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婉声音不大，但是她几乎是凑到胡怜的耳边说的，说完之后，她又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用处，我也不说什么了。”
“可你现在看上去真的很可怜，你这一辈子都挺可怜的，是你将寒止将我娘从你身边赶走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活该。”
顾兮婉说着就对胡怜笑了起来，地下室里，顾兮婉笑得也阴恻恻的，胡怜抓狂看着她，“你在放屁，他们分明就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
说到最后，胡怜的声音就小了下去，一直到顾兮婉听不见为止。
顾兮婉转身离开。
“等一下。”
胡怜突然叫住了顾兮婉，她终于抬起了头，她的脸上全部都是污垢，她浑浊的双眸里面尽是深渊。
但是顾兮婉还是从她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看见温柔。
“医治寒止的解药，有一味药很关键。”胡怜哑着声音对顾兮婉道。
“就是那个小孩子的血，用他的血做药引，就可以将他的毒解了。”
“你出去之后告诉他，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喜欢上他，但是他这么干净的人，我配不上。”
胡怜说得尤其温柔，顾兮婉不知道胡怜为什么会突然和她说这些，她也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
“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是在寒止和我娘对你充满善意的时候，你不该用恶毒的心思揣测他们，我一直相信，寒止是喜欢过你的，但是这份喜欢，最后被你自己磨掉了。”
顾兮婉面色也柔和了许多，她向来就是遇刚则刚，遇柔则柔的人。
但是她这辈子也不会对胡怜生出任何的好感来，如果她只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就罢了，但她不是，她简直就是个疯子，只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去管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他以前喜欢我，他现在对我的厌恶也是我故意的，因为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所以他的喜欢对我来说，除了高兴，最多的是压力。”
这些胡怜没有告诉任何人，对于她来说，她的那段过去是可耻的，是她永远都不能面对的过去。
她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都会梦见她小的时候，待在寒止伯父身边的时候，他是个恶魔，他将他的魔抓伸向了她。
顾兮婉长叹了一口气，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她没有经历过胡怜曾经经历的这些，所以她没有资格去说太多。
她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刚好遇见了寒止。
因为明天就是十五，所以寒止现在的脸色就已经很苍白了，她之前给寒止弄的那些药，起不到什么作用。
“打算去见胡怜？”顾兮婉一眼就看出了，寒止之所以替胡怜隐瞒他血毒的事情，无非就是因为喜欢，但是现在他对胡怜是什么样的情感顾兮婉不清楚。
或许是又爱又恨，或许是真的只剩下了昔日的兄妹情宜。
“你刚去见了她？”寒止还是那副面色森冷的样子，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绪来，虽然他从来不表露自己的情绪，但是顾兮婉知道，寒止是个重情义的人。
“见了，她让我给你带一句话。”顾兮婉盯着寒止，她这样告诉寒止，无非就是告诉她，胡怜这个时候不会见他的。
“她让我告诉你，对不起！”顾兮婉声音很轻，她知道就这三个字，够了。
寒止没有说话，他白色的银丝在风中飘荡着，吹来一阵阵的寒风。
顾兮婉看见了他眼角的一滴泪。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寒止哭。
“走吧！明天的事情很多，你想好要怎么应对了吗？”
“嗯！”
寒止最终没有去见胡怜。
顾兮婉没有马上去睡觉，而是去找了小顺子。
小顺子刚练好武功，和大胡子在洗脸。
顾兮婉走到小顺子，冲他轻声笑了笑，“姐姐能不能和你借一点东西？”
小顺子眨巴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尤其尤其可爱，他年纪虽然小，但是好在好学。
“姐姐想要什么？尽管拿就是了。”
“我能不能要你一点血，去救寒止长老？”顾兮婉问得很小声，她知道小顺子会给，但是她还是觉得残忍。
大胡子一听说顾兮婉要小顺子的血，整个人都不淡定了，立马就将小顺子抱了起来，“老大……你……你要他的血做什么？他的血怎么可以给你？”
顾兮婉扶额，“我就是要那么一点点血罢了，寒止的血毒需要他的血做药引。”
大胡子愣住了，“真……真的？”
“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明天就是十五了，是我娘的生辰，又刚好是寒止毒发的日子，我担心明天寒止会撑不住，加上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我想今天就把药材给研究好，让他先吃一点。”
顾兮婉狠狠瞪了大胡子一眼。
大胡子这才松口，“那你也不能拿太多了，小顺子现在还小，万一拿多了对身体有影响怎么办？”
其实顾兮婉很想告诉大胡子，偶尔的换一下血，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是她最后还是没有说，就算和他说了也未必能够说明白。
顾兮婉没有要太多血，只是药引而已，她今天晚上也只是试一下，还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才会有更大的好处。
她拿到血了之后，就回房间研究去了。
顾兮婉这一研究就研究到了半夜。
她也不确定寒止睡了没有，但是想到他这个时候寒毒已经发做了，应该是睡不着的，她就去到寒止房间敲了门。
敲门的时候一直都没有人应，但是看房间的灯又是开着的，顾兮婉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就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她脸色顿时就变了，也没有想太多，就往地下室走去。
果不其然的，寒止在这里，他站在胡怜面前，胡怜已经死了。
顾兮婉看不见寒止的神情是怎么样子的，但是看见他的背影，顾兮婉都能够感觉到一阵凄凉。
她们两个都站了许久。
“寒止，她走了。”
顾兮婉走上前去，和寒止并排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