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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的腰突然被人缓缓抱住了。她知道是纪名扬。她转过身来,他则蹲下了身子,将头深埋在她腿间,低咽着道:“我并没想害她——我只是不想再面对她!我没想到她会受不了,更没想到这会要了她的命!老天为何总这样残酷,让我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

林吟菲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像一位温和的母亲正在安抚自己受伤的小孩:“你不必难过自责了。夫人到死都还念着你,处处为你着想,说明她心底并不恨你。她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对吴玉空的思念已不堪重负,被我的礼物把所有苦处都牵了出来,若要定罪,我是首当其冲——”

纪名扬缓缓抬起了头,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炯目都哭红了,一双眸子充满了忧伤,令人心碎无比。林吟菲还未见他如此悲伤无助,仿佛生命失去了依靠,灵魂没了着落,整个人摇摇欲坠。

纪名扬慢慢地道:“你不用替我开罪。若非我逼她,她决不会这么快就去了。我本想过些日子再来看她,等情绪平静之后;我还想,只要她能回心转意,我还会继续像对母亲一样待她,让她能看到我们成亲生子,能幸福地度过晚年,以弥补她年轻时受的种种苦处。哪知,这一切都因我的冲动、暴戾,化成了泡影,是我亲手毁了她,让她含恨而终……”说着,他又扑到林吟菲怀中恸哭起来,显得无比凄厉哀伤。林吟菲的泪也流了下来,哽咽着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这样的错,往后你就不要再犯了,好吗?”

纪名扬缓缓坐了起来,星目直直地凝视着她,无限伤感地道:“我也没机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与我亲近的人也没几个了。他们都在各自忙碌,哪有机会来理我。二叔本是我最亲近的人,但他总是副严师模样,令人难以亲近。我对他只有敬,没有爱;我有什么苦处,他是不会给我多大安慰的。君行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因游丝倩的病,他对我也有了间隙。我曾给他去了好几封信,他却一字未回,兄弟一场,真是无趣!”

林吟菲忙劝慰道:“你又多心了!他们之所以没来找你,是知道有我与你相伴,唯恐打扰了你的甜蜜生活,并非就是不关心你了!”

他听罢,郁结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些,伸出长臂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低沉地道:“如今我只剩下你了,你可千万莫辜负我。你曾说你像一个赌徒将一切都押在了我身上;而今我亦如此,你若背叛了我,我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说着,他的泪又忍不住垂落下来。

时光飞逝,转眼已到了暮春时节。在这十几天里,纪名扬的情绪一直很消沉。林吟菲陪在他身畔,尽量安慰他,照顾他。这天,风和日丽,天气很好,纪名扬的情绪也稳定了些。林吟菲陪着纪名扬到园中散心,二人相拥而坐,赏花品茗,把酒谈心,很是逍遥自在。

忽而有人来报:“上官盟主求见!”林吟菲道:“既然你和上官盟主有事要谈,那我进去了!”林吟菲起身便欲走——“你不用回避!”纪名扬轻轻地拉住了她,俊朗的脸上溢满了温情,“他说的事和你有关!”他神秘地笑道。

林吟菲有些茫然,上官堂和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她正纳闷之际,上官堂已来了,见他二人如此亲密,不禁笑道:“原来林姑娘也在,听听你的意见也好!”

“什么事,要听我的意见?”林吟菲端起一杯茶,茫然问道。

上官堂郑重地道:“你和盟主的婚期,老夫找人仔细算过了,就定在五月二十。盟主本来要求还早些,但你二人的生辰八字,算命先生仔细核对过了,在三月、四月都找不到好日子 ,只有推到五月,还好五月二十正合适……”

“上官盟主,你说什么,五月二十,五月二十,谁要举行婚礼!”林吟菲神思更恍惚了。

“怎么,盟主没向你提过婚礼之事?原来,他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你看,老夫真是多嘴,坏了你二人的情趣!”上官堂呵呵笑道。

林吟菲听完他的调侃之后,纤手一抖,茶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纪名扬不禁笑道:“二叔,看来你说的效果还好些,我看她岂只是惊喜,简直是被吓傻了!”

林吟菲呐呐地道:“这么快!”

“我还嫌慢了呢,我想娶你都想疯了!”纪名扬把她搂到了怀中,呢喃着道:“我跟你吃住在一块,江湖上已是谣言满天飞了,我若再不娶你,于你那圣洁的名声可是大有影响哦!”

林吟菲勉强笑了笑,略微推了他一下,娇差地道:“上官盟主在此,你怎又没规矩了!”

上官堂却笑道:“老夫见盟主同林姑娘这般恩爱,欢喜都来不及,怎会笑话呢?你二人历经磨难,苦尽甘来,老夫只盼你们婚后能懂事些,彼此宽容信任,莫要再意气用事,免得伤了感情。老夫真心希望你们能和和睦睦地过一辈子!”上官堂难得说出如此通人情的话,连纪名扬也有几分感动。

他由衷地道:“多谢二叔教诲,往后名扬定会好好待菲儿,让二叔省心!”

上官堂颔首微笑道:“这就好!”转而又向林吟菲问道:“不知林姑娘可有什么亲戚朋友,老夫好写下请柬,邀他们共同参加婚庆。”

林吟菲一听他提到自己的亲人,心中猛地一痛,那股强烈的仇恨又冲上了心头。她的神情变得愤怒而哀伤,咬牙切齿地道:“我本来有很多亲人,可惜全死光了,被一个恶魔用最残忍的方式杀害了!”说罢,她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推开纪名扬,哭着跑开了。

上官堂沉肃的脸上显出几丝疑惑,既而又深为愧疚地道:“老夫怎忘了林姑娘的师门曾遭惨案,竟向她提起她的亲人,惹得她徒自伤心,真是罪过!”

“二叔,你不必自责!”纪名扬平静地道,“菲儿的同门死得确实太惨,以致于她每日都念念不忘复仇。我本答应她要迅速剿灭碧凌宫,将弄月仙子和吴淡天这两个首恶捉到她面前,任她处置,可惜我能力有限,迟迟不能让她达成心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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