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的脸色越来越冷。
“这所学校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沉声开口，拉开车门下车。
将被围在人群中的人拉出来，带着他回了家。
对于自己造成的事情，宁州无法辩解，只能将自己的脑袋越低越狠。
他就是个毒瘤，走到哪里都会伤害别人。
他就不应该出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宁州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身体越来越冷。他像是被人塞进了极夜，周围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周身的血液都快要被冻的凝结。
他就这样在寒冷的黑夜里不断下坠，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突然，手上熟悉的温暖将他包裹，他猛地睁开眼，那人踏着阳光，破开了无尽的黑暗和严寒，将他从地狱拉到人间。
宁州呆呆的看着夕颜，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等反应过来之后自己已经和她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了，夕颜低着头，正在给他手背上的伤口擦药。
那是他为了拦住那个摔下去的小女孩时不小心擦在地面导致的，整个手背都是血，手背上的皮被擦的堆到一边，看着很吓人。
宁州紧紧盯着夕颜，害怕自己一个呼吸，世界上唯一关心自己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了。
“姐...姐姐...”
宁州声音沙哑的像是即将去世的鸭子，发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哀嚎。
“别叫我姐姐。”夕颜放下纱布，脸色冷的吓人，“我没你这么不争气的弟弟。”
就这样让那群人团团围住，也不反抗，跟傻子一样，一点千年前的霸气都没有。
宁州顿时慌了，眼睛立马红了起来，声音颤抖着：“不...姐姐...我...我错了...对不起...”
他挥动着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他那么温柔那么好的姐姐，他都惹生气了，他真的好没用。
“你对不起什么？”夕颜道，“你没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那些人欺负你你不知道打回去吗？”
“巴掌狠狠扇在他们脸上，把他们胡说八道的嘴打歪。看谁还敢嚼舌根。”
夕颜一本正经的说道，丝毫不在乎自己正在教坏小朋友。
“就这样站在原地任由他们来来回回谩骂，你是木头吗？”
她到底捡了个什么样的傻狗回来，简直能气死人。
一连串的质问让宁州怔住了。
“他们说你是扫把星你就是扫把星了？我说你不是你怎么不信呢？”
夕颜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宁州的脑袋，“你下次再这么没用就给我滚得远远地，别在这碍我的眼。”
连二十岁都活不过的人，难道要任人欺凌大半辈子吗？
听到滚这个字，宁州下意识抱住了夕颜的手臂，“姐姐别赶我走，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夕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将手臂上的小手拉下，沉着脸问：“听什么？你痴痴呆呆的你听见什么了？”
宁州慌了神，直接道：“打回去，下次谁欺负我我就立马打回去，巴掌扇在他们脸上，把他们胡说八道的嘴打歪。”
宁州说完忐忑的看着夕颜，后者这才满意开口：“这还差不多，别怕，打坏了我们有的是钱赔。”
反正都是你的钱，不花白不花。
宁州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点头。这时候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内心的恐慌、自责、害怕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有人撑腰的底气，这在之前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此后的很多年里，宁州一直按照夕颜的说法去做。
由一只小白兔变成了睚眦必报的猎狗，谁敢招惹他都得留好几块皮肉下来。
***
“宁州...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甜点，你...你要不要尝尝。”
学校操场上的大树下，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满脸通红的将手里的盒子递给面前的少年。
穿着蓝白校服的宁州背靠大树，眸子似墨，鼻梁高挺，薄唇抿着在一起，剑眉蹙起，脸上写满了不耐。
宁州没有伸手去接，也没开口拒绝，像是感觉不到女孩的存在一样。抬起头看向上方的蓝天白云。
还有一节课，上完他就能回家了。
他默默算着。
那个女人肯定又躺在树林的秋千上看书，然后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书本会滑落在地，她白皙的手臂也会从上垂下来。
紫色的眼睛闭着，浓密的睫毛上卷，粉嫩的嘴唇合在一起，呼吸很浅，睡得香甜。
想到这里，宁州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他得快点回去，在她醒来之前还可以毫无顾忌的看着她。
但很快，他的眉毛又拧在一起。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他都上大学了，她还要把他的课安排的满满当当，导致他每天回去吃个饭就上床睡觉了，都没有时间好好和她说说话。
女孩久久没得到回应，动作僵在原地，握着礼盒的手越收越紧，脸上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滚烫。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巴呜咽着跑走了。
操场上的少男少女见到这一幕，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第八个。”有人精准的说出了数字。
“豁，真厉害，刚开学一个月就吸引了这么多女孩子。”
“没办法，谁让人家钱多话少长得帅，还自带学霸属性，奖学金拿到手软。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丈母娘见了直接拿户口本推着上民政局。”一个男孩阴阳怪气的说道。
“哈哈哈，黄浩你真有才。”
上完最后一节课的宁州背起书包，迈开长腿往外走。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夕颜了。
宁州走到校门口顿了下步子，眼睛往下后方看了看，而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继续往前走。
不管来人是谁，敢动歪心思就是找死。
时隔多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打骂的小男孩了。
躲在建筑物后的身影见宁州动了，立即跟了上去。
黑车的轿车行驶到家，宁州打开车门冲了出去，走到树林时才慢慢放轻了脚步。
女人果然躺在夕颜花做的秋千上，穿着米色长裙，露出白皙的膝盖和小腿。她侧着身子，一只手耷拉下来，地面上是一本翻开的书。
秋千微微摇摆，米色的裙子在半空飞舞。
一朵夕颜花在她脸庞处，轻轻吻着她白皙的脸颊。
宁州放缓了呼吸，来到她的面前，轻轻将她的手放回去，然后坐在地上，呆呆的盯着她看。
孟大叔经过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黑眉皱起，最后什么也没说，悄悄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