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些秘密的人，确实不是顾小姐。”
一道清润的声音骤然响起，赫然就是裴元，他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扶了扶金丝边的眼镜，神情、语气和往常并无二致。
“因为，当年看到你和裴恕做那些肮脏事的人，不是顾小姐，而是……我。”
“裴元！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裴元的话音刚落下，最先有反应的却不是楚凌天，而是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钟叔。
之前在老宅，顾雨汐是接触过钟叔的。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在她的印象中，钟叔是一个十分温和人，身上自带书香之气，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可是此时的他，面目狰狞，焦急的盯着裴元，而仔细看的话，那双黑眸里又隐藏着慌张和不安。
顾雨汐和楚昀奕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面瘫？你又怎么知道他在胡说八道？”林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而且这件事牵扯到了裴元，他想都没想就站出来问道。
他和裴元几乎是同时跟的楚昀奕，甚至他比裴元还要早认识楚昀奕一段时间。
这个钟叔，据说是楚凌天的管家，一直在老宅那边，但是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
裴元更是连南苑都很少出去的，又怎么可能会认识老宅那边的人？
除非，是在他们认识之前，这个钟叔就认识裴元了。
“我……我……”
听到林诺一连串的文化，钟叔表情微怔，随即有些慌乱的吞了吞口水，似乎刚才的反应只是他出于本能的阻拦，而非有意为之。
楚凌天的脸都黑成了锅底，他紧紧地盯着裴元，又看了看身边的钟叔，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你叫裴元？”
“是。”
“……你和裴恕，是什么关系？！”wavv
裴元笑了笑，无视一屋子人惊讶的眼光，淡然开口：“什么关系？你身边的人，没告诉你吗？”
说着，他低下头，取下眼镜，露出几乎和钟叔一模一样的眼睛，唇角带着讽刺的笑意，问道：“钟叔？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爸爸？”
客厅内的空气，似乎一瞬间就凝固成了冰。
“爸……爸？你……你们……”
楚凌天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崩裂，此时的他与其说是愤怒、震惊，倒不如说像是一个失去了信仰的人。
他看着身边的钟叔，那双眸子里居然出现了巨大的痛意和不可置信：“裴恕，你骗我？！”
裴恕？！
钟叔居然就是当年消失的那个裴主任？
怪不得他们一直都找不到，这个人居然改名换姓藏在了楚凌天的身边。
以楚凌天的能力，想要藏住一个人，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钟叔，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裴恕了。
裴恕眼见所有的事情再也隐瞒不住了，才露出了一丝惨然的笑意，轻声道：“抱歉，凌天。裴元是我的儿子，也是当年从视频中消失的脸上有胎记的孩子。”
“到底是……为什么？”楚凌天艰难地开口。
裴恕摇了摇头，看向裴元的时候，脸上满是歉疚。
“我欠了裴元太多，我不能再让他受伤害了。当时我听顾小姐说，闯进办公室的是一个脸上有胎记的男孩时，就知道是裴元。后来看到监控录像上，所有关于他的痕迹都被抹掉了，我就更加确定了是他。这孩子，从小就在电脑技术上有极高的造诣，能做到那种程度的，除了他，不可能会是别人。”
裴恕说到这里，脸上居然还有一些骄傲。
“凌天，当时我有想过要把真相告诉你，可是你的反应太激烈了，我不敢想象把这一切告诉你之后，你又会怎么对裴元。你向来厌恶我成家的事情，而我又一直瞒着你，我有儿子的事情。我不敢说，甚至拜托所有的同事，让他们保密裴元的身份，也一直阻止你继续调查下去。”
裴恕说着，走到顾雨汐的身边，朝着她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很抱歉顾小姐，因为我的自私，让你平白遭受了这些无妄之灾。但……我不后悔，这是我唯一能替裴元做的事情了。”
顾雨汐的心里百感交集。
她原本以为，这一切只是裴元一个人的错，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不过想来也是，当年的裴元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纵然有惊才绝艳的电脑技术，可是想要在楚凌天的调查下遁形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早该想到，裴元还有一个帮手的。
“怪不得，你一直阻拦我调查这件事，怪不得……你一直替顾雨汐求情，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楚凌天声音颤抖，愤怒地看着他，眸色一分一分的冰冷了起来：“裴恕，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凌天，唉……”
裴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条路原本就是错的。原本，这只是两个家庭的悲剧，可是这些年来，我们做错了太多了，也牵扯了太多无辜的人进来。我一直背负着罪恶生活着，现在，将一切都说出来，我也算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了。”
“裴元，我知道你恨我，从小到大，我从未尽过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我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以后你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你就当……从未有过我这样一个父亲。”
“你……！”
“裴恕！”
两道惊恐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裴元，一个是楚凌天。
裴恕说完那些话，蓦地吐出一大口血，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倒在了地上……
医院里。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病人是肝癌晚期，我们之前就建议过他住院治疗，但是他拒绝了。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撑不了几天了。”
“你胡说什么？！”楚凌天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道：“什么叫撑不了几天了？你给我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医生，要多少钱都可以，我要你治好他！”
医生皱了皱眉，也知道楚凌天的身份，并不敢造次：“实在抱歉楚先生，病人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