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嫌这天空中的百万剑阵不够惊天动地。
“怎么才算惊天动地？”陆晨微笑，很是赞同。
“大概就是整个临州的修行者一起厮杀这样吧。”年小祈笑了笑，轻轻打了响指，一道烟火冲天而起。
砰地一声烟花爆裂，出现了一个断剑的形状。
“断剑既是折剑，这是打算将我神帝山的剑折了？”陆晨瞬间明白了年小祈的意图，目光微冷，“你早就集合好了人马，打算在近期进攻神帝山？”
“不错，你的出现不过是让我开始总攻的一个契机罢了。”年小祈淡淡一笑，仰头看向远方，“看，开始了。”
陆晨蹙了蹙眉，朝年小祈示意的方向看去。
大地震动，没有了钢铁森林阻挡视线，一线被千军万分扬起的尘土在天边升起，陆晨甚至能听见那嘈杂的冲喊声。
“我们也开始吧！”
就在这时，年小祈大笑喊道，天空那百万钢柱如剑插落！
“发生了什么？”
“天下塔那些人又想做什么？”
“不会是要进攻吧？那么多的钢柱砸来，我们……我们都会死的吧……”
城中，百姓们早已被驱散，从临州四处而来的神帝山附庸，将这座临州第一大城打造成几乎无懈可击的堡垒。但即便再坚固的城堡，在远处那密密麻麻升空的钢柱面前，也必然会被穿成马蜂窝。
他们都是将性命交给神帝山的人，但要他们就死在钢柱乱插之下，肯定会觉得不值。
“大家不用担心，那只是天下塔的虚张声势而已。就算是真的，道虚掌门和至尊长老们也必然有应对之策。大家忘了烛龙么，这些算什么？”
一名白衣女子走上城楼，朝底下的人群大声喊道。
她的声音并不大，鼓动了所有魂力，也无法让每个人都听见。然而看见她的出现，一部分人却安静了下来，骚动也逐渐降低。并不是因为女子的话，或者女子的修为高绝，而是因为这个人，与她站的位置。
陈莎，灵剑门少门主，在天迎城之后，她身后始终跟着一个强大的老者，靠着善良与无畏的心，搏得了不小的名气。
而且陈莎就站在城头，如果攻击来了，她肯定是第一个承受的。
“陈莎，你早就和神帝山上的神仙们有了关系，到时百万钢柱砸来，神仙们自然护着你，谁来保护我们这些普通人？”一个书生打扮的修行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脸微笑的看着陈莎。
本来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一愣，随即又开始剧烈了议论，看向陈莎的目光中也多了许些不怀好意。
“不是的，我的确认识神帝山的弟子，但绝对不会抛下大家不管的。”陈莎急忙解释。
“谁知道？”书生轻摇羽扇，“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你们灵剑门不过二流门派，一直跟着你的老者显然已经超过了魂君，甚至比起魂宗境的强者越强，你能告诉我他的身份么……估计就是神帝山派来保护你的人吧。”
陈莎儿一愣，她身后的老者也抬眼看了书生一眼，金光闪动。
“陈仙子，你说啊，这名老者是什么身份？”
“对啊，那是不是神帝山给你的护卫？”
“你根本就知道自己会没事，所以以前表现的那些身先士卒都是假的了？”
质问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躁，陈莎儿“我我我”的说不出话来，她本来并不是这样，然而提到老者，她就想起了顾楠。那个曾救过她，又给了她让人仰视机会的男子，最后在天迎城一剑坠云，强大无匹。
她也猜测过陆晨的身份，在临州年轻一辈能有如此实力的弟子，而且还与天下塔作对的，显然就只有神帝山一家了。
“难道……这位老爷爷真是他派来来保护我的么？”陈莎儿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争论声也越来越多，局势越发乱了，甚至有人想跃上城头，亲自来质问陈莎儿了。
陈莎儿身后的老者皱了皱眉，正想动手，却微微一讶，退回了原位。
一声如若凤鸣般的剑吟声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清晰响起。
剑虹从天空中俯冲而下，闪电般将那名挑起事端的书生斩成两半！
鲜血溅开，书生脸上还停留着得意的神情，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惊恐不已。
“什么人？”
“神帝山何时这么霸道了，只不过说了两句话，就要杀人？！”
两句带着愤慨的声音响起，然而话还未说完，那道剑虹徒然一转，直接斩杀数名说话之人，落于陈莎儿身边。
“这些都是天下塔派进来的奸细，此时已经到了最终决战时刻，你们还在争什么东西？”
来人手指天边，在那里，烟尘大起，喊杀将至。
秦悦猜出了陈莎儿的想法，却也只是笑了笑，凝神看向越来越近的屠山大军。
陈莎儿站在秦悦身边，眼神有些复杂，脸上带着奇怪的嫣红。她明显犹豫了一下，才红着脸叫道：“秦师姐……”
“嗯？”
“那个，你认识一个叫顾楠的人么，他应该也是神帝弟子。”陈莎儿终于鼓起勇气，“这个可能是假名，但是、但是……”
秦悦明显一愣，看了眼陈莎儿身后的老者，忽然笑道：“你是说在云起城帮了灵剑门，又在天迎城杀了年祈手下扈从的那位吧？”
陈莎儿眼睛亮了起来，不停点头：“是啊，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不知道顾楠这个人，但我想他那么厉害，应该也是神帝弟子才对……秦师姐你知道他么？”
“知道啊。”秦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的确不叫顾楠哦。”
“真的？！”陈莎儿几乎快要跳起来了，她猜测了很久那位顾楠的身份，然而却都觉得有些不对，现在答案就在眼前，却有些忐忑了，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秦悦点了点头，目光移到了远处那百万根钢柱的地方，眼中的笑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复杂。
“怎么了？他不在这里么？”陈莎儿不解的看着秦悦。
“嗯，他的确不在，他现在应该在那里吧……和年祈战斗的那里。”
“啊？为什么？！”
“这场战争因他而起，他估计是想自己去结束这一切吧。”秦悦眼神复杂，“至于为什么，很简单，他的名字，叫陆晨啊。”
陈莎儿愣住了，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陆晨？陆晨！
陆晨的头顶，整座钢铁森林，上百万根钢柱，洋洋洒洒，浩浩荡荡，黑云压城，暴雨般射向他。
太阳已经看不见了，整片天空只剩下无尽的钢铁柱剑。
他大喝一声，修罗横扫，眼前被他扫出一条宽阔路径，不知几千上万棵钢柱被这一矛毁去，然而刚刚清空的道路很快又被其他的钢柱填满，几乎无穷无尽。
陆晨深吸一口气，修罗挥扫不停，同时大步朝年小祈的方向走去。
杀了年小祈，也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身前无数钢柱被陆晨一矛接一矛击毁，至于身后头顶那密密麻麻的钢柱，他看都不看一眼。大部分钢柱在进去他三米内就会自己弹开，偶尔有那么一两根穿过屏障，将他打的皮开肉绽，他也脸色不变，速度不变，朝年小祈大步而去。
甚至，他还有那么一分酣畅淋漓。
修罗在他手中越来越灵敏，越来越强大，从一开始一矛扫去近万紫竹，到现在他一矛挥出，就能清除一大片钢柱，近十万钢柱。
终于，年小祈近在眼前。
杀神修罗，纵横八方！
一团肉眼可见的环形波纹以矛剑相交处荡开，空间剧烈震荡。
轰的一声。
两人手臂都不由自主的朝后荡去，修罗蜂鸣不已，那柄重剑则杆脆不停摇晃，剑刃上缺了一个小口。
两者都没有挪步，但相互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大地上撕裂出一条长度宽度都逐渐拉升的鸿沟，竟是受不了陆晨与年小祈的力量，而形成了一处深渊。
“你出了几成力？”年小祈眼中星云月轮流转，跃跃欲试。
“我一直没有留手。”陆晨笑了笑。
年小祈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他可是从陆晨一开始握住修罗后就一直看在眼中的，一开始陆晨只能一矛毁去近万钢柱，后来毁去十万，到现在越是与他的碰撞就引起空间震动，大地撕裂。
如果不是一开始留了手，那就是说，陆晨在短短的数分钟时间内，实力翻了数倍。
“怪物。”
年小祈吐出这两字，眼神却没有多少忌惮，越多的是兴奋。
“我可一直是正常人，被当做怪物的只有你吧。”陆晨笑笑，“你左眼的星云，和右眼的月轮，应该要开始使用了吧。”
“也是，让你看看什么叫天神下凡。”年小祈脸上笑容收敛，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陆晨眉头微蹙，他感觉到了年小祈身上的气势已经不同。
天空忽然暗淡下来，黑云从天边聚集，将太阳遮蔽。原本艳阳高照的世界忽然变得暗似黑夜。年小祈身上点点星光浮现，一轮半月在他身后显现。
陆晨瞳孔微缩，在他的神识之中，年小祈身上的气息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散发开去，这片黑夜般的世界全都被年小祈气息包裹。
这片黑暗空间，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年小祈的领域，在这里，他就是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