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若有若无传来细微的窸窣声,身体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传递过来一丝丝温度,是谁的手?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过去吸取这份弥足珍贵的气息。
“呵呵,苒,苒倾……”
“唔……”
“快起来了,今天你不是要去公司和你父亲一起参加会议的吗?去迟了的话,你又要挨骂了!”
睁开厚重的眼皮,撑起疲/软无力的身体,慢慢将眼前的人像聚焦起来,变得清晰异常,邢苒倾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幻影般有一刹那愣住,脸色变得僵硬难看,深深的蹩起英挺的眉目,声音不确定的呼喊出,“李……纯?”
“呼~笨蛋,睡糊涂了吗。”
装着浅灰色高领毛衣秀美的男人留着半长的深棕色头发,刚刚长到肩膀的位置。他把自己的双手搭上邢苒倾的肩膀,头轻轻靠着邢苒倾的额头,不一会便分离开来。
“没发烧啊?啊!也许这几天累着了吧,诶~你也该放自己一个假好好休息几天了。”然 后转而呵呵一笑,“好了,好了,快来吧~早餐我已经做好了,还有现磨的你最喜欢的巴西咖啡哦~~”
邢苒倾看着伸过来的洁白修长的手指,尾指上带着的样式简单的铂金情侣对戒,上面的XL字母仿佛还清晰可见,那微弱的光芒像一团不灭的火焰让男人心底猛然升腾起一股钻心的疼痛,愈演愈烈,灼烧得他快要睁不开眼睛,邢苒倾抬起手捂住了无法阻挡的满/溢出苦涩表情的脸庞。
“呵……呵呵……哈哈哈!”他的身体随着诡异的笑声而剧/烈的颤/抖着。
“苒倾,你怎么了?”
“啪!”
邢苒倾没有一丝温度的挥开眼前伸过来的手,眼睛恢复了狠利的光芒,手指摸上李纯没有一点温度的细致的肌肤。
“纯,从那之后已经过去7年了,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手瞬间变成爪状抓住男人纤细的脖颈,光是浓烈的怨恨似乎就可以将他活活杀死。
邢苒倾双眼泛红,脸上是现实中从没出现过的最为真实不加掩饰的盛怒,他仿佛将积压了数年的怨气一下合成了吼叫,咆哮道:“你一定很恨我吧,恨我杀了你吧?回答我啊!你来回答我啊。”
被勒住脖子的男人却笑了,笑容是那么虚弱无力,如当年最后的那一抹惨笑,恍若光年回转般真实。
李纯的身体在邢苒倾面前慢慢化成一滩血/水,身下的床铺下陷变成了一缸装满血/液的大浴缸,不断的往外渗出鲜/红的液/体,水面上渐渐浮现出一张脸庞,张开刹白的嘴/唇无声的对着邢苒倾低/喃着。
可就算无声,男人的脑海里也清晰的回响出声音,一边又一遍,撕心裂肺,让邢苒倾的双手不禁开始微微颤抖。
他说,我爱你,我当然是爱着你的啊……苒倾……倾……
……
“邢……邢少!!邢少您醒了吗?邢少!邢少……”
嗯?又是谁在叫我?
邢苒倾感觉身体被剧烈的摇晃着,就如同还身处在车中……对了,车,我坐车回去,然后……然后呢?
左眼缓缓的动了几下,打开一个缝隙后又微微眯了一下,然后厚重的双眼才无力的睁了开来。
“啊,醒了!邢少,邢少,您没事了吧?有哪里不舒服吗?邢少?”
“呜…”
邢苒倾稍稍停顿了片刻以此来缓和眼前短暂的失明现象。
“张贺,闭上你的嘴!”
“啊,您还认得我,幸好幸好,您的脑袋没出问题,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张贺用没有绑上绷带的左手拍着自己并不宽大的胸膛,自顾自兴高采烈的雀跃着。
“呼……”
邢苒倾有点无语的扶住脑袋,这家伙真是个怪胎……
突然觉得一阵刺痛传来,触手之下是缠着的白色纱布,他转而看向张贺,才发现他的头上和手上也是缠着厚厚的纱布。
“这……?”
张贺立马停下动作,狠狠的笃了一下脚,愤愤不平的说:“邢少,我们现在在医院。妈的,有个老男人酒后驾车从单行道冲了过来撞上了我们的车,他也不睁开狗眼看看里面坐得是谁,哦,对了!那家伙现在被我扣在外面呢,哼~他就等着被收拾吧……”
邢苒倾看着张贺义愤填膺的模样,寻思着到底是谁该气愤一些才对……
“医生怎么说?”
张贺收回夸张的动作,迅速恢复成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联系前后时,不禁暗自发笑。
“哦哦,说有多处擦伤,最主要导致您昏迷的原因是头部受到一定撞击,而且您……最近太过费神了,再外加上您的旧疾,所以才……”张贺的手在衣角反复的捏揉着,暴露出了他此刻的紧张。
邢苒倾看他一眼,转而起身,“去办出院手续。”
“啊?”
张贺暗自神伤的表情一滞,侧身望着邢苒倾,男人完全无视掉他的举动,拿过床边椅子上搭着的黑色西装披在病服的外面,正寻找着自己的鞋子。
张贺连忙伸手拦住他,“别……别啊,邢少,医生说您最好是留院观察一晚再走,我现在马上就去给钟叔打电话,您好歹等我们的人来了再……”
“鞋!”
张贺很少听到邢苒倾这样的语气,还以为男人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火冒三丈,顿时像是被打败了的公鸡一样,低垂下了脑袋,然后麻利的从床下掏出鞋子给他穿上,邢苒倾踏实了之后,不想再在医院里呆一秒钟的向外走去。
白色的墙面、消毒水的气味、医生穿梭的身影、不断进出的病人,一切都让邢苒倾的心平久久无法平静不下来,这里,无论何时都最让他觉得恶心。
走出病房的门时,邢苒倾看见了一个地中海一样秃顶的男人在病房门前站着,在发现自己的身影后身子明显的向后缩了缩,眼神中露出后惊吓后的恐惧来。想必是张贺已经跟他说了我的身份了吧……错开他颤抖的身影,耳边听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声音,或呼/喊、或痛苦、或痛苦呻/吟。
他下了几层楼梯,穿过长长的走廊,感觉着门外的风从自己耳边划过的凄厉声,在之中伫立了短短的时间,仿佛想要凝聚着这份冰冷重新封印住自己内心的伤口。
然后重重了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口寂寥的叹息,转瞬便被风吹得无影无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