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一天，福山山久违地见到了福二哥和福二嫂。以及很久没见的福丽。
他们似乎，过的并不好。
在和福山山的视线对视上以后，看着胖了许多的福丽眼神惊慌躲闪，福二哥和福二嫂，两个人看着苍老又憔悴。
福山山恍忽中记得，以前她见到福二哥的时候，他虽然看着劳累，但是精神还不错的。
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福山山的时候，福二嫂的眼神有些瑟缩。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到了人群里。只有福二哥，在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没有上前和福山山说话。
等到聚会结束后，大家三五成群地开始结伴回家了。福二哥也在这个时候，找上了福山山。
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汉子，福山山摇摇头，没有让秦山和秦琦靠近。她看着福二哥，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福二哥的眼神复杂。过了许久后，他勉强勾了勾嘴角，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来和你说一声，你在外面不用担心家里。我会照顾好爹娘和姥姥的。”
那些后悔，那些悔恨，他全都说不出口。
就算说出来又怎么样呢？
那些做过的事，那些已经造成的伤害，那些已经造成的痛苦，就算被时间抹平了，但是那些痕迹，却是永远都无法祛除的。
当他清醒后，他就开始后悔。
可是后悔已经没用了。
而上天，也没有因为他的后悔就饶恕他的罪过。
他们的报应，还在继续。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他们这样痛苦疲累地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怕死吗？
不舍吗？
或许都有吧。
也或许，那些不舍也都是上天安排给他们的。就是让他们只能活着。
活着接受惩罚。
说了这句话后，福二哥转身拖着步子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福山山也看到了他那已经微微躬起的背。
明明他比福爹年轻那么多，但是他看着却比福爹还苍老。
旁边的福安安看到他的身影离开，立刻跑到了福山山的身边，很是紧张地护住福山山身前。
“小姑姑你没事吧？他有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
摇了摇头，福山山收回眼神。
“他就让我别担心家里。他会照顾好爹娘他们。”
“哼！”福安安很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爹还在家里呢，谁稀罕他照顾啊！”
随后她就想起了自己刚才的听到的八卦，立刻和福山山分享了起来。
“小姑姑你知道吗？福丽她回村子里来了。现在在公社的学校里当小学老师。而且，她还怀孕了。”
怀孕了？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福丽，福山山恍然明白了她现在这体型是怎么回事。
所以，是因为怀孕了，不是长胖了是吗？
旁边的福安安还在不断地分享着自己刚刚听到的事情。
“据说，她在省城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男的。那男的还是和她同校的，家里条件也很不错。不过后来因为什么事，那男生的父母都被抓了进去，家产也都没了。”
“后来那男的为了脱身，就娶了福丽，和福丽回了村子。可惜，那男的是个心气高的，受不了村子里的苦，没多久就说出去打工。最开始几个月还寄钱回来。后来，寄了封信以后，就再没动静了。”
说到这里，福安安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有解气，但是也有些怒其不争的惋惜。
“村子里的人都说，她估计是被抛弃了。”
村里的人还说，这都是福丽以前小时候做下的孽，所以现在报应来了。
一个年轻女人，还大着肚子，苦日子还在后头呢。而且她到时候有了个拖油瓶，估计想再嫁人都难。
这些事情，福安安没有告诉福山山。毕竟她觉得，这些事，没有必要对福山山说。
她也担心，她家善良的小姑姑会不忍心。
做为女孩子她虽然比较同情福丽现在的处境，但是她也不喜欢福丽的事情让福山山烦心。
福丽，还有福丽那一家人，都不配！
那些事她不说，福山山也没有单独再问。不过福山山这会儿也差不多明白了福二哥和福二嫂现在憔悴苍老的原因。
毕竟福丽现在这个样子，她们做父母的，心里哪里能好受。
或许福二哥他们并不是合格的儿子和儿媳，但是他们却是合格的父母。现在福丽遭受了这些，他们肯定比福丽更难受。
摇了摇头，福山山将那家人抛在了脑后。见福安安还气哼哼的，不由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有空想这些，怎么不把心思放在你的论文上？你不是说写稿子吗？稿子呢？我都没看到你动笔。”
乍然被人催作业，福安安的皮都不由一紧。随后赶紧打着哈哈左顾右盼。
“那，那啥，哎呀，那边有人叫我！我先过去了哈小姑姑！作业我回去就写！”
扔下一句话，她就逃一般地跑走了。
对于她这种逃避的行为，福山山很是无语地摇了摇头。
跑什么呢？难不成她还能一直不回家吗？
老家的日子，实在是太过舒适惬意。福山山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后，也有去省城看望华教授。
再见到福山山，华教授唏嘘又感慨。
在和福山山聊了一会儿之前福山山研究的一些项目后，华教授心中就更加的惋惜了。
曾经的薛阳炎和福山山，关系多好啊。
虽然那个时候薛阳炎的性子有点别扭，但是一切都还好。对于薛阳炎来说，福山山是特别的。
至少华教授从未见过他的那个聪明的外孙有对哪一个女孩子那样亲近过。
可惜，孩子大了，想法也在随之改变。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在发现薛阳炎的路方向偏移了以后，没有及时地出手干预。
他以为，那是民主，那是开明。
可是他忘了，他的外孙就算再聪慧，都还只是一个少年。
一个见识和阅历都不足的少年。
是他的放纵，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再加上这几年从京城那边传来的关于薛阳炎的消息，他每每听到，都心痛不已。
他那个女婿，心性单纯，大半的心力都放在了自己研究上。而他的女儿，又是个要强的性子。这些年他听着京城的消息，就感觉薛阳炎的性子，越来越拧巴了。
那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