种损失也是不可估计的——”她正滔滔不绝地说着,却有人轻轻扯了她一下衣袖,她知道是苦智大师在好心提醒她,不该往下说了。她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并未说错什么,为何大师要阻拦呢。等她接下来听了纪名扬的话,她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只听纪名扬冷冷地道:“那你的意思是等他一败再败,拿兄弟们的命去赌拼啰!”

林吟菲听罢,一股火便串上来了,暗恨道:“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连这种醋也要吃。”但她还是隐忍住了,毕竟游丝倩的安危,方君行的前途更重要。

于是,她凛然道:“要换方大侠也可以,但必须等援军去了之后。因为在这期间换了主帅,那人忍不住同碧凌宫交了火,岂非前功尽弃!”

“诸位觉得林姑娘的意见如何?”纪名扬侍她说完后,淡然询问道。

众人彼此看了看,都不愿开口中,因为此事确实不好定夺;再有,他们发现盟主对林吟菲的称呼都变了。谁要在个节骨眼说话,不是触盟主霉头么?

过了半晌,苦智大师才道:“菲儿说得不无道理,如今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那好!”纪名扬无奈地道,“就先这样办吧。二叔,你再派两千人,秘密赶往郦山,一定要快,那边拖不了好久,本座这就飞鸽传书,叫方大侠不忙行动!”说罢,他环视众人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到林吟菲身上,林吟菲一赌气,转过头,不睬他,纪名扬气得神色微变,断然道:“若无其他事宜,今日就到此为止!”说罢,他一抖袖,径直走了,留下林吟菲立在那大堂之上,气得直想跺脚。

众人忙上来劝道:“林姑娘,盟主就这脾气,他在其他事上都宽宏大量,唯有儿女私情看不开,他这样生气,也是太喜欢你所致!”

“算了,他这脾气我还不清楚吗?更出格的事他也做过!”林吟菲气道,转而又不禁笑了,纪名扬今日在堂上的表现 ,就像个小孩子,什么都要满足他,不然就要耍赖。众人见她不计较了,皆交口称道:“林姑娘真是心胸宽广!”

林吟菲见众人都称赞她,不禁担忧起来,唯恐自己的光芒掩过了纪名扬,那时,连她也要成为他妒忌的对象了。于是,她忙道:“前辈,吟菲初来乍道,有很多幼稚狭隘的地方,还请多提点!”

众人同林吟菲一道出了大厅,皆纷纷告辞,林吟菲看着这帮年长得多的江湖前辈,不禁升起了几丝敬意,几分同情,他们都是些光明磊落的豪侠之士,却做了纪名扬的下属,真有些不值,然而,她又在想,纪名扬真有弄月仙子说的那样阴险残忍,会有这么多侠士跟着他么?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忽而有人唤住了她,她以为是纪名扬,不禁有几分惊喜,回首一看,她不由得失望了,原来是剑仙韩缜万。他站在路旁的大树下,神色有些抑郁,踌躇。

“林姑娘,老朽有件事求你!”韩缜万犹豫着道。

林吟菲展颜笑一笑,忙道:“韩掌门过谦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吟菲能办到的,定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韩缜万长叹了一声,道:“林姑娘,你都明白老朽是为小女而来!

林吟菲的笑容更殷切了,热情地道:“你说兰心妹妹,我会好好照料她的!”

“这老朽倒不用担心,林姑娘温柔敦厚,小女一定不会受委屈!”吴来渊道,“只是老朽已年过半百,膝下唯有一女,原指望她能传宗接代,将我华山派发扬光大,但如今她死守着盟主,终身不嫁,我吴家从此就后继无人了——”他说着,不胜唏嘘,再也难以说下去了。

林吟菲听着,不禁花容失色,艰难地道:“韩掌门要吟菲同兰心妹妹二女共事一夫——”

“不,不——老衲绝无此意!”吴来渊忙道,“老朽深知盟主对林姑娘的情意。这件事,即便你肯答应,盟主也不会应允。老朽只是恳请林姑娘帮忙劝劝我那执拗的女儿,让她慢慢对盟主死了心。我知道,这样做很令你为难,但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实在不愿看她白白地耽误了青春年华——”说着,这一代宗师竟是老泪纵横,痛哭失声。

林吟菲见了,深为震动。可怜天下父母,为了儿女真是什么痛苦屈辱都能忍受。若自己的父母健在,看到她同纪名扬闹得天翻地覆,也会同样痛哭流涕。林吟菲不禁扶住了他,真挚地道:“吴大叔,你不要这样,菲儿一定会尽力劝说兰心妹妹,让她回到你身边。”

“多谢,多谢!”韩缜万忙收住泪,感激地道,“林姑娘真是好人,老朽就是死也难以报答你这份恩情。”

“快不要这样说!”林吟菲动容地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

“不,不——”韩缜万忙道,“等会盟主看到了不太好,老朽认得路,自己能回去!”

林吟菲忙解释道:“其实盟主不是那样心胸狭隘之人。自从他结识我之后,我常惹他生气,他的脾气才变得不好!”

“唉——”韩缜万又是一声长叹,由衷地道,“盟主能碰到林姑娘,真是三生有幸。老夫也祝愿林姑娘同盟主早日结成连理。既然林姑娘如此诚待老朽,又处处替盟主考虑,老朽在此抖胆,有几句话要奉劝林姑娘!”

“菲儿诚心接受前辈教诲!”林吟菲恭敬地道。

韩缜万诚挚地道:“林姑娘,你为人单纯善良,本是件好事。但你毕竟出道不久,喜欢任意行事,这于别人倒无所谓,但盟主自小出身豪门,心高气傲,而今又居至尊之位,他再爱你,也不可能让你伤他的颜面,因此往后在某些场合,你一定要谨言慎行,以免伤了你与他的和气。其实,整个武林的仁义之士都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少生事端,这才是天下苍生之福!”

林吟菲听罢他这番长长的忠告,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何尝不希望与纪名扬和谐共处,长相厮守,但他们之间的仇怨又允许么?纪名扬虽对她痴情一片,但毕竟不能忘记彼此之间的仇怨,时不时要给她一些小处罚;而她更甚,借着爱他的理由,处心积虑地想杀他。说到给天下武林苍生造福,若纪名扬真是那等残暴阴险之人,杀掉他,才是天下武林苍生之福。她沉思良久,才道:“多谢前辈提醒,菲儿定会铭记在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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