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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迎敌

阿吉此刻顾不上其他,他招呼村民赶紧各自逃命去,他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甚至连他最爱的人也……阿吉握剑的手在颤抖,以肉眼可以看见的幅度颤抖。他将剑放回黑匣子之前,再一次从上到下注视着手中的剑。剑身墨色,没有一点光亮。剑名焦墨,果真如名字一般。

“焦墨啊,焦墨。我们有多少年没见过了。”阿吉爱惜地抚摸着剑,自言自语道。江湖上曾流传,说数十年前有一位剑痴,一生未娶妻生子,身边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只有一剑相陪。相传有一日,那剑竟开口说话了……

剑怎么会开口说话?阿吉每每听到这种江湖谣传,总是嗤之以鼻,但此刻万籁俱静,在一个陌生的小村落里,他的身边只有一剑。他突然相信起这个传说来。他希望有人能与他说说话。剑也无所谓,有时候剑比人更懂人。

焦墨会懂他的,只是它有它自己的方式去表达。它的方式就是纵情地去厮杀。剑乃凶器,没人会供起一柄从来没杀过人的剑。

相传在神剑山庄,有着一柄祖传的宝剑,关于那柄剑及其主人的传说,相信江湖上每一个剑客都听说过。剑神谢灵清与他的剑。那柄剑名叫无名。从没有人见到过剑的真容,因为所有见过它出鞘的人,都已经成为了永远不会说话的人。

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最让人喜欢不会厌烦?那便是永远也不会说话的人,不是指哑巴,哑巴虽然也不会说话,但他总会让人厌烦。

阿吉有无数的话,全部消融在月光中。四周可以看清了些,阿吉抬头看了看月亮,已经将近天中。他装好剑,背负在身后。就在准备回去之时,他听到马蹄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离他并不远,转了个来回又停了下来。村子里怎么会有人骑马?更不用说是在深夜里。

阿吉匆匆赶往徐有德家,在路上时,远远望见一伙人马燃起火把,从那伙人的装扮上来看,阿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们是山贼。阿吉不由得想到徐有德和徐亮的安全。既然山贼已经进村,并且离徐有德家如此之近,想来……

阿吉不敢想下去,虽然他与徐有德徐亮不过是一面之缘,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山贼所害。他有一身武艺,他可以做很多事情。

阿吉潜伏在黑暗中,气息从舒缓渐渐变成微弱。总有些高手能听到呼吸声,来判断四周有没有潜藏的人。阿吉虽然不知道这伙山贼里面有没有高手,但他可以不用去赌。

当他看到倒在门口两人的尸体,山贼为首一人抽刀对向不远处的村寨。阿吉迈步返回,村子里的人走了出来,此刻他只能先去通知那些无辜的村民。

他不知道山贼来此的目的,但看架势。如果今夜没有他,那么这个宁静的村子,想来应该是无法再迎接明天的太阳。可是,现在有了不同的改变。

“当家的,这是咋了?”女人看着匆匆跑进来,一脸惊慌的男人,扶着他坐下。那男人刚沾了一点凳子,就像火烧似的跳了起来,死命攥住女人的手腕。“快,快带孩子去地窖里去。”

女人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男人没有说出原因,以她的经历来想,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山贼来了。

夜晚给人以危险的感觉,因为你不知道在那些肉眼看不到的黑暗中,隐藏着多少的危机四伏。

山贼们狂呼着,在马上挥转着手中的刀,他们如同饥饿的群狼,扑向了猎物。跑到最前面的一人看到路上正中间站着一个人,这更让他兴奋起来。

“小子,找死!”

他呼啸着,以马的速度,他很快就可以接触到那人,兴奋冲昏了他的大脑,竟然没想到为何那人竟直直站在正中间,即使他骑马转瞬到他身边,他也没什么动静。

莫不是个傻子?或者是鬼魂?

他开始思索起来,手里的刀却毫不停留,轻轻一挥,凭借着马快速奔跑的动力,只需要抬起手,然后放下,就会看到他在脑海里想象了很久的画面,血肉四飞的画面更是刺激到他。

那男人抽出一柄剑,就在他还未反应的时候,身子一歪,马翻飞出去,他也飞了出去。

就在空中的一刻,时间过的很快,但在他眼里,却是缓慢的,极速缓慢的状态下,他仍未看清那划过他面前的一剑。重重地砸落在地,他眼前霎时出现众多模糊不清的重影,他摇了摇头,那些重影又汇合成一个人的身影。

他还未说出最后一句话,一股巨大的力量阻隔着他,使他再也使不上一丝的力气。阿吉抖落出一块白布,擦拭剑身上的血迹,白布上绽放开数朵大小不一的梅花。随后他将白布收进袖里。疾奔而来的山贼们停在了与他十多步远的地方,这种距离,骑着马一个冲刺,不过眨眼间便可到他的面前,可是竟无一人过来。大家都沉默起来,不时有马喘了一口,吐出一团白气,仿佛感受到背上的人拉紧了缰绳,马烦躁地踢踏。

“你是何人?”为首的刀疤老大来到最前面,用刀一指阿吉,“螳臂当车?”

“识趣的,赶紧滚回去吧。”

“就你一个人,也想打赢我们一群?笑话。别以为你杀了张毛,我们就怕了你。”

“什么?张毛被他杀了。”

人群后面传来一阵骚动,分开众人,一个矮壮汉子走到刀疤老大后面,他没有骑马,本身个子就矮,此时更像是一个不大的小孩。不过他却是背着一把九环断首刀。刀身厚重,没想到他能挥动起来。

“就是你,杀死了我弟弟张毛。”矮壮汉子眼里噙着泪,冲阿吉说道。见阿吉没有回应,这让他受到莫大的侮辱,他吼了一嗓子,就提刀冲了过去。“让我张单来会会你!”

两人相距不过三步时,只听得拔剑与收剑的声音,没有人能看清阿吉到底出剑了没有,风声呼啸,张单握紧的刀掉落在地上,他点了点头,“你这是什么剑法?”

“无名。”阿吉说道。他本是无名之人,出生时是家里长辈为他起的名字,后来是周叔看他每天开心地笑着,所以称呼他叫阿吉,这个名字他没有太过喜欢,也没有讨厌。

即使后来有许多人给他起过各种各样的名字,外号,称呼。他都不会再喜欢,只有无名二字,倒合了他的脾气。他现在难道不是无名之人?

剑最锋芒,人却不是。练剑之人,更忌如此。阿吉站在众人面前,犹如一柄未出鞘的剑,完全隐藏了他的锋芒,整个人沉浸入黑暗之中。再也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他的笑与哭。阿吉猛然感觉到,这种熟悉的感觉,是很久以前他还叫谢峰时,从未有过的。

神剑山庄,又名谢家山庄。

谢峰出生百日,便抓周拿得一柄短剑把玩,周围人互视而笑。

“天不绝我谢家啊!”

“此子长大,必成我谢家新一代剑神。”

那一日,当时谢家的家主,也就是谢峰的父亲在祠堂祭拜,向诸位先祖诉说谢峰抓周之事。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帘帏翻动,位列第二高位的谢灵清的牌位从木台上掉落下来,落在谢乾的面前。这让他诚惶诚恐,连忙端坐扶起,看清是谁的牌位后,他大吃一惊。这莫不是祖先显灵?

从此以后,谢峰便开始了学剑之路。

“刺,削,砍,劈。天下剑法不外乎出自四种,你且说,哪种方法最有效。”

幼年的谢峰眉头时常紧锁,没人看他笑过,除了他的朋友莫大。

“能制敌,便有效。”谢峰朗声道。留有短须的武师点了点头。“甚有灵性。”

河岸边,山下蜿蜒有条河流过,村子里的人称作桃北水,因那河流起源自桃林北部的一个深潭。

关于河与水的不同,莫大曾这么向谢峰解释过:“南方称大河为江,小河为河,北方称大河为河,小河为水。听起来很绕口,比如那流经洛阳城的洛水,还比如那长安城外的泾河与渭河。书中说泾渭分明,我倒是没见过。”

山下的村庄皆是谢家的产业。

莫大是唯一一个能与少年老成的谢峰做朋友的男人。

这句话说明,谢峰不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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