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靡音又想起了三年前，娆蛛折辱她的那段日子。
无数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蔓延，还有畜牲的冰凉腥气，没有灼热，只有止不尽的森寒和恶心。
她指尖一扣，拉出一点琴弦，狠狠一拨。
“嗡”琴音粲粲，震荡心神，像是打在九黎的心跳上。
瞬间，他动作停了。
只见九黎眸色深沉地看了靡音一眼，随后缓缓抽身，薄唇微红。
虽然无甚表情，可靡音就是感受了深入骨髓的阴骘。
是那种随时想要毁灭一切的暴虐，以及强烈到偏执的占有欲。
他没有起身，只是抱着她，将头埋在她肩上。
靡音伸手，她抓住一丝鸦发，唇嗫嚅半晌，还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别离开，”良久，淡若清水的声音传来，低沉晦暗，“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离开。”
靡音的指尖一抖，她就听九黎继续说：“继续做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本尊的靡音，即便你要这天下，本尊都给你。”
药人无情无欲，靡音真的感受不到情绪的任何波动。
但此刻，她仿佛感受到了九黎的心。
她知道自己不该答应，但一张嘴，吐出的字却是：“好。”
她想要的，向来都是自己亲手去拿，所以，她不要他的任何东西。
做他一个人的靡音，亦或是做大夏琴徵羽，又有什么区别呢？
总归一个名字罢了，本质上她还是她。
但显然九黎不这样想，他抬头怔忡地看着她。
蓦地他单手掩脸，低笑出声，那笑声夹杂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传出去很远，让金聿和守关一都诧异地看过来。
他笑着笑着，就吐出一口血来，血呈暗红色，显然是带着阴鬼藤的毒。
“尊上？”靡音扶住他。
九黎摆手，他一抹嘴，那双唇便愈发的红了。
他抬起她手腕，凑到唇边，唇缝一张，轻轻含住一片阴鬼藤叶片。
半刻钟后，他松开她。
靡音摸了摸脖子上的咬痕：“尊上接触了我的血，不要紧吗？”
九黎摆手，起先所有的情绪已经被他收敛进心底深处。
此时，他侧脸淡漠，纵使昳丽无双，也不见半点暖意。
“无碍。”他声无波澜，摇晃着站起来。
可他没有说，因为阴鬼藤的毒，还有他心头蛰伏的魔鬼执念，他从此对她的血上瘾了，像个瘾君子一样，无可救药。
“回白云城。”他对金聿下令。
靡音皱眉：“白云城不安全，不如尊上回婆娑镇。”
九黎没有看她，那身白衣七零八落地染上鲜血，这会干了，就呈现诡谲的暗红色。
然而他身姿依然卓绝，优昙婆娑花仍旧神秘莫测。
他道：“哪里都不安全，白云城有公输氏在。”
以他婆娑门尊上医毒双绝的名声，公输颢不会拿他怎么样，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进行交易。
靡音知道他想找摇光七弦琴，犹豫片刻她道：“尊上不必再找摇光七弦琴，三年前，摇光就被毁了。”
九黎看着她，目光从她手腕划过：“阴鬼藤，必须要雷击木才会继续生长。”
所以，他要找的也不是必须是那把琴，只要是琴身桐木就可以。
靡音听懂话下之意：“如果只是一片琴身，我知道在京城哪里有。”
九黎缓缓翘起嘴角，凹陷的唇角，让人不容忽视：“很好，五日后上京城。”
之所以要五日后，只因三人身上都带伤，需要休养，而他也想试试，阴鬼藤的毒是否可以助他恢复从前武力。
三人回了白云城，九黎开了方子出来，金聿便出门买药去了。
*****
靡音退了衣裳，踏进热气氤氲的浴桶里。
身上伤口太多，她自己都数不过来，且最为致命的心口那道伤。
暗红色地阴鬼藤小芽肆意舒展枝叶，不过小指长，映着白嫩肌肤，倒显得有些可爱。
她抬手摸了摸，觉得那小芽像长是从心脏长出来的一样。
有脚步声从屏风外转进来，靡音一惊，她回头就见九黎双手环胸，鸦发湿润地站在屏风边，手上还拿着个小瓷瓶。
“上药。”琥珀瞳光从浴桶上扫过，表情淡漠的像什么都没看到。
靡音缩在水里，只露出个头：“我自己可以来，不必劳烦尊上。”
九黎没说话，他甚至都没动一下，显然是拒绝靡音的提议。
靡音无法，她只得起身，热水哗啦，湿润的长发粘黏在纤细后背上，遮挡了细月要臀间的一线椿光。
纤细笔直的长腿一抬，踏出浴桶，白中透薄粉的肌肤，好看得像三月春桃。
她伸手，修长的玉臂本是同样白的颜色，可缠绕着阴鬼藤，就像是修成人形的藤妖，魔魅又绝色。
水珠从阴鬼藤叶尖滑落，滴到指尖，随后啪地溅到地上。
靡音面无表情地拢上薄衫，腰间系好细带，
一袭湿润的长发都还在衣衫里头，将干爽的衣衫瞬间就浸湿，透出隐约的曲线，这比没穿衣服的时候，还更勾人。
九黎率先出来，他转着药瓶坐在床沿。
靡音只得跟上坐上去，她低头撩.asxs.袍摆，先露出腿上的伤。
哪知九黎猛然一推她，将人按在床榻上，指尖一挑，就将她外衫给剥了，还嗖地扔出床外。
靡音惊呼：“尊上。”
她拿手想护，十分不喜欢眼下这样被动的局面。
九黎瞟了她一眼，阴鬼藤枝叶勾缠，还有心口小小的嫩芽，在欺霜赛雪的肌肤上，竟像是惑人的刺青，很是漂亮吸引人。
他嗤笑一声：“从前，本尊给你种上阴鬼藤的时候，哪里没看过？”
靡音对这点真没任何的记忆，她能记起三年前很多事，包括血海深仇。
可她偏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认识九黎的，又是怎样落到他手里被炼成药人。
她扯了被角，稍稍遮掩了下：“三年前，尊上是如何找到我的？”
她最后的记忆，现在回想，却根本想不起来是哪个时候。
九黎指尖微凉，先是看了靡音身上浅的伤口，抠了药膏抹上：“你要被人挫骨扬灰的时候。”
