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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昭阳帝许久,方才深沉地微微颔首。

“如初说得有些道理,一定……是岳阳侯府的错!”

这个时候皇帝陛下就完全不提什么皇家的体面,公主的仪态规矩什么的了,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宽和与冷淡,皱眉喃喃地说道,“长乐一向乖巧,竟然会跟着四公主出宫,岳阳侯府,究竟做了什么?简直混账!”他指着那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内监冷冷地问道,“他们怎么冒犯公主了?!”

那一瞬间的冷酷,显然是若岳阳侯府狗胆包天敢对长乐做点儿什么,昭阳帝就要震怒了。

林如初觉得这皇帝真是明君,还知道长乐本质乖巧可爱,同样去看那内监。

那内监迎着昭阳帝和林探花的两双关注的眼睛,觉得压力有点儿大,低声说道,“据说是岳阳侯府二公子……屋里的通房有孕了。”

“有孕?”昭阳帝觉得这跟长乐没啥关系,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就皱眉问道,“四公主是因这个才去闹了一场?”

他的脸上怒意稍减。

虽然四公主不大得宠,不过昭阳帝也不是什么真爱至上被真爱感动委屈亲生女儿的那路蠢皇帝,当然不喜欢自家的驸马大婚之前就弄出一个庶子出来。

那就不是打四公主的脸了,也是没把皇帝陛下放在心上啊。

昭阳帝穿着明黄的常服,脸色不悦地把玩腰间的一个明黄色的小荷包,那荷包上绣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小鸭子,完全没法儿烘托这英俊中年帝王的威仪。

然而昭阳帝似乎很喜欢这荷包,当摸着这荷包的时候,眼睛里就带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都似乎变得明快了起来。林如初离得近,看了这荷包一眼,之后垂了垂自己的眼睛不动声色,在昭阳帝无声的目光里柔和地说道,“长乐公主姐妹情深,这是为四公主抱不平,赤子之心,实在难得。”

“长乐一向都是这样赤诚。”昭阳帝就感慨地长叹。

内监垂着的脸默默地扭曲了一下。

活蹦乱跳跑人家家里去看人家内讧什么的,真的很赤诚呢。

“更何况,”林如初见昭阳帝脸上并未有多少怪罪长乐公主的意思,然而想到那快快乐乐的小姑娘,又唯恐昭阳帝日后回想起来恼怒,便温和地说道,“想来公主更气不过的是,岳阳侯府将陛下的赐婚视作无物,竟公然在侯府作祟。庶子之事,是岳阳侯府对陛下的挑衅,是对陛下旨意的不满。”

天可怜见的,林探花和岳阳侯府其实没仇儿,不过谁叫长乐公主不喜欢呢?

为了长乐的快乐,林探花只能送岳阳侯一家去死一死了。

岳阳侯死,总比长乐公主倒霉来的合适是不是?

“你说得很有道理。”昭阳帝只觉得林如初句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上,微微点头。

他看这美少年越发地顺眼,且见这少年优雅一笑,如同杏花春雨,隔着氤氲的雾气,无端令人感到心悦。

“多谢陛下。”林如初才谢了昭阳帝对自己的赏识,还未说更多岳阳侯府的坏话儿往里头多踩几脚,就听见御书房之外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轻快,一转眼就带了御书房门外,都不必有人通传,就见一个明艳俏丽的小姑娘打着滚儿地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往御书房的案头儿扑,嘴里叫道,“父皇,父皇!”圆滚滚的小姑娘一头就撞进了林如初的怀里。

林探花下意识将手臂收紧,只觉得撞入胸怀的,是一个柔软的小身子。

这小姑娘仰头,一双桃花眼里星光璀璨,无边的潋滟澄清,明媚得无忧无虑。

哪怕早就见了这双眼睛很多次,可是林如初却依旧觉得,自己的心同样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啊?”小姑娘似乎很迷茫,歪着小脑袋呆呆地趴在他纤瘦的怀里看他。

仿佛不明白,明明扑的是自家父皇,怎么变成美少年了呢?

“公主可还好?”林如初笑靥秀致无双,这一笑,展露着自己所有最美好的风姿,力图迷住小色鬼。

他不着痕迹地揽住了这小姑娘柔软纤细的腰肢。

小色鬼的眼睛直了。

她下意识地蹭了蹭林如初的脸。

“住手!”见这小东西蹭了美少年那雪白的脸颊,似乎还要扑上去咬一口,昭阳帝就觉得美色误人了,急忙把迷迷瞪瞪的长乐从林如初的怀里拎出来放在自己的座位里,父女两个一同挤在宽大的赤金九龙御座里。

见小色鬼还眼巴巴去看那穿了一件墨色长衫,越发映衬得肌肤如玉如雪的美少年,他不由哼了一声,摸了摸自己最近似乎也被昭贵妃嫌弃了的老脸,威严地问道,“怎么能对朝臣动手动脚?”

真的啃上去,为了给美少年负责,说不得就要把小色鬼嫁人。

这昭阳帝怎么受得了啊。

“美人。”公主殿下喃喃傻笑。

没出息!

昭阳帝决定今年选秀也选几个绝色美少年入宫,天天给小色鬼看,就不信……

“对了!”在昭阳帝连自己名声都要不顾的时候,长乐一下子就想到今天不是来看美少年的。

虽然对林如初出现在昭阳帝的御书房有些好奇,不过此刻她更在意的是四公主的婚事。她正坐在昭阳帝的身边,转身就一把抓住了昭阳帝明黄绣着金线龙纹的衣襟大声叫道,“父皇!岳阳侯府可坏!欺负四皇姐,居心叵测,咱们不要把四皇姐嫁给,嫁给……”她眼珠子一转就叫道,“不要嫁给乱臣贼子!”

这真是和林探花给人口黑锅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昭阳帝都觉得有点儿怀疑这俩是不是之前商量过了。

皇帝陛下宁愿相信这俩商量过,也不愿意相信这两个小东西有什么心有灵犀。

“不就是有了一个庶子。”昭阳帝努力镇定地说道,“打发了也就算了。”

“这怎么行!坏人!”长乐急了,抓着昭阳帝的衣襟不放,圆滚滚的大眼睛里泪汪汪的。

昭阳帝哪里见得了这个,急忙把这个喜欢撒娇,已经扑进自己怀里控诉自己是个坏父皇的小公主抱住,拍着她稚嫩的脊背叹气道,“赐婚都已经下了,难道朕要把圣旨收回?君无戏言!”一边说,昭阳帝一边就将目光不悦地落在了下方安静地跪在自己面前的四公主的身上,心里有些怀疑是不是四公主挑唆了天真的长乐,努力压制不喜,淡淡地问道,“你也是这个意思?”

“求父皇开恩。”

“难道朕的圣旨可以随意收回?”

“岳阳侯府蔑视父皇的圣旨,父皇自然可以收回圣旨,叫他们知道,君恩并不是容忍他们的理由。”

四公主垂目,这回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这简直就是要搞死岳阳侯一家的节奏。

哪怕昭阳帝觉得四公主给自己的这个台阶儿不错,也觉得四公主这话有些凉薄。

岳阳侯府,到底是四公主的母家。

对母家都如此绝情,更遑论旁人。

他的脸色有些深沉,见四公主颤抖着柔弱的身体,却努力坚强地维持自己的清明,又觉得有些心软,更何况长乐也在假哭,明明知道她在撒娇,昭阳帝的一颗心也软了,许久方才轻声说道,“你说得有道理。只是朕的面子……”还有四公主的面子。

这年头儿,他听说过公主改嫁的,却没听说过公主还没大婚就甩了未来驸马的,这太丢人了。只是他迟疑的一瞬,四公主仰头。

“父皇圣旨中将儿臣下嫁岳阳侯府二公子,既然二公子不肖,为保父皇威严,儿臣愿意改嫁大公子,左右都是岳阳侯府的公子,父皇的圣旨也不算变!”

她用自己全部的勇气说出这句话,之后,将额头抵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

门外传来沉闷的声音。

是无诏不能入御书房的岳亭,跪在了御书房的门外。

昭阳帝摸着长乐的手一顿,声音陡然冰冷地问道,“你说什么?”

他看到岳亭跪在门外的阴影,又看到四公主努力不要畏惧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畜生!”他陡然指着四公主高声呵斥道。

四公主不要嫁给驸马,反倒要嫁给未来的大伯,罔顾人伦,简直就是逆伦!

他若真的同意了,日后这皇家就成了大笑话。

看着一向懂事的四公主竟然往自己的脸上抹黑,昭阳帝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什么时候有的私情?说!”

帝王的暴怒,顿时就令四公主身上发软,可是她转头看到无声无息的岳亭,回头大声说道,“儿臣此生,只心悦过一个男子!父皇……”

她泪流满面,慢慢地爬到昭阳帝的脚下,痛哭道,“儿臣只喜欢过这一个人!没有他,儿臣很痛苦啊!”她放声痛哭,委顿在昭阳帝的脚下,仿佛是想叫打从赐婚之后的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哭出来一样,无助悲痛到了极点,也绝望到了极点。

那是从期盼跌落绝望之后,连生命都仿佛没有了意义的悲苦。

哪怕被君父冷淡。

哪怕不得宠。

可是四公主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悲苦。

她抱着昭阳帝的腿哭得泪流满面,那绝望的样子,令人于心不忍。

然而昭阳帝却觉得恶心坏了。

在这儿跟他装模作样作甚?

难道当初岳静不是四公主心悦之人么?

就因为是知道这四公主喜欢的是岳静,昭阳帝方才慨然下旨赐婚,明明也隐约知道岳静是个纨绔,可是在他的心底,就算没有万分宠爱四公主这个女儿,他还是想要她嫁得好的。

毕竟,打从从前出了二公主的一档子事儿之后,昭阳帝就不愿意叫自己的这些公主所托非人之后坏了名声。他听着四公主母女的央求赐婚,可是如今,四公主公然一个大耳刮子抽在君父的脸上。

哦,现在又说,赐婚叫她悲苦了?!

昭阳帝气得脸色发青,死死地看着这个朝三暮四的四公主。

他只觉得厌恶四公主,如同厌恶那个敢在自己面前放肆的二公主一般。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朕……”见四公主浑身颤抖,昭阳帝又看见岳亭跪在门外,他一向对沉稳的岳亭很有好感,顿时就觉得四公主是在岳家兄弟两个之间左右逢源了。

那种无比的恶心实在是叫昭阳帝忍不了了。他霍然起身,浑身发抖地指着用地将头磕在地上,一个头一个头地磕着,磕得头破血流的美丽少女,含怒质问道,“你是在威胁朕?!”他的声音霍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儿女都是债,昭阳帝在前朝都没有这么糟心过。

长乐小小地叫了一声,缩在龙椅里眼泪吧唧的。

她从未见过昭阳帝这样恼怒。

林如初静立在龙椅的一侧,见到小姑娘软乎乎地嘟着嘴缩在龙椅的一角,挑了挑眉,哪里顾得上四公主死不死,对小姑娘伸出纤细优美的手。

长乐看着这美丽的手眨了眨眼睛,歪头看那俯身,逆着天光对自己温柔一笑的少年。

这少年单薄却可靠,对她眨了眨眼睛,张开了柔弱的怀抱。

公主殿下觉得自己害怕极了,小声抽噎着就要往美少年的怀里扑寻求保护。

“你!”昭阳帝才咆哮了一声,就被娇娇软软的抽噎声给醒了脑子,他霍然就想起来了,自家的长乐公主还在呢,只好忍住了心中对四公主无比的愤怒回头,入目的一切都叫昭阳帝龙心大怒!

那美丽得如同山间青竹,秀雅绝伦的少年探花,他他他,他在勾搭自己最心爱的公主哇!眼瞅着小色鬼胆小得要扑到林如初的怀里,昭阳帝一口气好容易憋住了没有再次咆哮,伸手先把软乎乎的闺女捞到怀里。

“坏!”长乐不准备跟昭阳帝玩儿了,在帝王的怀里扑腾着去牵林如初的衣摆。

少年浅浅一笑,笑如春风。

“你,给朕去下头待着。”昭阳帝含怒,努力平静不要对林如初大怒免得闺女怜惜这美少年。

林如初抬起了一张温柔的脸,那一刹那的容光照亮了整个御书房。

之后,他柔声应了,几步下了御前,退后,立在四公主的身后。

小色鬼含着泪花儿的眼睛跟着转移了下去。

昭阳帝都要气死了,只觉得今日自己引狼入室把个林如初给叫进来被长乐垂涎,只是他到底今天顾不得收拾林如初,一边拍着小声哼哼的长乐的后背,一边抱着这小闺女坐在了龙椅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四公主冷冷地说道,“岳淑妃真是不知如何教养的你,养得你如此不堪!朝秦暮楚,你竟然在岳家兄弟两个之间挑起这样的纷争,你也有脸叫朕为了你改了赐婚?!”

他更警惕的是,四公主如此为人心机,却日日跟在长乐的身边。

“四皇姐只喜欢过大表哥。”果然,长乐已经在为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四公主说话了。

她仗义执言,昭阳帝却越发认定四公主心机过人。

因为当她磕头的时候,不仅长乐心疼为她开口,御书房门外,还有一个沉默稳重,被他一直看好想要委以重任的青年,在沉默地磕头。

一下,一下,一下……

“你可真是……怎么,见朕又看重了岳亭,所以又觉得他是个良配了?”昭阳帝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讥讽地问道。

四公主却并不辩解,只是低声央求道,“是儿臣的过错,求父皇,求父皇开恩。”

她不肯辩解这些都是岳淑妃做下的错事,长乐却有些忍不住,见昭阳帝是真心在厌恶四公主,她不由想到了当年那个决绝的二公主。

她猛地抖了抖自己的小身子,拉着昭阳帝手小声儿畏惧地说道,“真的不怨四皇姐的,岳淑妃娘娘当日过问四皇姐心里喜欢谁,四皇姐说……”她正想卖岳淑妃一把把四公主给救出来,毕竟岳淑妃跟她没有什么交情,送她死一死也无所谓,可是却被四公主劈口打断。

叫长乐非议高阶妃嫔,传出去了又得说长乐的流言,四公主脸色苍白,却狠了狠心。

“儿臣曾与母妃说过,今生只喜欢大表哥一个。”四公主仰头,一缕鲜血从她雪白的额头流下来,流过了美丽的脸,令那张脸变得无比的刺眼。

她很疼,眼前发黑,可是此时却顾不得这个了,拦着长乐不叫她说话,自己忍着喉间淡淡的腥甜流着泪言哽咽道,“可是母妃不愿意,还有岳阳侯夫人在此时挑唆,叫母妃对儿臣说愿意成全儿臣,自己却跑去对父皇说,儿臣喜欢的是岳家二公子。”

昭阳帝被长乐抱着衣袖,冷冷地看着她辩驳。

“儿臣也曾想过认命,为了父皇的圣旨!”四公主的哭声嘶哑凄厉,她锤着自己的胸口哭着说道,“可是儿臣受不了!儿臣这一生只喜欢大表哥,不是嫁给他,儿臣活着做什么!”

她痛哭地趴在了地上,却不能叫昭阳帝动容。

因为哪怕四公主将一切都说得清楚,可是昭阳帝却依然在此事之中成了傻瓜。

被岳淑妃糊弄得晕头转向。

岳淑妃的胆子真的很大,昭阳帝一想到当日自己应了岳淑妃的央求,坚信四公主和岳静两情相悦,就觉得自己的脸被扒下来在地上踩。

那时,岳淑妃得多得意,连帝王都敢哄骗。

还有岳阳侯夫人,竟然能通过后宫妃嫔,左右帝王的决断,甚至来操控公主的一生。

这两个女人,简直该死!

“你说的都是真的?”昭阳帝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地狱,看着四公主的目光,看一眼都令人心生恐惧。

四公主哪怕此时恐惧得浑身发抖,还是大声应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她才说完这句话,就感到肩膀一痛,竟然被昭阳帝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她在地上滚了几滚,毫无仪态地就滚在了地上呆呆地仰头看着怒极而笑的昭阳帝,就见这位帝王脸色铁青,显然已经怒到极点,却还在努力压制,不要露出真正的狰狞。她趴在地上艰难仰头,看着长乐抱住了昭阳帝的腰,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她只觉得感激。

如果……没有长乐在这里保护她,昭阳帝或许……真的会杀了她这个耻辱的。

一张嘴,四公主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你真是个畜生。”昭阳帝只觉得怀里的小身子在害怕地颤抖,动了动,到底心软,可是看着四公主的眼神却冰冷极了。

这个时候,哪怕从前对四公主有几分喜欢,到了现在也都没有了。

“做错事的又不是四皇姐,父皇为何要骂四皇姐,反倒叫坏人逍遥法外?”长乐仰头,见昭阳帝抿了抿嘴角,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她看了看下方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四公主,看见岳亭顾不得自己冲撞御前爬进御书房抱住了她,只觉得羡慕得无以复加。

她抱住昭阳帝的手臂小声儿喃喃道,“四皇姐是无辜的,更何况,若长乐此生,也能有一个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和她在一起保护她,前程性命名声都不要的男子,长乐也要不顾一切地嫁给他。”

她扬起娇艳的脸,清澈的桃花眼里闪过明亮的泪水。

“父皇为什么不成全真心相爱的人,为什么不去处罚真正的恶人?那些人伤害了您的公主,伤害了您的女儿。”

她呜呜咽咽地在昭阳帝的怀里抹眼睛,怯生生如同小小的幼崽。

昭阳帝怜惜得无以复加。

他忍不住摸了摸这软乎乎,仿佛一用力都会被伤害的小公主的头,最后,轻叹了一声。

他宠了这孩子这么多年,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了习惯。

“长乐说得对。”他努力温柔,也不去看下方那无状的两个混蛋东西,顿了顿,冷峻的目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厌弃与冷酷。

“岳阳侯府竟敢欺君,竟敢蔑视朕的圣旨,罪大不赦,今日起,降为伯。爵位……让与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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