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盯着凹陷的熊猫眼，还是照往常一样，挤公交，去街边最便宜的早餐点花两块钱买了两个荞麦馒头就着自己水咽下去。
街上到处都在卖各种口味的圆圆的月饼。孟浪尽可能让自己不去看见。
医院的好几个护士和医生都在这天调班休了假。
不过他也并不孤单，这里还有一群蓝白相间的人会陪着他。
有时候想想自己，与这群病人的区别在于，他们有家人，而自己没有。他们需要考虑的时间比自己的少。
他们只需要每天考虑是变成蘑菇好呢还是变成蜗牛好。
“果然一到节日，自己就会变成祥林嫂，变得矫情起来。多想想，这种日子也有值得高兴的事情啊，那就是今天不用见到叶决明那个老贼。”
孟浪绕了个远路，避开上次那个厕所，“这可不是因为自己害怕，只是我就喜欢多走走！”
不管如何，他就是吊死鬼擦粉死要面子到底了。
“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孟浪哼着调，打开了他与叶光明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空间都是属于叶光明的，他孟浪有的空间只是他这具任叶光明使唤鞍前马后的身子。）
“啊！”
却不想，叶光明坐在办公室，身子直直的挺着，面容枯槁。
“叶主任，你....你在呢啊？不去陪嫂子过节吗？”孟浪挤出了奴才讨好主子特有的笑，心想这又是闹哪一出。
叶光明像是没有听到他似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
“叶主任？”孟浪走上前去用手在叶光明眼前一顿晃。
“咦，是小孟啊。”叶光明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起来，语气温和。
啥？小孟？叶光明这老贼居然叫自己小孟？没听错吧？还是太阳不止是从西方出来了，而是四个太阳同时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来了吧。
自从自己分配到他手底下，已经一年多了，从来都是指桑骂槐叫那孙子，这孙子，你这孙子。
小孟？确定没有吃错药？还是忘记吃药了？
“小孟啊，你坐吧。”
“叶主任，你.....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小的啊。”孟浪心里直发毛，说话也变得结巴了起来。“叶主任，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不写疑似了。还有厕所的事那是......”
“你不要害怕，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人啊。”
“哪有，叶主任您可是我们医院的楷模人物，你高风亮节，大公无私，德高望重，德艺双馨、助人为乐、光明磊落，落落大方、冰清玉洁、........”孟浪把脑海里贮存的所有溢美之词都用上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拍马屁啊，作为玩后宫游戏能活到第无关的人来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叶主任我就跟你说吧，你在小的心中，那可是那走夜路需要的电筒，拉屎需要的厕纸.....不是，我不是说你是厕纸，我是想说我在叶主任心目中的形象那是伟岸高大的！不....是叶主任你在小的心目中形象是高大的，高大的.....”一下子就说秃噜瓢了这。
“好了，小孟，你不要为难自己了，你不是会说奉承话的人。”叶光明笑了笑，苍白的脸笑起来比哭还像哭。
“我的事情，你大概都听说了吧。”叶光明问道。
“什么？我不知道叶主任说的是什么。”孟浪决定装傻。
叶光明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被憋得通红。
“叶主任，喝点水。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快要死了。”叶光明用力压制住了咳嗽。
“晚期，不是疑似，是确诊了！活不过三个月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托朋友拿到的体检报告。”叶光明抱着头，抽泣了起来，全身发冷，发抖。
“难，太难了！我很佩服那些在贫困中仍旧能坚守住底线，能守住自己心中光亮的人。我就不是，我被贫困吞的连渣都不剩了。我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一生所爱，最后落得....真是报应不爽。咳咳......”
那个刻薄的冷酷的卑鄙的叶光明不见了，此刻只是一个悲哀的，绝望的，对死亡害怕的可怜人。
“你后悔罢？”孟浪突然问出这句话。
“我痛恨我自己，但我不后悔，活着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不是吗。好了，这间办公室就留给你吧。再见！”
“小孟，混蛋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混蛋的！”叶光明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转过身来对孟浪说道。
叶光明得病了，命不久矣。
“嗯，饱是饱了，不过这次的夜香很不新鲜，无论从色泽还是软硬度都是下品中的下品。并且味道甜得腻歪，看来这个大爷怕是命不久矣。！唉。”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厕所里的鬼真实存在，而且仅仅凭借着人拉的屎就能分辨出拉屎人的身体状况。
那么石长生甚至瞎眼王婆所说的都是真的？
今天便会是满月。
“每月农历十五满月之夜，在十二点时分，至阴至寡至穷命格的人用自己的童子尿擦拭清洗自己的双眸即可获得可见鬼魂的阴阳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