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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波折的开始

深夜,少女站在村外的山坡上,人显得很狼狈,只穿着身单薄的睡裙,风将她凌乱的长发和粘着草屑与泥土的裙摆吹起,光着的脚也粘着山坡上的泥,一只脚的脚踝还红肿得厉害,是崴到脚了。

但是此刻脚上的疼痛,远不及她心中的刺痛。

在她的身侧,一栋建在山坡上的两层小楼,正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着,这栋小楼,就是她的家,承载了她从小到大的记忆的地方,但现在,却在一夕间付之一炬!

然而更震撼也让她更加难以接受的,却在她的前方。

那是她呆了十几年的村子,现在则是一片火海,大火像是一头贪婪的巨兽,将整个村子包裹在其中,不放过任何地方,隐约能听到其中传来的火烧木头的爆裂声,以及凄厉的惨叫与哀嚎声,她不敢想象,白天还在和她交谈的人们,现在是怎么个惨状?

熊熊燃烧的大火直冲天际,月亮不忍看这一幕,扯过乌云遮在眼前,但冲天的火光却也把乌云染成了红云,没有了月光,但在火光下,也能看清这一切。

凉风吹得少女感到身体一阵冰冷,看着自己从小生活的村子变成了一片炼狱,她难以置信:"...怎么可能?骗人的吧!...这一定是在做梦!"

时间回溯到当天的早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沃尔特草原上时,梅田村北边的山坡上便响起了绵羊的叫声,将羊群从羊圈里赶出来,带到村外的北边的小河边放养,是塞西莉娅的第一项工作。

其实她要做的不多,将绵羊带到指定地点后,之后的工作就将由大流士代劳。

这样她就可以将大部分精力用在看书上了,一般冶炼工作不多的上午,塞西莉娅都会坐在山坡上看书,她看的书很杂,从历史到杂谈,从烹饪到冶炼,从诗歌到小说,她都看,这些都是她的父亲留给她的书,而她看书的习惯和兴趣,也是在她父亲还在的时候培养的。

也正是因为这庞大的阅读量,让她从小就有到书中所记述的"外面的世界"产生了好奇,而近段时间,她便要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

十年前,父亲去了帝都就再也没了音讯,而现在已经孑然一身的她也要到帝都去,去找那个在她小时候就杳无音信的父亲,将母亲的绝笔信交给他,或许还要给个巴掌。

"塞西莉娅,塞西莉娅。"一个声音将神游天外的塞西莉娅唤了回来,她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年级与她相仿的少年一边朝她挥手一边小跑了过来,见此,苦恼的表情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粘在长裙上的草屑,而不远处的大流士也晃晃悠悠的步了过来,显然主人前几次对那个少年的态度,让他明白他们相处时他应该在场。

少年来到塞西莉娅面前,见到她身边不怎么友善的大流士,笑得有些不自然,显然,他还是比较怕这只颇有凶名的牧羊犬的。这点塞西莉娅自然也清楚,不过倒不如说她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心里暗暗吐槽少年的胆小,脸上却平静地问:"怎么了?这么着急?"

喘上两口气让自己缓了缓,少年收起脸上的不自然,有些腼腆地摸了摸头,对塞西莉娅友好地笑道:"上次你给我家打造的农具卖的很好,我父亲想请你去家里吃顿饭。"

"不必了,"塞西莉娅微笑,友善却显得有些疏离,"这买卖本就是公平交易,不存在什么答谢不答谢的,再说了,我每个月能打造的器具有限,也没给你们帮什么大忙。"

少年闻言脸颊微红:"是、是吗?那、那个,要不,看在大家都是一起玩大的,到我家坐坐吧,以我父亲死要面子的性格,你直接没去的,他多少也会感到尴尬吧,毕竟他在今天晚上还邀请了村里的其他一些人。"

"这样吗?可是我下午还要锻造呢,"塞西莉娅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样吧,我下午尽量工作快些,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就过来。"

少年开心地笑了笑:"这样就好了,好啊,那我晚上等你来!额...是我家、我们晚上等你过来!"言罢,少年转身小跑着离开,不时还朝塞西莉娅挥手微笑道别。

直到少年完全离开视线,塞西莉娅才收起自己淑女的姿态,蹲下身来,然后坐在草地上,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风轻云淡的蓝天。

感觉脸上湿湿的,痒痒的,不用看,她就知道是敏感的大流士察觉到她有烦心事而安慰她,别看大流士对其他的人和动物总是摆出一副不好接触的危险样子,但对她却很温柔,而这样的温柔,对自小就没什么朋友的她来说,还是很受用的。

刚才少年的话令她无语,因为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家,所以她比村里其他的同龄人早熟,自然而然的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大流士是和她从小玩到大的,至于少年,比起只是其他小孩接触的多些,但在她看来,却是比其他的同龄人还要孩子气,更加玩不到一块了。

低头搂着大流士,塞西莉娅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方还只是个孩子啊..."可是这孩子和他的父亲似乎对自己有想法呢。

塞西莉娅会这样认为,并非空穴来风,自从三个月前母亲去世之后,周围的人都开始和她热络起来,特别是那些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生,时常找各种理由来和她献殷勤,不过因为自己一直以来的淡漠性格,倒是有许多人后来又渐渐疏远了。

但这些对她并没有什么,本来从前就没什么往来,现在突然嘘寒问暖,反倒让人不自在,这也不是她所喜欢的,她只是想要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啊。

之所以只是生活一段时间,是因为她打算过段时间,最多不用一年就去帝都找那个十年未归的男人,剩下的这段时间就是用来打点一些还没打点好的事情。

可是现在似乎没有这么多时间了呢?想想村子里一些男生对自己告白的想法越来越明显,事态正朝自己担忧的方向发展,看来自己应该尽早启程。

开玩笑,在这里等着别人的追求,然后因为各种原因嫁给了别人,从此做一个白天做家务带孩子,晚上和老公腻在一起,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的普普通通、碌碌无为的农妇。这可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啊!才不要被束缚在这里!

特别是倒霉点摊上刚才那个家伙的话,那可不是自己的菜啊!

不行不行...越想这方面,塞西莉娅就越发的焦躁起来,必须要快点走!离开这里!

"大流士..."将下巴枕在大流士毛茸茸的毛发里,塞西莉娅呜咽道,"我该怎么办?"也只有在大流士面前,她才会表现出这一面,所以她也时常庆幸,有这么能从小到大都陪着她的伙伴。

呜~大流士低沉的声音也呜咽着,像是与她分担苦恼。

忽然,大流士将头从塞西莉娅怀里钻了出来,强壮的身躯坐直,脖子也顶得笔直,两字耳朵竖了起来,警惕地四处张望着。

见此,塞西莉娅也眉头紧锁,一把抓起自己的武器,那是一副弓箭,毕竟虽然她小有蛮力,但是草原上危险重重,对于牧民更是如此。而在大流士在时,远近配合是很重要的,所以她选择习练射箭,以辅助作为战斗主力的大流士。

大流士比成年公羊还要大一头的身体挡在塞西莉娅前面,鼻子嗅了嗅,便朝着一处河边较高的草丛走去。他身后的塞西莉娅见此,从腰间的箭筒中抽出支箭矢,与大流士形成夹角,保持距离,慢慢跟了上去。

不要看塞西莉娅刚满十八岁的年纪,但是担任牧羊工作已经多年的她,也遇到过狼和其他一些食肉动物或小盗贼。而在一次次磨砺中,尽管大部分情况下,对方都是被大流士吓走,又或者在战斗中一察觉不妙立即遁走,她基本没什么出手的机会,自然也没杀死过什么敌人。但还是让她在这方面小有经验。

走了几步以后,一道古怪的气味传到了塞西莉娅的鼻端,略一思索,她当即反应过来,这是血腥味。立马叫住了大流士,接着将手里的弓箭拉满,她对着草丛大声道:"那边的朋友,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受伤,但请你马上从草丛里出来!我不能判断你是不是野兽,再不出来我就要采取措施了!"

之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试探,是因为如果躲在草丛里的人或野兽有发动攻击的能力,那贸然接近就会很危险,尤其是在对方受伤的情况下,攻击性要强许多,曾经大流士就吃过这样的亏。当然,也可能是死物,如果对方不回应,那么多射几箭就清楚了。

过了片刻,正当塞西莉娅打算松开抓在弓弦上微微颤抖的手,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草丛中传出:"不要,不要...攻击。"

闻言,塞西莉娅手里的弓箭微收,但见对方仍然不露面,她眉头微蹙,喝道:"出来!既然是人的话,我不会滥杀无辜!藏头露尾的,难道是盗贼吗?"

在治安不是很好的沃尔特草原上,盗贼是很不讨人民喜欢的一类人,因为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什么都干得出来。个别大规模的盗贼团伙,不仅劫掠商队,在没有钱粮的情况下,也会对村庄进行掠夺。所以发现单独的盗贼,人们通常都会将会对他们用极为残酷的私刑进行处理,大部分情况下官方都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大部分盗贼和草原的居民关系都不好。

"我出来,但...但我先说明,我是夜枭的人。"似乎是忌惮与看起来凶狠的大流士以及弓箭,对方在态度上倒是很配合。

听到夜枭这个词,塞西莉娅的敌意也少了许多,草原上,能和平民们关系保持得相对好些的盗贼团不多,夜枭是其中之一,也是势力最大的盗贼团之一。

"出来吧,我说过,不滥杀无辜!"塞西莉娅说道,但手上的弓箭却仍然处在代发状态,尽管这样手臂很累,但她也绝不因为对方报了个无法考证的名讳而放松警惕。

"那你...把武器放下好吗?"对方仍然窝在草丛里,弱弱地问。

听到这话塞西莉娅感觉好笑,但还是维持着自己严谨的形象:"仅仅是你的一面之词还无法让我完全认可,但我以人格担保不会滥杀无辜..."

话锋一转,她略带嘲讽地问道:"你认为以你现在的情况,还能讨价还价吗?"

"好吧。"草丛里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妥协了。接着,草丛里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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